第二十二章 突變
楊成這一次過來的時候,神色並沒有比早些時候顯得更緩和一些,甚至比那個時候看起來還更顯得嚴肅和低沉了許多,他走進辦公室,示意在場的人都暫時把手頭的工作放下來,集合到一起,有事情需要通知,當時辦公室裏麵的基本上都是在跑那個碎臉男屍案的同事,大家看楊成這個樣子,都以為是因為案件的進度實在是有些差強人意,所以上麵給楊成施加了壓力,也不敢怠慢,趕忙聚集到了一起,等著楊成發話,看看到底是限期破案,還是另外有什麽別的安排。
“你們現在都是在弄那個碎臉男屍的案子吧?”楊成等人都聚齊了之後,才開口問,見大家夥兒都點了頭,便擺了擺手,說,“那個案子先放一放吧。”
“不查了?楊隊,怎麽個意思?”一個正在協助調查這個案子的同事有些詫異的問,“是有什麽別的案子派下來了,所以這個暫時先往後排一排麽?”
“這個案子可能會交給別的隊去處理,現在暫時還沒有定論,總之今天就到這兒吧,時間也差不多了,該下班下班,該幹嘛幹嘛,從明天開始,這個案子就放下來,之前你們手頭有什麽事沒處理完的,就繼續處理,沒有的再另行安排別的工作。沒有我進一步的通知之前,這個案子不歸咱們管了。”楊成回答說。
這話一出口,立刻在其他人中間引起了一陣議論,所有人都有些詫異,假如說隻是因為進度實在是不理想,和其他重要的工作有所衝突,所以暫時放一放,這個大家自然都是能夠理解的,可是現在聽楊成的意思,分明沒有什麽進一步的工作安排了,而且還是要把手上的案子交給別人,這樣一來。事情的性質可就不一樣了,難道說上麵的領導覺得他們這些人工作能力不夠,所以有所不滿麽?
楊成看自己的這些下屬一個個神色複雜的模樣,大概也知道他們的想法。擺擺手,說:“不要胡思亂想,既然這樣安排,就是有原因的,你們今天就都早點回去休息吧。也折騰了這麽多天,明天開始恢複正常的工作狀態。”
既然楊成不想細說,大家自然也不好追著沒完沒了的問,紛紛答應了,就去收拾自己的東西了。方圓覺得心裏不踏實,先是戴煦被叫走了,到現在人也沒有回來,也沒有傳回什麽消息來,緊接著楊成再次出現,通知大家停下手裏麵的調查工作。這到底意味著什麽呢?別人可以不在意,她可做不到裝糊塗。
於是她也顧不得合適不合適,對方會是什麽樣的態度,急急忙忙跟上去,追上下達過了通知準備離開的楊成,有些急切的開口問:“楊大隊,為什麽這個案子步湧我們查下去了?是交給我們有什麽問題麽?怎麽突然做這樣的安排?”
楊成看了看她,沒有立刻開口說話,好像是在猶豫著什麽似的,方圓心裏不安。也顧不得許多,又開口追問一句:“還有,戴煦他被你叫去……”
“方圓呐,”楊成開口打斷了她還沒有說完的問題。“這樣,你呢,跟其他人一起,先下班回去休息,案子的事情回頭再說,你明天早上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方圓愣住了。本能的點了點頭,答應下來,楊成見她點了頭,就也不再多耽擱,大步流星的走開了,好像生怕多逗留一會兒,方圓回過神來又要追問似的。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方圓現在整個人都沒有了主意,一個人在走廊裏足足愣了兩三分鍾,才轉身慢慢的走回到辦公室去。她心裏麵的不安正在加速的擴散增大,戴煦是被楊成叫走的,到現在一點消息也沒有,人也沒有回來,自己方才想問楊成把戴煦叫去什麽時候可以和戴煦聯係,而楊成卻一聽到她提到戴煦,立刻就開口打斷了她的話,這分明就是一種回避話題的表現,為什麽會這樣,方圓也想不明白,戴煦被楊成叫走這件事,和下午楊成忽然來通知大家停止對碎臉男屍案的調查工作這件事,兩者之間是否存在著某種關聯。盡管她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這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麽關聯的可能性,可是心裏麵仍舊不安穩。
既然楊成發話了,隊裏麵的人也沒有必要在這裏無所謂的耽擱著,便紛紛收拾好個人物品,下班回家了,方圓不甘心,又嚐試著給戴煦打電話,戴煦的手機處在關機狀態,沒有辦法聯係到他本人,下午發了短信過去也沒有回複,自然也就沒有了再發信息去嚐試聯係的意義,方圓一個人在空****的辦公室裏麵枯等了一個多小時,反反複複的嚐試著撥打戴煦的手機,一直都是關機中,再這麽傻等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方圓隻好選擇收拾東西回家去。
才剛剛到家,電話就響了,方圓慌忙去包裏麵掏手機,以為是戴煦終於給自己回電話了,結果手機掏出來一看上麵的來電顯示,她的心就沉下去了一半。
打電話過來的是戴媽媽,號碼還是中午她們交換的時候新存進去的,這個時間戴媽媽把電話打過來,目的會是什麽,就算是用腳趾頭想方圓也想得出來。但是她又不能不接戴媽媽的電話,那樣隻會讓她更加擔心,所以她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把電話接了起來,戴媽媽果然是打過來詢問戴煦情況的,她和戴爸爸也嚐試著給戴煦打電話,戴煦的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所以二老的心裏麵也不踏實。
方圓故作沉穩,睜著眼睛編著瞎話,說下午戴煦回辦公室去了,領導叫他過去是為了工作的事情,晚上他還有事,所以在單位加班中,自己的工作結束了,就先下班回來,電話接不通是因為手機沒有電,讓戴家父母不要擔心。
這樣的解釋聽起來可信又可疑,好在戴媽媽並沒有在電話裏麵再多盤問,似乎接納了方圓的這個說法,還在電話裏叮囑方圓不要忙太晚,好好吃晚飯。
掛斷了電話之後。方圓也說不上來自己到底是因為應付過去了戴媽媽而鬆了一口氣,還是心情更加沉重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又哪裏有什麽胃口吃飯。一個人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著手機,每隔三五分鍾就試著撥一下戴煦的號碼,看看他的手機有沒有開機,結果也是可想而知的。一直這麽嚐試到了半夜,戴煦的手機都始終始終關機狀態,人也沒有回來。方圓的心裏從來沒像現在這麽慌亂過,她既感覺不到餓,也感覺不到困,眼睛盯著牆上的掛鍾,感覺原本輕微細小的秒針跳動聲,今天晚上也變得格外沉重,就好像掄大錘一樣,每一下都砸在她的心頭上。讓她的心也跟著猛地一跳,又深深的沉下去。
就這樣,一直到窗子外麵已經漸漸透進來曙光,天色漸亮,戴煦的手機依舊是關機,人也一夜都沒有回來,方圓就這麽在沙發上默默的坐了一夜,兩隻眼睛裏麵布滿了紅血絲,大腦因為緊張得太久而感到有些麻木,心裏麵的惶恐卻絲毫都沒有減輕一分一毫。反而因為戴煦的徹夜未歸而升高了許多。
她去上班的一路上,都覺得自己渾渾噩噩的,坐公交車差一點點就坐過了站,過馬路的時候也因為恍惚差一點被一輛突然衝過來的電動車刮到。到了辦公室,放下東西她就徑直跑去了楊成的辦公室,雖然說對於楊成叫她到辦公室去談話的目的,方圓也沒有什麽太好的預感,但是她直覺認為可能與戴煦有關係,不管是什麽事。也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有個明確的答案和結果,總好過那麽無休止的亂猜,假如戴煦再繼續音訊全無,並且沒人告訴她任何原因,那麽方圓覺得自己很有可能就要被自己的猜測和想象給活活嚇死了。
原本方圓也沒有注意到時間,到了楊成辦公室門口才發現眼下隻是早上七點剛過而已,估計楊成應該不會這麽早就過來,不過既然自己已經到了,她還是上前試探性的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心裏麵做好了無人應答,自己回去等時間差不多再過來的思想準備,結果就在她幾乎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裏麵傳來了楊成應門的聲音,喊了一聲“請進”,方圓便推門走了進去。
不知道楊成是一夜都沒有回過家,就在辦公室裏麵呆著的,還是說他也是一大早就來了,七點剛過而已,楊成的辦公室裏就已經彌漫著一股明顯的煙味兒,桌上的煙灰缸裏也塞著很多個煙蒂,他本人的手上還夾著一支點燃的,淡青色的煙霧徐徐的散開,讓楊成的臉看起來也好像一夜之間滄桑了不少似的,在方圓進門之前,他似乎也是在一邊抽煙一邊走神想事情,聽到敲門聲才回過神來。
看到進來的人是方圓,楊成並沒有表現的特別詫異,他舉手朝方圓示意了一下,讓她在自己辦公桌對麵坐了下來,然後把手裏麵的那支煙壓熄在煙灰缸裏麵,清了清嗓子,開口問道:“方圓,我聽說你之前有個追求者,有這事麽?”
方圓一愣,她一直以為楊成一開口就是要和自己談與戴煦有關的事情,結果居然是問起這件事,不過這件事和自己有關,也就等同於是和戴煦間接有關,所以估計和戴煦前一天被叫走也不無關聯,隻是為什麽楊成要突然過問這件事呢?之前楊誌遠帶著人跑來公安局表演了一出狗血的表白大戲,楊成都沒有當回事,根本沒有過問過,那件事都過去了那麽久,現在突然問起來,實在是讓人沒有辦法不感到奇怪,方圓甚至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會不會自己的父親或者母親因為不甘心,又在背地裏做了什麽給自己和戴煦添堵的事情。
可是僅僅因為如此,就讓楊成這麽嚴肅對待,並且戴煦被叫走之後莫名其妙的失聯快一天的時間,這也是在上有些說不過去,解釋不通。
於是她便老老實實的點點頭,說;“對,是有這麽一回事兒。”
“把那個人和你的情況說一下吧。”楊成又示意了她一下,讓她詳細說說。
方圓皺了皺眉頭:“楊大隊,這件事……是我的私事吧?”
“是不是私事……你先說說看吧。”楊成沉吟了一下,並沒有放棄追問。
方圓沒有辦法,隻好簡單的把自己是如何與楊誌遠結實,以及之後的事情大略的說了一下,末了還不忘解釋一句:“楊大隊,這件事裏麵,我一直屬於被動並且被騷【河蟹】擾的那一方,我早就把自己的想法和對方說的很清楚了,是對方死纏爛打,不肯放棄,幾次三番的通過各種途徑對我進行騷【河蟹】擾,我已經盡量把事情的影響降到最低了,也沒有因為這件事影響過工作,但是對方也是一個智商正常的成年人,我沒有辦法操控他的行為,所以也很無奈。”
楊成聽完了,點點頭,並沒有對這件事做什麽評級,而是稍微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又問方圓:“你的這個追求者,和戴煦有沒有過接觸?”
“算是有吧,那人來局裏的時候戴煦是在場的,但是他們沒有什麽具體的接觸,也無非就是戴煦以我男朋友以及公安局民警的身份,要他不要繼續糾纏,也別影響咱們的正常工作而已。”方圓生怕因為自己而給戴煦惹麻煩,趕忙解釋。
“他是怎麽要求對方不許繼續糾纏的?”
方圓搖搖頭:“我沒具體問過,但是肯定是比較平和的方式。隊長,戴煦他到底怎麽了?為什麽一直聯係不上?”
楊成並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而是對她說:“好了,你先回去吧,最近一段時間,你也挺累的,這樣吧,我給你批幾天假,你回家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