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視頻

第二天一早,方圓就早早的出了門,拿著戴煦的身份證去附近的通訊公司。

前一天晚上,她吃了賀寧給自己帶來的助眠藥物,效果還是有的,不過並不算太好,幾乎這一整夜她都是在半睡半醒,似夢非夢當中度過的,夢境總是很淩亂,睜開眼就記不起來到底夢見了什麽,隻有心裏麵淡淡的惶恐揮散不去。

在賀寧走之後沒多久,戴媽媽就又打了一通電話過來,詢問戴煦有沒有回家,她試圖通過手機號碼聯係戴煦,但是戴煦始終處於關機狀態,這讓戴媽媽也心裏麵感到很不踏實,那麽一個大活人,就忽然聯係不上了,換做是任何人,估計都會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於是她又打電話來詢問方圓戴煦的情況。

方圓哪裏敢把自己剛剛從賀寧那裏得知的事情告訴戴媽媽,這件事自己一聽說都好像整個人被炸彈給炸過了一樣,更不要說戴媽媽是戴煦的母親,並且還上了年紀,萬一一下子承受不了,後果可就不大好了,所以她當時靈機一動,隨口編了一個眼下最說得通的理由,說戴煦接到了一項比較重要的工作任務,所以暫時需要隔離一段時間,因為走的匆忙,所以隻和自己打了個招呼,而她自己本來打算盡快通知戴媽媽的,偏偏被別的事情給耽擱了,還沒等來得及打電話過去,戴媽媽就已經把電話給打了過來,所以她得和戴媽媽道個歉。

對於這樣的一種解釋,戴媽媽的反應看起來也是將信將疑的,但是畢竟戴煦的工作性質比較特殊,方圓說的這種事也未必就沒有可能。所以戴媽媽也沒有多問什麽,簡單的叮囑了方圓幾句,讓她別太忙了,注意身體,然後就掛了電話。

對於在戴媽媽麵前撒了這樣的一個謊,方圓的心情也很糾結矛盾,照理來說。戴煦出了這樣的事情。他的父母是有知情權的,但是現在情況還不明朗,假如隻是虛驚一場。鬧了個大烏龍,那自己把這件事告訴戴煦的父母,無異於平白無故的給他們添了堵,精神上還要受到刺激。那可就太得不償失了。

所以不管自己到底有沒有這個隱瞞的資格,她都打算先暫時把這件事壓下來。等什麽時候消息確切了,再酌情看看該怎麽對戴煦父母解釋這件事。

因為不知道方圓也被放了大假,戴媽媽白天的時候應該是不會打電話過來,這對於方圓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她想要私下裏去做一點力所能及的調查,雖然說這個節骨眼兒上,並不能真的幫到戴煦什麽。但是至少也得把狀況弄清楚一些,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戴煦就這麽扯上嫌疑。還一頭霧水的什麽不了解。

到了通訊公司,她拿出戴煦的身份證,神態非常鎮定的說需要幫家裏人調一下通話詳單,因為方圓可以非常熟悉的報出戴煦的手機號碼,又拿著她本人以及戴煦本人的身份證原件,所以工作人員並沒有起什麽疑心,沒用多久,方圓就順順當當的拿到了近期的通話詳單,臨走的時候工作人員還提醒她,以後這一類的業務可以通過網上營業廳自助辦理,不需要特意跑到這邊來。方圓道了謝,拿著打好的單子離開了營業廳,根本等不及回到家,直接就近拐到旁邊的一家連鎖快餐店裏,找了個人少的角落座位,開始核對起手裏麵的單據來。

這麽一核對,還真是有所發現,方圓發現在楊誌遠之前用來和自己取得聯係的眾多號碼裏麵,果然有一個出現在了戴煦近期的通話詳單當中,從通話時間來看,不算很短,也不算很長,足夠說一些事情了,並且通話次數也不是一次兩次,方圓數了數,在春節後一共有五次之多,隻可惜從這上麵隻能查到通話時間,卻並不能夠知曉通話的具體內容,所以方圓也不能做太多,隻能把那幾次通話的日期和時間抄在自己習慣性隨身攜帶的記事本上麵。

到了傍晚的時候,賀寧來了,這次她可不僅僅是帶著消息來的,更是帶著人來的,之前答應了方圓一定給她一個最準確的答複,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她竟然把湯力給一起拉過來了,畢竟戴煦的事情湯力知道的比較清楚,由她從中間轉述一遍,肯定不如湯力直接告訴方圓的效果來的更好,尤其是方圓可能會想到問一些自己未必想得到的細節,有湯力在,也就不用擔心回答不上來了。

湯力看起來表情很嚴肅,雖說他平日裏也算是一個比較不苟言笑的人,但是麵無表情和表情嚴肅之間還是有一定差異的,方圓給他們開門的時候,一看湯力的這個表情,還有他下意識回避自己視線的反應,心裏麵就已經又明了了幾分,看樣子這件事對於戴煦而言,恐怕真的是不太樂觀,搞不好是凶多吉少。

湯力進了門,在方圓的招呼下,坐在了客廳裏麵的沙發上,方圓和賀寧搬了椅子坐在他對麵,齊刷刷的看著他,這讓湯力感到十分的手足無措,斟酌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對方圓說:“你想知道戴煦現在的情況是吧?”

“對,”方圓趕忙點點頭,“我聽賀寧說,那個什麽視頻你有親眼看過,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視頻上麵的人真的是戴煦麽?他和楊誌遠到底是怎麽回事?”

湯力歎了一口氣,對方圓換換的搖了搖頭:“以眼下的情況來看,形勢對戴煦恐怕比較不利,視頻我看了,領導叫我去幫忙確定畫麵中的是不是戴煦,所以我可以很肯定的說,的確是他本人,不存在看錯了或者人有相似的可能性。”

“那視頻裏都是怎麽個情況?你就不能說話痛快一點麽?問三個問題,到你嘴裏回答出來就剩一個了!”賀寧知道方圓急於了解情況,可是偏偏湯力是那種不善言談的性格,說起話來更是不緊不慢,讓她聽著都忍不住有些著急。

讓他提高語速這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湯力無奈的瞥了她一眼,這才又對方圓說:“是這樣,錄像是在案發現場附近的一棟樓上拍攝的,雖然是手機拍攝,但是因為樓層不高,所以畫麵比較清楚,你之前和戴煦去看過現場。你應該知道那一片住宅區後麵隔著圍牆有一條大馬路吧?”

方圓點點頭:“我知道。那裏我們不止去過一遍,那一片住宅區後麵的馬路不是一條環城路麽?我記得白天的時候車流還不少,和住宅區之間隔著鐵柵欄。鐵柵欄還挺高的,得有兩米左右吧,中間沒有供人進出的出入口。”

“你說的沒錯,不過那條路到了晚上的時候。尤其深夜時間段,車流量很小。比較僻靜。錄像的人拍到了戴煦和那個叫楊誌遠的人在鐵柵欄外麵的畫麵,拍攝時間是在夜間,”湯力回憶了一下,“如果我沒記錯。時間比較晚,當時給我看視頻的人提了一句,說拍攝視頻的目擊者說當時差不多已經夜裏十一點多了。那個拍攝者也是租客,租住在樓上。臨睡前聽到樓下有人爭執,以為是要打架,所以想要看熱鬧,就拿手機到窗邊開了窗偷偷把過程給拍攝下來了。”

夜裏十一點多?方圓皺了皺眉頭,她仔細想了想,最近一段時間因為查案子的事情,他們晚上下班的時間也跟著延後了,變得沒有規律,所以晚上休息的時間會相對晚一點,在此之前,沒有接到這個碎臉男屍案的時候,那段時間上下班時間比較規律,自己還真的是睡的比較早,大概晚上十點多就會洗漱完畢,回房間去睡覺了,並且睡眠質量也還不錯,基本上都是一覺到天亮,連起夜都很少,所以自己睡了之後,戴煦有沒有悄悄的出去過,她可真的是一點概念也沒有。

可是為什麽戴煦要瞞著自己,深夜裏跑到那麽偏僻的地方去見楊誌遠呢?

方圓把這個問題拋給了湯力:“他們兩個碰麵做了些什麽?”

“起了點爭執,”湯力回答說,“或者準確一些應該說是楊誌遠對戴煦有挑釁行為,從視頻畫麵當中能夠看到楊誌遠情緒比較激動,對戴煦有比較頻繁的推搡之類的動作,但是相對來說比較有利的一點是,至少從那段視頻當中來看,戴煦沒有回擊或者還手過,基本上都是楊誌遠單方麵的挑釁。雖然對咱們來說,戴煦的反應比較平靜是能夠代表著他在當時沒有明確表現出攻擊性的,但是拋開對方是戴煦這一點不考慮,咱們查案子都知道,當時沒有反應,不代表內心裏沒有憤怒,尤其是再考慮到楊誌遠和戴煦兩個人的身份和角色,是兩個存在有競爭關係的人,所以從視頻這件事來說,情況就已經比較不利於戴煦了。”

方圓的眉頭緊緊的皺著,她對這件事可是全然不知請,也不知道為什麽楊誌遠後來不與自己聯係之後,卻又偷偷的聯係上了戴煦,他是通過什麽渠道搞到戴煦聯係方式的,戴煦選擇不告訴自己,到底是怕自己會因為楊誌遠的舉動而感到心煩氣憤,還是別的什麽緣由,現在看來,不管是什麽緣由,戴煦把自己蒙在鼓裏的這一做法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正因為如此,現在在找不到楊誌遠本人活著的證據之前,戴煦和楊誌遠之間的秘密見麵才會變得格外的可疑,並且連一個知情人都沒有,讓戴煦的處境顯得十分尷尬和被動。

“那個視頻拍攝的日期是什麽時候?”方圓問湯力。

湯力回憶了一下,說出了一個日期,方圓在心裏麵默默的對比了一下,在那一天,戴煦的手機通話詳單裏麵果然有楊誌遠的號碼與他取得過聯係,雖然聯係的時間並不是當天的深夜,不過也足以由此推斷,那天楊誌遠聯係戴煦的目的,正是約他夜裏麵出去碰麵,至於為什麽要選在那麽一個地方,偏巧是後來的案發現場附近,這個問題的答案除非能找到好端端或者的楊誌遠,否則就幾乎是沒有辦法作答了,畢竟在這樣的情況下,不管戴煦如何解釋,也是不會被輕易采信的。

方圓忽然想起來第一天她和戴煦從楊成那裏聽說了碎臉男屍案,急急忙忙趕過來出現場的時候,戴煦到了那片住宅樓附近,表現的就隱約有些反常,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有些走神。當時方圓並沒有多想,隻當他還因為之前方父跑去搗亂的事情一時沒有把狀態完全調整回來,所以還有些心神不寧,現在看來,似乎未必是因為自己猜測的這種理由,當時戴煦是因為什麽而分神,恐怕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怎麽了方圓?你想到什麽了?”賀寧看出方圓有那麽一點點的走神,便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開口問了她一句。

方圓迅速的回過神來,搖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想到什麽,畢竟這事也隻是自己觀察到的結果,比較主觀,這個節骨眼兒上說出來對於戴煦而言,可能隻會添亂,起不到任何的幫助作用。

賀寧看方圓是不太想說,於是也就沒有再追問,一來不想讓方圓為難,二來她也不確定方圓打算當著湯力的麵透露多少自己的想法,索性就什麽都不說了。

湯力倒是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隻是繼續說道:“原本那個人忘了手機視頻的事情,後來想起來之後,也不知道到底這兩件事有沒有什麽關聯,就向去了解情況的同事提供了一下,視頻存回來之後,先是被人認出了戴煦,之後才有人認出楊誌遠,隻是不確定對方姓名,後來把視頻音量放大之後,隱約聽到楊誌遠提到自己的名字,這才確定了對方身份,再一聯係楊誌遠父母,得知他已經沒有回家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