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詐
“大哥,這金狗的衣服真他娘的惡臭,一股子腥膻的味道。”牛皋恨恨道。
“牛皋兄弟,暫且忍耐,等咱進了大名府再說。”騎在馬上的劉平道。劉平的腦子裏滿是如何奪回被金兵攻占的滄州府,可是如今僅憑自己的幾百軍士無異於天方夜譚。可是不這麽做,又能怎麽辦。望了望身後的一群士兵押運的幾十口空箱子,這些箱子本來都是盛放金兀術從大名府搜刮的金銀財寶,如今被劉平截下,騰了出來,讓士兵押運著空箱子跟著自己去詐城。
“拿可先生,等會你可要好好的表現啊。”劉平望著身側騎著一匹馬的拿可,拿可幹瘦的身上穿上了一件幹淨的袍子,如今在劉平的軍隊,倒是有了幾分自由,而且,自己也沒有那麽害怕了,反倒自己對這位年輕的宋軍郎將有了很大的興趣,這個姓劉的年輕人,身上居然有一種自己看不透地感覺,殺伐果斷,膽大妄為?為什麽說膽大妄為?僅憑著幾百人就想攻占大名府,就算大名府隻有千餘名金兵把守,也足夠這群宋軍的兩倍了。說好聽點,這叫勇氣,說不聽的,這就是送死啊。
“將軍放心,在下一定不會讓將軍失望的。”拿可拱手還禮道。
劉平不再說話,隻是自顧自前行。不過兩個時辰,一行人已然到了大名府城下。到了城下,拿可散了散自己的頭發,衝著城上的金兵守將大喊道:“上麵的可是阿廝準猛安?我是拿可,快開城門!”
城門上,金兵的猛安阿廝準是阿裏留下來守衛大名府的,不同於金人壯碩的身材,阿廝準的個頭不高,但是骨子裏卻是凶狠無比,據說他本是小小的十夫長,但是當年攻打遼國時,他居然一把跳上了一個遼人大將的馬上,赤手空拳掐住那大將的脖子,張嘴咬斷了那將領的脖子,於是一路攀升如今也混到了猛安級別的將領,人送外號“呲牙狗”。
本來,阿裏進攻滄州,阿廝準本來是要一同去的,但是阿裏將他留下,讓他看守大名。阿廝準心裏也是窩火,覺得攻城略地的好事輪不上自己,正自顧自得在城上的垛牆邊喝酒。聽見城外叫呼喊,此時已是五更天,天色卻仍是昏暗,本來阿廝準夜間巡查完就要回去喝酒然後摟著漢人美姬好好睡一覺的,聽見了呼喊忙忙向城外看,借著火光依稀發現是拿可。忙到:“拿可,四太子不是讓你將財物押運回都城麽?怎麽自己回來了,都烈將軍呢?”
“我們遇到了宗澤老賊的隊伍,都烈將軍正在和宗賊的人馬纏鬥,他怕四太子的財物有所閃失,命我現行將財物送回大名,待打退了宗老賊再作打算。都烈將軍說讓你做好準備,此次宗澤老賊來勢洶洶,怕他會分兵,派遣兵馬前來攻城。”拿可一口氣高聲喊了半天,幹瘦的身子差點沒喊背氣去。
“吱嘎~~~”沉重的大門被打開,阿廝準帶著幾個近衛從城中騎著快馬衝出,徑直來到拿可近前,說道:“宗澤那老匹夫在哪裏和都烈在廝殺?”
“在大名府百裏外的官道上廝殺,將軍切莫著急,宋軍雖然人多,但是想要打敗都烈將軍的兵馬卻也非容易事。都烈將軍說現讓我帶著財物回來,護衛四太子的財物為重,等我等脫身,他便會帶著兒郎們回來了。”拿可忙解釋道。
“恩,也是,就憑宋狗的軟弱怎麽會是我大驚勇士的對手,拿可,你先進城,東西可別有什麽閃失,否則老子先砍了你這遼狗。”阿廝準惡狠狠道。
“不敢不敢。”拿可低聲諂媚道。阿廝準撥轉馬頭,便往城裏走,拿可旁邊的劉平等人也跟著進城。馬上快要進入內城之時,阿廝準望了望拿可身邊的劉平等人,說了句:“這些人怎麽這麽麵生,是哪個部落的卒兵?咦?你這廝怎地穿著宋人的軍鞋。”阿廝準一個不經意的回頭望見拿可身邊的劉平腳下穿的不是金兵習慣的獸皮氈鞋,而是宋軍的製式軍靴。
“壞了,被發現了。”劉平當時一個疏忽,竟然忘了換鞋子,眼見那金軍守將已然發現自己。對著身邊的嶽飛和林衝二人使了個眼色,二人心領神會。
“不好,你們是宋···。”阿廝準剛要大聲呼喊,伸手想抽出自己的腰刀,還未喊完,便被一杆快若閃電的長槍同時刺穿了咽喉,鮮血噴出,身子一歪,栽倒下馬,嶽飛的手裏的長槍已然沾滿了鮮血。阿廝準身邊的幾個侍衛見情況不對剛要抽刀被林衝張顯牛皋幾人突然暴起,還未等反應,便被斬於馬下。拿可被鮮血濺了一臉,嚇得勒住馬韁繩,往旁邊躲去,剩下的人跟隨著劉平等人策馬衝了進城。將城中未有防備的金兵一舉擊潰,將城樓上的百餘名睡眼朦朧的金兵砍殺殆盡。
策馬衝進城中,又將駐守大名的金兵臨時營盤衝殺了遍,營中大部人馬人皆被阿裏帶去搶掠滄州。此時金兵大營中隻有不到千人,還都在睡夢中,劉平帶著軍卒在金營中遇人便殺,還在帳中睡夢的金人被不知不覺的摘了腦袋,劉平命人點了火,將金人的大營點燃,火光將整個大名府都點亮,城中的百姓見狀以為金兵又在屠殺城裏的哪位大戶人家,紛紛閉門不出,後來隻見都是熟悉的大宋士兵。
一個打更的老者,看見往日裏眾人望之如同惡魔般的金營著起了大火,又看到十幾名身著宋軍軍服士兵在追殺衣冠不整的金兵,顫顫巍巍的問道:“敢問軍爺,這是??”
“老人家莫怕,我們是大宋軍士,大名府已經被我大宋官軍打下來了,現在正在追繳城中的金賊。”其中一個宋軍軍卒一抹臉上的鮮血,露出一個自認為很和善的笑容。
老者本來被那士兵滿是鮮血的臉和手裏的刀嚇得有些害怕,可是聽說他是宋兵,打敗了大名的金人,竟然激動得老淚縱橫,連聲道:“來了,王師終於來了,大宋沒有拋棄我們,終於來了。”那老者將手裏的打更梆子敲打邦邦亂響扯著喉嚨喊著:“喘氣的,帶把的,都出來啊,咱大宋軍隊終於打回城了,幫著王師殺金賊了,殺金賊嘍!!!!”
一個破舊的民房裏,一個滿臉皺紋的中年的漢子從被窩裏爬起來,抄起一個一把柴刀就要往外衝。
“當家的,你不要命了!外麵兵荒馬亂的,你出去瞎起什麽哄!”一個蒼老的婦女掙紮著阻攔道。
“咱大宋的軍隊打進來了,金狗要完蛋了!老婆子,你忘了咱閨女蘭妮兒是怎麽被金狗糟蹋死的了嗎!啊!!”中年漢子手裏握緊了柴刀,麵臉通紅,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多老粗。
“哎,當家的,你···你可要當心,多殺幾個金狗,給咱閨女報仇啊!”那婦女滿臉淚水道,知道自己勸不住自家男人,想到自己被金狗糟蹋死的女兒心中一疼,便不再勸阻自家男人。
“恩。”那漢子應了一聲,便頭也不回的衝出了屋子。
這樣的相似情景在大名府今夜裏無數個被金兵欺壓禍害的普通漢人家庭中上演,連劉平自己都沒想到,等到天明之時,城中無數的百姓用他們手裏的柴刀,扁擔,鋤頭,幫著自己將在金營中的逃跑到民居中的金賊全部砍砸成了肉泥。
折騰到了日頭升起,天色大亮。整個大名府已然被劉平等人拿下,連劉平自己都覺得這是個奇跡。
“嶽飛,你已經廝殺了快一夜,不過,現在我們沒有時間休息,我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你可敢接?”劉平正色道。
“將軍但講無妨,嶽飛必誓死完成。”嶽飛正色道。
“好,我猜大名府被我等攻下的消息再有半日就回傳到金賊統領阿裏那裏,金賊一定會匆忙帶兵從滄州趕回來,我知道宗澤元帥的駐軍此時正在真定府。我派十名勁卒跟著你,速去請真定府請宗帥前來救援。真定離大名有二百多裏,1天,我就給你一天的時間,你一定要從宗帥那搬來援兵!隻要請來援兵,大名可複,滄州可複。”劉平正色道。
“將軍放心,嶽飛就是死,也要把援兵請來!”嶽飛拱手凝重道。
“兄弟,好好活著,哥哥等著你回來一起喝酒。”劉平拍了拍嶽飛壯實的肩膀。
嶽飛行了禮,拿了守城金將阿廝準和都烈兩人的頭顱,轉身帶著人騎馬疾奔出城,直奔宗澤所部。
“將軍,宗帥能派援兵來麽?”身側的林衝問道。
“也許吧。死馬當活馬醫吧,既然走了這一步,兵行險著,總要拚一下試試,不到最後誰知道結果。”劉平故作輕鬆道。
“就是,不拚一下怎麽就知道不行,死就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子,哈哈。”牛皋粗大的嗓門叫嚷道,這個家夥仿佛就不知道什麽叫做害怕,當真是一副天生當闖將的料。
“吩咐下去,安排好警戒放哨之人,讓各位兄弟好生休息。到了晚上恐怕就要有硬仗要打了。”劉平對著張顯吩咐道。
“諾,將軍,您也休息下吧。”張顯道。
“恩。”劉平草草吃了些麵食,便直接在城樓上眯著眼睛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