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第一青樓的生意,如今越發慘淡了。

偌大的青樓隻有寥寥幾位顧客進門,姑娘都比客人多。

“十幾年來沒見過這種場麵,這客人都去哪兒了?”

老鴇的眉頭仿佛毛線皺成了一團,在屋子裏來回踱步。

旁邊的小廝道:“聽說帝都新開了一家雲水茶館。”

“雲水茶館?”

“對,這茶館不僅茶飲新奇,還有歌舞美女,帝都的雅俗客人都被吸引到那裏去了……”

老鴇哐當一聲在椅子上坐下,椅子仿佛承受不了它的重量,吱呀發出了兩聲慘叫。

她深深地歎了口氣:“若是柳如畫的腿沒受傷,帝都第一青樓的勢頭,哪裏能被區區一個茶館壓了去?”

柳如畫腿傷不能舞,而青樓裏其他小妮子的舞蹈總是差滋味,沒靈性!

可以說,帝都第一青樓先前如此火熱,離不開柳如畫。

柳如畫柳如畫……

“走,去看看柳如畫的傷怎麽樣了?就算是砸進銀兩,也要讓她重新站起來跳舞!”

老鴇大手一揮,帶著小廝框框的直衝柳如畫的後院。

……

哐哐!

哐哐!

“如畫呀,是我,傷怎麽樣了?如畫?”老鴇在門口敲門許久,也不見屋裏有絲毫動靜。

問後院的其他妮子,她們最近也鮮少見到柳如畫。

老鴇越想越不對勁,眼神示意了一下小廝。

哐當!

門被踹開。

一股子灰塵撲麵而來。

老鴇捂住鼻子,心中暗道不好。

這塵土滿麵的,哪裏像是有人住過?

房間內一盞燈也沒點,老鴇一點一點地接近床,卻聽到了微弱的咳嗽聲。

“咳咳……噗!”

是柳如畫!

柳如畫此刻麵色青白,嘴唇幹裂。手中拿著白色的帕子,上麵染著剛咳出來的鮮血。

“……她怕是不久於人世了吧!”過來看熱鬧的幾個青樓姐妹探頭張望了幾下,又縮回了腦袋,一臉忌諱。

“不是腿傷嗎?怎麽還能咳出血?”老鴇麵上帶著懷疑。

幾乎一眼就看出了事情不對。

柳如畫心中咯噔一下。

順手掏了一把血漿,暗中在眾人看不到的位置,抹在了帕子上。

眉頭緊皺,咳的聲音更大了,身處在床邊吐了一口血。

“咳咳,您怎麽來了?我這病氣纏身的,怕傳染了您!聽郎中說,咳咳是染了寒氣,影響到了嗓子。”

青樓是個優勝劣汰的地方,染了病的通常被直接扔到亂葬崗。

眼下,柳如畫卻不怕。

她巴不得老鴇把她扔到亂葬崗去!反倒成全她一個自由身。

誰知老鴇雖然掩麵嫌棄,卻對小廝招了招手:“快去請帝都最好的郎中過來,一定要治好她的腿和咳嗽!”

柳如畫眉毛一挑,頓覺事情不對。

這老鴇平常一毛不拔,怎麽如今如此闊綽了?

帝都最好的郎中,請過來可要上百銀子啊。

老鴇站在門口,眉毛一擠,眼角流下幾滴淚來:“如畫呀,你可要好好養病,一定要站起來!”

那模樣就像是心疼自家女娃。

柳如畫明白了,老鴇這是舍不得她這個能賺錢的搖錢樹花魁。

“好的,媽媽…咳咳!”

……

房門被關上。

門外,老鴇垂頭喪氣。

看柳如畫這番模樣,是治不好了,這搖錢樹怕是就此葬送了。

拿什麽跟那個雲水茶館鬥呢?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姿態搖擺,娜娜多姿,身著紅衣。

正是杜雙雙。

那張臉,脂粉厚重得出奇,估計是上次小金的抓痕還沒好。

“媽媽,不如提前花魁選拔,讓青樓熱鬧起來,看客多了,這錢不就自然滾滾而來了?”

杜雙雙幾乎是正奔著老鴇來的,一見麵就一臉殷勤地進言獻策。

“你怎麽來了?還不滾回你那屋子去?”老鴇見了杜雙雙就來氣。

若不是杜雙雙故意縱火,柳如畫又怎麽會臥病不起?

“媽媽,先前都是我的錯,可我真不是故意的呀!青樓生意不景氣,我也著急呀!不如將一年後的花魁選拔提前,青樓熱鬧起來,客人自然會多。你看我這建議可行嗎?”杜雙雙循循善誘。

她老遠就聽到了老鴇來看柳如畫的動靜,暗戳戳地打聽了老鴇的來意。

眼下,這話說的都是有利於她自己的。

人人都知道,帝都第一青樓,舞蹈排在柳如畫下麵的,就是她杜雙雙。

靠著舞藝,這花魁的位子,還不是早晚落到她頭上?

“倒是可行。”

老鴇思量了一會兒,當即招手吆喝,讓青樓的姐妹們準備花魁選拔。

不一會兒,後院就聚滿了人。

“三日之後,舉辦花魁選拔賽,大家各展身手!把客人們的眼球都抓住了!好好準備。”

“那柳如畫還參加嗎?”人群中有姐妹說道。

“前任花魁怎麽能不去呢?得有始有終,媽媽您說是不是?”杜雙雙眉眼一轉,眼中藏著設計。

她巴不得柳如畫出醜呢,又怎麽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老鴇斜眼打量了杜雙雙一眼,她的小心思,她老鴇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隻是眼下柳如畫確實無用了,她也要為青樓日後的發展做打算。

……

柳如畫居住的雜物間。

待老鴇走後,柳如畫就從**下來,將臉上亂七八糟的血漿擦幹淨。

門外嘈雜,不一會兒聽到杜雙雙帶著喜悅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

“柳如畫,三天後花魁競選大賽,老鴇說你也一定要參加!”

她的嗓門很大,仿佛提前宣告著勝利似的。

門外那道妖嬈的身影,剛想走,卻突然又停住。

杜雙雙的聲音帶著得意,低聲狠狠說道:“你別猖狂,我等著你出醜呢!”

說罷,離開了。

柳如畫並沒有將杜雙雙的話放在心上。

柳如畫正想著找個機會讓老鴇看到,她已經沒有了價值。

沒了價值,老鴇才有可能放她走。

所以三日之後的花魁競選大賽,柳如畫本就沒打算贏。

隻是她也斷然不可能讓杜雙雙太得意。

柳如畫的嘴角掛著淺笑,“看誰的笑話,還說不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