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白司庭的計劃, 上午他們本來是要補眠的,現在不用補了,白司喬終於有時間去釣魚。

這附近有個水庫, 釣魚的人不少,大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大爺,白司庭看著他二十歲的哥哥懶洋洋的往釣魚的隊伍裏一坐, 戴上帽子,完美的融入到釣魚的隊伍中,神態, 姿勢, 毫無違和感。

小白總除了無語, 還有無力。

你到底經曆了什麽?為什麽這麽滄桑?

白司喬嫌他礙事, 讓他拎著小水桶,去旁邊淺水區摸蝦。

這邊水位也就剛沒過人的腳, 有幾個小朋友在這邊玩水, 平均年齡隻有六歲, 白司庭嘴角抽了抽, 白司喬是不是把他當成弱智了?他缺心眼啊,跟一群小孩玩。

白司喬釣了一會兒,發現他旁邊的人都有魚上鉤, 釣上的魚還很大, 足有五六斤,一條就夠全家吃。

這些魚是半養殖狀態, 帶走的時候按斤收費,商家為了讓大家把魚都釣走, 餓它們一晚上, 恨不能讓它們自己順杆爬上去。都是一樣的魚, 怎麽就隻有他的不上鉤?白司喬轉掃了一圈,發現老大爺竟然用蚯蚓做魚餌。

這一定不是他釣魚的技術不行,是魚餌不行。

白司喬喊他弟:“白總,你去幫我挖兩條蚯蚓。”

白司庭裝聽不見。

“我給你二十塊錢。”

白司庭:“……你當我三歲?”

白司喬無奈的搖頭,這小孩不好哄啊,“再加十塊怎麽樣?”

白司庭翻了個白眼,想說我看你長得像十塊,話到了嘴邊,沒說出口,“釣不上來就別釣了,讓老板撈一網,你想吃什麽隨便挑。”

白司喬搖頭,“你不懂。”

旁邊的老大爺好心從罐子裏捏出兩條送給他,“現在的魚都學精了,越大的魚,越喜歡吃活物。你買的魚餌,平時它們當飼料吃,早就吃膩了。”

白司喬謝過老大爺,跟對方聊了起來,得知這些蚯蚓是他寶貝孫子幫著挖的,白司喬三百六十度誇讚老大爺的小孫子聰明、能幹、孝順、懂事,把老大爺誇高興了,又送給他好幾條。

不一會兒,白司喬就感覺魚上鉤了。

他激動的站起來,看吧,果然不是他釣魚技術不行,是魚餌的問題!

老爺子教他:“別用大力拽,遛它,遛著慢慢收。”

白司喬學著老爺子的樣子,左晃晃右晃晃,喊白司庭:“拿網!我釣到魚了!”

白司庭轉頭就把和他哥頂嘴的事拋在腦後,激動的跑過來,拿起網準備接應,白司喬把線越收越緊,白司庭用網去撈,哥倆眉眼都笑彎了,“好沉,中午咱們倆燉一條魚就夠吃了。“

說話間,哥倆一起努力,終於把大魚撈出水麵,看到網裏的魚,哥倆懵了。

看熱鬧的人也懵了。

白司庭手一抖,嚇得小臉都白了,忍不住罵了髒話,“臥槽!什麽東西!”

他扔了網子扭頭就跑,跑了兩步發現他哥還在那站著,估計是嚇傻了,他想了想,又回去拉著白司喬一起跑。

白司喬嘴角直抽,他不會是非酋轉世吧?這特麽頂級非酋都沒他非!

哥倆撈上來的,分明是一個人頭!

那人看起來死的時間不長,皮膚保存的都很完整,不知道是不是被特殊處理過,這個死人和活人差不多的模樣,仿佛被冷凍保鮮,就是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白司庭跑著跑著,突然反應過來,昨天晚上來借宿的那個人,竟然和這人頭長得很像!

白司庭猛的停下腳步,想到一種可能,臉色更難看了。

白司喬捏捏他的臉,“怎麽了?嚇哭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太非了,你是個非酋轉世?別哭,哥不怪你。”

白司庭真的快哭了,“昨天晚上就是這個人去咱們那裏求借宿,我沒讓他進來,隻給了他一個帳篷。如果我讓他進去,他是不是就不會掉進水庫……”

“傻小子,這個人肯定死了不是一兩天了,絕對不是你昨天晚上見到的人。”

“可是,”白司庭苦著臉,“真的長得很像。”

“相似的人多了,也可能是兄弟呢。”白司喬安撫的在小孩頭上揉了揉,這孩子光長個子不長肉,才十五歲,都快趕上他高了。

“估計已經有人報警了,一會兒警察來了我幫你問問,絕對死了好幾天了,不是昨天晚上那一個。”

白司庭點了點頭,“我再也不釣魚了。”

白司喬感同身受,“我也是。”

他已經對釣魚產生了心理陰影,上一次釣魚遇到孩子溺水,救孩子時候撈上來一個骷髏頭。這一次更刺激,撈上來一個人頭,有鼻子有眼還有肉。

係統開始瘋狂收集情緒值,周圍的人聽說有個小夥子釣魚,釣上來一個人頭,都跑來圍觀,有人把白司喬認出來,“這不是救孩子還摸上來一個骷髏頭的那個主播嗎?”

“就是他!長得真好看啊,比網上還好看,就是真倒黴啊,怎麽能這麽倒黴?”

“我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倒黴的人,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

有年輕人把這件事發到了網上:#驚!白司喬釣魚再次釣到人頭,是黴神附體,還是酋長轉世?#

關注白司喬的人都驚了:【白司喬又去釣魚了?白少爺怎麽這麽想不開呢?

白少人菜癮大,就想釣魚,就想就想,攔都攔不住!

白司喬封神了!別人立人設,都是可以自己創造條件的,白司喬這個不行,他不能提前殺個人扔水裏,再去釣上來吧?所以是真倒黴,太倒黴了!

其他景區:白司喬不得入內!退、退、退!

心疼他弟弟,哈哈哈哈我和我的冤種哥哥!我為什麽要跟他一起出來玩?

不是說這兄弟倆關係不好嗎?弟弟嚇跑了又回來拉著哥哥跑,感情很好啊。】

警察很快趕到現場,看到白司喬,警察把他認出來,“又是你呀,上次撈到人頭的是不是你?”

白司喬苦笑著捂心口,不能提,一提就心塞。

警察同情他,“害怕了吧?”

白司喬把白司庭拉過來,“已經嚇成這樣了。”

警察小哥哥都不知道怎麽安慰他,根據概率,倒黴成這樣的人百分之零。

白司喬趁機問:“我弟弟說他昨晚看見一個和這個人頭長得很像的人,懷疑昨晚見過他。”

小哥哥下意識的說:“不可能啊。”法醫剛才說了,至少死了72小時了,就是用什麽材料保存的,得帶回去做檢測。

警察沒說具體,話外之意就是絕對不是昨晚死的。白司庭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整個人都蔫了。

排除了他們兩個的嫌疑之後,警察就放他們走了,白司庭回到別墅,成大字形躺在**,滿腦子都是剛才看到的那個人頭。

白司喬坐在床邊看著他,“下午想玩什麽?”

白司庭不說話,還在想那個人頭的事,一閉上眼,死人的模樣就在他眼前晃悠,和昨晚那個跟他說話的人,漸漸重合,他覺得,他們兩個一定有關係。

白司喬拍拍他,“沒事,晚上你要是害怕,你跟我睡。”

住大別墅的好處就是想在哪個臥室睡,就在哪個臥室睡,有單人床,雙人床,還有一間臥室兩張床,各種選擇。

這一次白司庭沒有拒絕,不吱聲就是默認同意了。

白司喬給穆苛發信息,吐槽了一下今天的倒黴事,然後問:我弟被嚇到了,怎麽辦?

穆苛很負責任的告訴他:一般我遇到這種事,就會找個更可怕的場景把他扔進去,嚇著嚇著就習慣了。有個小屁孩,以前做任務鬼哭狼嚎,我訓了三天,現在都能抱著人頭和鬼吃飯,還能誇小鬼貌美如花。

白司喬莫名覺得很有道理,這是精神轉移法啊!想當初他剛進遊戲的時候也害怕,怕著怕著就習慣了。

下午白司喬把他弟帶去了戶外越野卡丁車場,孩子害怕了怎麽辦?玩個刺激的,嚇一嚇就把之前的事忘了。

白司庭坐在副駕駛上,白司喬開著卡丁車,衝上幾乎垂直的高坡,嚇得嗷嗷叫喚,三條路線開下來之後,人頭不重要了,他覺得自己差點飛到天上去。白司喬瘋起來太可怕了,絕不減速,腦子裏隻有衝。

白司喬摸他後腦勺,“摸摸毛,嚇不著,咱們再去鬼屋玩一圈,回來啥都忘了。”

白司庭蹲在地上,死死的抱著卡丁車的車門,“我不去!”

白司喬蹲下來哄他,“習慣了就好了,多看看,你就會發現肢解的人和其他生物也沒什麽區別,對生命心懷敬畏就好了,你又沒做壞事,你怕什麽?再說了,咱們把他釣上來,交給警察,咱們是幫了他,對不對?”

白司庭愣了愣,好像有點道理。

“實在不行咱們就去鬼屋玩一下,我一個朋友說了,他們那裏膽小的就是這麽練習的,現在都可以看著人頭吃飯了。”

小白總想把他那個朋友打死,這是人能想出來的主意?

“你朋友是幹什麽工作的?”

“火葬場的。”

白司庭:“……”

可能,也有點道理。

白司庭還是禁不住忽悠,跟著白司喬去了鬼屋,結果可想而知,最後是被他哥背出來的。

確切說,走了還沒三分之一,白司庭就不行了,趴在白司喬背上,閉著眼捂著耳朵,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來的。

直到看到夕陽,白司庭才緩過來,看著兩人的影子,在地麵漸漸拉長,白司庭沉默好久,語氣複雜的叫了聲:“哥。”

“嗯?”

“沒事。”

“沒事就下來自己走!”白司喬把他扔路邊,熊孩子比他還懶!

白司庭深吸一口氣,一口老血差點吐上來,剛才的感動瞬間喂了狗。

當晚,白司庭主動把自己的行李搬上樓,他坐在床邊看書,不一會兒,就聽到隔壁**傳來輕微的呼吸聲,白司喬已經睡了,麵容恬靜,白天的事絲毫不受影響。

心真大啊,白司庭第一次,佩服白司喬,佩服他的沒心沒肺。

白司庭看他這樣,自己也放鬆下來,有一個人在身邊,總能安心一些,再加上去鬼屋嚇了一下,那些npc比那個人頭還嚇人,假的東西代替真人,竟然能衝淡恐懼,不一會兒,他也困了。

到了半夜,兄弟倆被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吵醒。這一次比昨晚的聲音更急,更猛烈,白司庭想到那個人的臉,臉色刷一下就白了。

白司喬坐起來,睡眼惺忪的下了床,“我去看看。”

白司庭拉住他,“你別去,不安全。”

“不怕,我有護體神獸。”白司喬把係統裏眼鏡關掉,周圍瞬間黑成一片,濃鬱的煞氣像是翻滾的黑色浪潮,白司喬徹底醒了,把係統裏那三張符咒取出來。

白司庭不放心的跟在後麵,白司喬甩不不下他,把他拽到身後。隔著房門,白司喬問:“誰呀?”

外麵的人為難的道:“來山裏玩的,渴了,想借口水喝。”

白司喬好脾氣的問:“你有錢嗎?”

白司庭著急的戳他哥,到底怎麽想的,有錢也不能讓他進來!

外邊的人愣頓了頓,“我有錢,我買你的水也行。”

白司喬走到窗邊,斜著往外看了一眼,“你有錢去小超市買啊,半夜打擾我睡覺,有病啊!”

門外的人臉色陰沉,“抱歉,這麽晚了,超市都關門了。”

白司喬淡漠的“哦”一聲,“水庫水多,管飽。”

門外的人被氣得身上的煞氣更濃鬱了幾分,這兄弟倆都是什麽玩意兒,小的油鹽不進,大的喜怒無常,比小的更讓人生氣,他壓著怒氣,“求求你們了,我喝口水就走。”

白司庭臉色煞白,小聲說:“昨晚就是他,和那個死掉的人長得很像。”

白司喬看到外麵濃鬱的煞氣,就知道這不是好東西,他把符咒貼在門上,慢條斯理的說:“大兄弟,趕緊走吧,要不然想走就走不了了。”

這時候窗戶砰的一聲,一張慘白的人臉貼上來,陰鷙慘白的眸子貪婪的望著屋裏的人,目光直勾勾的盯著白司庭。他已經失去了耐性,他想把窗戶砸開,想要進來,想把白司庭的魂魄從身體裏掏出來,想一口一口吃掉他,聽著他美妙的慘叫聲,鑽進他的身體裏,享受他的人生!

這麽富貴的命格太難尋了,竟然能在山裏找到,他不能放過他!絕對不能!

透過花園昏黃的燈光,白司庭看清楚了,和今天釣上來的那個人確實很相似,但不是一個人。那個人頭的眼角有一顆痣,也沒有這麽瘦。

這人長得很陰鬱,眼圈發青,眼白很大,快要看不見瞳孔,即便看不見他身上的怨氣,也能感覺到惡意,絲絲的涼氣從腳後跟直竄後腦勺。

那個人抬起頭,對著白司庭陰沉的一笑,嘴裏兩排大白牙,像鯊魚一般,密密麻麻全是尖刺。長長的指甲抓到玻璃,吱嘎作響,讓人生理性不適。

白司庭明白了,昨晚敲玻璃的就是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什麽貓。

白司庭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這一刻也被嚇得不行,緊緊抓著白司喬的胳膊,聲音都在抖,“怎麽辦?他是中病毒了嗎?喪屍?生化變異?”

“不怕。”白司喬拍拍他的手,“哥教你一個辦法,能打敗一切。”

白司喬拿出手機,點開通訊錄第一的位置,“我們可以召喚護體神獸。”

“別鬧了。”白司庭都要哭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本能的依賴他哥。

“你相信我。”白司喬安慰他一句,剛想打電話,窗戶突然有個黑影竄過來,撞在那個人身上,倆人瞬間扭打在一起。

沒幾下那個黑影就被窗外的人摁在玻璃上,受到那個人的怨氣影響,平時看不見這些東西的白司庭刹那間看到了那張鬼臉,白司庭打了個激靈,這個人才是他們今天釣上來的那一個!

艸!!!

為什麽?什麽原理啊?死人為什麽出現了?!

白司庭整個人都不行了,他隻是出來旅遊而已,為什麽會遇到這樣的事情?難道真像他哥說的,他是非酋?

就在這個時候,窗外叮鈴一聲,好像是鈴鐺在響,聽到這個聲音,正在打架的兩個“東西”突然停下動作,全都望著同一個方向。

叮鈴,叮鈴,兩聲鈴鐺響後,白司喬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慢慢悠悠地說:“別動,你們已經被我包圍了,乖乖過來,舉手投降,否則,讓你們魂飛魄散。”

白司庭激動的說:“是那個小瞎子。”

白司喬糾正道:“人家是半瞎,能看到一紮長。”

來敲門的那個人把黑影一扔,立馬朝著反方向跑,他的身上的煞氣太重,一看就沒少殺人,謝一舟抬起手,往前一推,金光的手印拍過去,那人一身慘叫,背上被拍出來一個金色的手印。

他身上煞氣更重了,煞氣和濃鬱的怨氣卷在一起,和金色手印衝撞了兩次之後開始四處逃散,那些氣體就像被腐蝕了一樣,咕嘟咕嘟冒著泡,眨眼間就被蒸發了不少,那個人的身體開始腐爛,眼睛上很快就爛出一個洞。

白司喬把他弟的眼睛捂住,“小孩不許看,非禮勿視。”

離得遠了,白司庭隻能看到那個人趴在地上,其他的他也看不見,聽他哥這麽一說,頓時聯想到了不健康的東西,“怎麽了?他脫衣服了?”

白司喬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對,脫得可幹淨了,真不要臉。”

白司庭瞬間沒有了想看的想法,把眼睛閉緊,“你也別看。”

白司喬眼睛睜得好大,“我閉著眼呢。”

謝一舟疑惑的問:“你是人啊,我還以為你是個鬼。”他低頭看腳下,白司喬捂住白司庭的耳朵,就聽謝一舟說:“哦,你是個鬼,還是個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