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男孩攔住白司喬的時候, 在從奶茶店裏跑出來一個女人,她著急的拉住小男孩,欠意的道:“不好意思, 這孩子總是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給你添麻煩了。”

女人應該是孩子的媽媽, 也就三十多歲,身材消瘦,一臉憔悴,頭發亂糟糟的,精神看起來很不好。

小男孩執拗的說:“真的,我真的看見姐姐了, 姐姐說她找不到頭了,你們為什麽不相信我?”

女人崩潰的說:“你不要說了, 媽媽求你了, 你能不能像一個正常的孩子一樣,你這樣子讓媽媽怎麽辦?”

她離婚後帶著兩個孩子,現在已經失去了一個, 她不想另一個孩子變得瘋瘋癲癲, 她隻想讓他平安長大。

白司喬看出她精神狀態不太好, 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從氣色上看,這個女人家裏確實剛出了喪事,家裏也確實鬧過鬼, 是不是她大女兒, 目前看不出來。

白司喬善意的道:“你好, 我能問一下, 你大女兒是怎麽死的嗎?這孩子明顯是看到了什麽, 不管是什麽原因造成的,他看到了,就對他造成了困擾,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

小男孩搶著回答:“姐姐是憋死的,她吃了玩具,吐不出來,這樣……”小男孩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用力的比劃,“姐姐這樣子,很快就不動了。我聽別人說,你最會找頭了。”

白司喬:“……”

孩子媽媽聽到這裏,捂著臉,痛苦的說:“別說了,別再說了!”

她實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拉著孩子想要離開,那小孩一步三回首的看著白司喬,童真的大眼睛裏寫滿了求助。

白司喬不想多管閑事的,但是這孩子不知道在哪知道他能幫助別人,還會找頭,所以一臉期待的看著他,仿佛他是全世界唯一一個能解決他麻煩的人,他是他的戰神!求戰神解救!

白司喬嘴裏的奶茶瞬間就不香甜了,讓他知道誰傳出去的謠言,他帶他去釣魚!

白司喬快走幾步追上去,“姐,我知道你不信鬼神,我有個朋友是心理醫生,可以給孩子看看。”

劉月停下來,解釋道:“我們已經看過了,醫生說他親眼看到姐姐死,受到的刺激太大,產生了幻覺。”

白司喬安慰道:“我那個朋友是國家級的醫生,他也不要錢,給孩子看看吧,孩子一直這樣,以後怎麽辦?”

劉月沒聽懂國家級的心理醫生是什麽等級,但是感覺很厲害的樣子,一個陌生人能為了她的事這麽上心,劉月不好意思一直拒絕,這孩子確實是她的心病,“那……謝謝你了,我,請你們喝咖啡吧。”

她實在是太窮了,想說請他們吃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劉月覺得自己太窩囊了,怎麽能過成這個樣子?

白司喬找了一家咖啡廳,把母子兩個安頓好之後,給謝一周打了個電話,知道他迷糊,特意去門口給他發了個定位。

這時候,小男孩跑出來,一把抱住白司喬的腿,白司喬低頭看他,“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白心宇,五歲。”

白司喬笑了,“你也姓白啊,那咱們八百年前是一家。”

白心宇抿著小嘴,笑了,“你真的相信我嗎?”

白司喬看了一眼他苦命的媽媽,小聲的:“我相信你。”

白心宇高興的揚起笑臉,轉瞬又失落起來,“我說的是真的,他們都不信我,我爸爸在外麵有了別的孩子,不要媽媽、姐姐和我了,媽媽為了養我們,一天打好幾份工。我們倆在家的時候,姐姐不小心吃了玩具,爺爺奶奶和爸爸來了好幾次,都在罵媽媽,媽媽一直哭一直哭,我看到姐姐了,姐姐說不怪媽媽,她愛媽媽,可是媽媽看不見,聽不見。”

白司喬摸了摸白心宇的頭,心說這是什麽絕世狗渣男。

“你們現在在哪裏住?”

“我們現在租房子,爸爸說要帶走我們,就不能要別的東西,我都聽到了。”白心宇說著,稚嫩的臉上竟然有了恨意,“媽媽帶我們走,住在了出租房裏,我們什麽都沒有,奶奶連衣服都不讓我們帶走。”白心宇指著身上十塊錢一件的地攤貨,“這是媽媽給我買的新衣服,好看嗎?”

白司喬後悔了,他應該跟狗道歉,這種人渣跟狗沾邊,都是在侮辱狗。

白司喬蹲下身,心塞的道:“好看,你長得好看,穿什麽都好看。一會兒另一個哥哥來了,你要跟他實話實說,他會相信你的。”

謝一舟聽著導航信息,打車趕過來,到了門口轉悠了三圈,還是被白司喬接進去的。

劉月沒想到白司喬所說的國家級的心理醫生,竟然眼神不好使。誰知道謝一舟看著她腦門,一上來就一句:“你的命真苦。”

白司喬拉他坐下,這孩子說話還是這麽直接。

謝一舟說著別人的人生,語氣平淡,沒有任何的情緒,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你少年喪父,中年喪母,沒有兄弟姐妹,二十多歲的時候工作也不錯,可惜結婚了,沒了工作,老公又有了外心,現在養著別人還養著那個私生子,離婚之後你帶著兩個孩子淨身出戶,女兒又沒了,你這兒子,估計也要被你前夫搶走,你會一無所有。”

劉月震驚的愣在原地,她家裏的事情都沒有跟白司喬說過,她現在窮的隻剩300塊錢的存款,倆人也沒有串通好了騙她的必要,他是怎麽知道的?想想她的人生,她確實覺得,夠苦的,老天爺就是這麽不公平。

謝一舟在桌子上摸索著,白司喬見狀遞上給他一杯水,謝一周喝了一口,“要解決你兒子的問題,得從你女兒身上下手。”

劉月臉色再次沉了下去,緩緩的道:“我出去上班,兩個孩子在家玩,我女兒把玩具吃進了嘴裏……”女人說到這裏,眼裏掉下來,話再也說不下去,情緒緩了很久,她才繼續說,“我趕回去的時候已經晚了,沒救過來,已經下葬了。”

白司喬接過話題,“我們得看看你兒子做夢的時候是什麽狀態,我們能去你家裏看看嗎?最好是晚上孩子睡著之後,你要是不放心,我們可以以直播的狀態,讓網友監控我。”

劉月擦了擦眼淚,“不用,沒什麽不方便的,我知道你,你一直在做好事,以前我在網上見過你。”

白司喬了然,怪不得小屁孩說他會撿人頭。

白司喬和謝一舟跟著劉月來到出租房,這就是一個二十多平米的公寓,一室一廳,一下子來了兩個大男人,小小的客廳感覺有點擠,劉月不好意思的道:“你們找地方坐,我給你們倒水。”

“不用,我們不渴。”白司喬坐下後,從係統裏兌換了兩萬塊錢,放在桌上,“劉姐,給你們一點生活費。”

劉月趕緊拒絕:“不用,我上午去超市當半天收銀員,下午去當小時工,晚上還能發傳單,我能賺錢。”

白司喬摸了摸小孩的頭,“給孩子買點吃的吧,以後你有錢了,再還我。”

劉月紅著眼圈,感激的道:“謝謝,謝謝你。”

正說話,虛掩的房門被人推開,一個中年人和一個老太太站在門口,看到家裏有外人,男人蹙起眉頭,“你們是幹什麽的?”

劉月冷下臉,“幹什麽的關你什麽事?這裏不歡迎你,趕緊走。”

她要關門,老太太走向前來,推了她一把,老人一臉的尖酸刻薄,看到劉月手裏的錢,激動的一拍大腿,“喲!這是哪來的錢喲!剛離婚沒幾天,就耐不住寂寞了,賺這種錢你也不怕得病!”

劉月的臉被氣的快要滴出血來,“你胡說什麽呢?你這麽大年紀了,能不能積點德,你不能這麽侮辱人!”

老太太嗓門又尖又細,恨不能讓這裏所有的人都聽見,“我侮辱你?你都把野男人領家裏來了,我怎麽侮辱你?你把我孫女害死了,還幹出這麽不要臉的事,你把孫子還給我!今天說什麽我都要把我孫子帶走!”

“我孫子呢?”老人衝進去,抓住白司喬身邊的白心宇,硬往外拽。

“我不走!你放開我!”白心宇拚命的掙紮,老太太年紀大了,沒摁住他,眼看著白心宇就要掙脫開,他爸一手掐住他,對著屁股踢了一腳,“別鬧了!跟我走!”

這一腳的力道著實不輕,白心宇被踢的直接趴地上,嗷的一聲哭出來,“我不走!媽媽!哥哥救我!”

劉月一看到對方打孩子,生氣的衝上去,和對方推搡起來,“你憑什麽打我兒子!”

老太太看到她抓自己兒子,伸手就要打人。

白司喬冷著臉站起來,“別動,你身後有人。”

老太太被他的眼神嚇一跳,“什麽人?”

白司喬直勾勾的看著她身後,“一個沒有頭的小女孩,她就在你後麵。”

老太太年紀大了,還真信這個,嚇得她緊緊挨著她兒子,不敢對劉月下手了。

這時候,公寓裏不少人都開了門,站在門口往這邊看,聽到老太太那幾句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劉月偷人,她丈夫來要孩子。不少人對著劉月指指點點,這女人太不像話了。

劉月根本就沒有時間解釋,她的所有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她死死的抱住白心宇,“說好的兒子給我,你們不能帶走他!”

男人看著她這幅樣子,蓬頭垢麵的,身材走樣不說,還不知道打扮自己,再一次慶幸自己跟她離婚,這樣的女人他帶出去都丟人。他嫌棄的道:“說好的你會好好照顧他們,可是你現在把我女兒害死了!孩子必須給我!”

劉月崩潰了,“我願意這樣嗎?我寧願替她去死!”

為什麽她什麽東西都不要,也帶兩個孩子離開,因為這兩個孩子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是她一個人養大的,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中,隻有她,沒有父親!他們的父親隻會挑毛病,兒女犯了一點小錯都會被打罵一頓。

那個小三她也見過,和她婆婆一樣的脾氣,如果把倆孩子留給他們,她的孩子肯定要吃苦。

白司喬走到男人身邊,捏住男人的手腕,輕鬆把他的手掰開,把人推到一旁,舉著手機說大家說:“想給你們看看什麽叫人渣。這個男人是個王八蛋,他婚內出軌,找了小三還和小三生了孩子,讓前妻帶著兩個孩子淨身出戶,一分錢都沒給,我聽孩子說了,連孩子的衣服都不讓拿。他現在還有臉上門來搶孩子,誣賴他前妻偷人,對了,偷的人是我和小謝,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白司喬看著對方怒氣騰騰的眼神,不好意思的解釋了一句,“我是個慈善主播,我是來幫劉姐的解決家庭困難的,這兩萬塊錢也不是什麽賣身費,是給孩子的生活費。”

圍觀的人這時候聽明白了,這兩個才是人渣。

白司喬嘲諷的說:“你不來我還要去找你,正好,讓大家給做個見證,孩子被判給了他媽媽,你應該給撫養費,你不但不給,還來搶孩子,這是不是可以提起訴訟?”

男人臉色越來越難看,劉月趁機把孩子抱到懷裏,摟得緊緊的,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念想,生怕再被搶走。

白司喬把兩人推出去,順便給他們兩個開了陰陽眼,“撫養費的問題我會再找你,今天就說你上門搶孩子的事,你女兒剛死沒幾天,你就這麽欺負她媽,打她弟弟,不怕她晚上去找你們嗎?”

男人就感覺這狹小的房間裏突然變得陰森森的,這倆孩子他從小就沒怎麽管過,孩子跟媽媽的感情確實很深。

更何況有這倆人在,今天討不到便宜,男人悻悻的瞪了白司喬一眼,拉著還想鬧的老太太,今天隻能先回去,等他們走了再說。劉月這些年隻知道養孩子,不懂什麽法律,以後還有機會把孩子要回來。

謝一舟突然掐著手指頭追到門口,“你頭頂綠油油,你現在的妻子給你生的孩子不是你的,你馬上就會再生一個孩子,那個孩子也不是你的,你這輩子當牛做馬給別人養孩子,等你老了還是孤苦無依,隻能去要飯。你會死在一個寒冷的冬日,翻垃圾桶找飯的時候被野狗咬死。”

“你……”男人氣的停下腳步,想回來揍他,看到白司喬舉著手機,好像又在錄像,他停下來,嘲諷的冷笑一聲,“你說的是你自己吧!再胡說八道我就報警抓你!”

謝一舟認真的說:“我說的是實話,他為什麽不信呢?”

白司喬:“因為他是壞人,壞人就是不願意相信好人。”

謝一舟驚呆了,“好有道理!不愧是喬哥!”他喊道:“你不信就算了,你個綠毛怪,你要倒大黴了,你這幾天會開車開進江裏,變成瘸子!”

男人氣的臉色漲紅,連老太太都想回來撓他,看到白司喬舉著手機錄像,男人不想再惹麻煩,拉著他媽氣衝衝的走了。

白司喬忍笑,謝一舟這張嘴,早晚得挨揍!

很快,白司喬的好多粉絲都留言,提供了不少情緒值,白司喬又在係統裏兌換了兩萬塊錢給劉月,“四萬塊錢,夠你做點小本生意了,既能賺錢又能照顧孩子。”

劉悅難過的直哭,陌生人對她有這麽大的善意,和她同床共枕了這麽多年的男人卻如此的狠心,他知道她的所有弱點,把她傷的體無完膚,讓她陷入絕望中,逼著她活不下去。

白司喬和謝一舟冷靜的看著她哭,“哭夠了以後就是新的生活,以後靠你自己了。”

一直等到半夜,床底下發出咚咚咚的聲音,白心宇激動的說:“姐姐來了!”

白司喬和謝一舟都坐了起來,終於等到了。

這聲音他們也聽到了,隻有劉月,她看不見,聽不著,著急的看著他們,“不是幻覺嗎?小宇不是生病嗎?”

讓一個母親看到自己心愛的孩子沒有頭,白司喬覺得挺殘忍的,沒有給她開陰陽眼。“我們先看情況,這是給白心宇治病的過程。”

劉月張了張嘴,想問又不知道問什麽,隻能著急的跟著一起等。

咚咚咚的聲音越來越近,緊接著就是悉悉嗦嗦的聲音,白司喬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小孩,慢慢的從床底下爬出來。

白司喬現在知道為什麽弟弟不害怕無頭的姐姐了,因為這小姑娘隻是沒有頭,身上很幹淨,沒有血,以弟弟的身高,根本就看不到姐姐的脖子上麵是什麽,隻看到姐姐像機械的木偶,動作慢吞吞。

“弟弟,我找不到頭了,告訴媽媽,我找不到頭了……”

白心宇一臉求助地看向白司喬,“你看見我姐姐了吧!你看見了嗎?她就在這裏!”

白司喬點了點頭,看見了,看的很清楚。

劉月激動的問:“你們什麽意思,你們看見什麽了?你們都看見了嗎?”

謝一舟直接給她開了陰陽眼,“這不是就在這兒嗎?”

劉月看到女兒這副模樣,激動的跑過去,崩潰的問:“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頭呢?我女兒的頭呢?不可能的,我女兒已經死了!”

劉月的三觀都裂了。

謝一舟:“所以你看見的是鬼啊。”

白司喬扶額,他現在都想打謝一舟一頓,一點都不懂說話的藝術。

小女孩這時候才發現家裏還有外人,害怕的想跑,白司喬攔住她,“別走,你弟弟找我們來幫你找頭,你頭是什麽時候丟的?”

謝一舟認真的說:“應該是在火葬之前丟的,從魂魄上看,她的靈智不全。人有三魂七魄,有一魂藏在頭裏,她的頭被人帶走了,藏在頭裏的一魂也被帶走了。”

劉月想抱住女兒,卻接觸不到,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她有氣無力的道:“送去殯儀館的是我親戚,回來的時候拿著合同的,送去的時候孩子是完整的。”一想到自己小女兒死了,還有人把她的頭偷走,劉月心痛的喘不上氣來,臉色煞白,坐在地上,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

白司喬走到小女孩身邊,認真的說:“我看到你的頭了,在你爸爸家裏。”

劉月緊張的問:“你這是……”

白司喬把她扶起來,“孩子閑著也沒事,自己去找找唄,我們去殯儀館找,她去你前夫家找,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明天再聯係。”

佳佳一心找自己的頭,一聽在她爸爸那裏,轉身就從窗口飄走了。

白司喬帶著謝一舟去對麵酒店住下,愉快的睡覺去了。劉月睡不著了,劉月的前夫更睡不著。

白旭弘一回到家,他現在的妻子就告訴他,她又懷孕了。本來白旭弘挺高興的,但是高興了幾分鍾後突然想起謝一舟那句話,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個人是怎麽知道他妻子又懷孕的?

還說他的孩子都不是他的,這就讓人生氣了!哪裏不像他?白旭弘看著兒子的臉,越看越覺得……好像是有點不像。老人都說,男孩隨媽,他兒子不隨他,就是隨他媽,隨他媽好看。

但是,這種事不能說,因為任何男人聽了這樣的話,心裏都會是一根刺。男人越想越覺得心裏堵得慌,越看越懷疑。

結婚之前就有人說,你也太牛逼了,睡了一次就中了,過了半年人家才來找你,他那時候也懷疑過,但是,隨著妻子的表現,他就覺得自己想多了,他的妻子太愛他了,人又嬌氣,膽子小,怎麽可能會給他戴綠帽子?

自己勸了自己一會兒,白旭弘閉上眼,謝一舟的那句話就像有毒一樣,這麽下去不行,會影響夫妻感情!白旭弘決定偷偷去做個鑒定,證明兒子是他的!絕對是他的!讓自己死心!

這時候,床底下傳來咚咚咚的聲音,他低頭一看,一個沒有頭,穿著白裙子的小孩從床底下爬出來,慢慢湊近他,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問:“爸爸,你看見我的頭了嗎?”

“……”

“啊啊啊啊!!!”白旭弘的慘叫聲把全家都驚醒了,睡在一旁的女人嚇得坐起來,“你怎麽了?有病啊!”

男人指著站在床邊的無頭小鬼,驚恐的跳下床,“這這這……”

“這什麽啊?你是不是有病?”女人剛懷孕,本來就疲憊,看到狗男人這麽叫喚,心裏更不爽。要不是看他有點錢,她當初也不會找他當接盤俠,現在她心愛的人回來了,越看他越不順眼,離婚又舍不得錢,她這兩天心情正不好。

男人指著小鬼,驚恐的說:“佳佳回來了!佳佳就在這兒!”

女人冷笑一聲,抱起枕頭砸下去,委屈的說:“你要是還想那個老女人和她的孩子,你就去跟她過吧!”

“不是,寶貝你別生氣,真的是佳佳!”男人解釋不清楚,佳佳就站在他身邊,一直跟著他,“爸爸,我的頭呢?爸爸,我的頭呢?爸爸,我的頭呢?”

白旭弘被嚇得無處可躲,驚恐的到處躲藏,“我沒看見你的頭,你放過我,對不起,我不該去找你媽媽!不改打你弟弟!佳佳,爸爸錯了,你別找爸爸!你快走吧!”

這麽一鬧,他妻子也發現不對,白旭弘完全不像是裝的。再說了,大晚上的,剛知道她懷孕,他高興還來不及呢,裝神弄鬼的幹什麽?

女人害怕了,聲音都變了,“你,你說真的嗎?你女兒回來了?”

白旭弘哆嗦著拉起女人,想跑,佳佳慢吞吞的貼上去,“爸爸,你看見我的頭了嗎?”

“啊啊啊啊!!”白旭弘要瘋了,害怕自己的女人,嚇得想要尿褲子。

老太太聽到這邊一直鬧,不放心的過來看,“怎麽了?都幾點了還不睡覺?”

佳佳飄過去,“奶奶,你看見我的頭了嗎?奶奶……”

老太太這個角度,能清楚的看到孫女脖子上的傷口,老太太就感覺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上不來,下不去,噎的她頭暈眼花,耳朵嗡嗡嗡響,“啊啊啊……”老太太終於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佳佳飄過去推她,“奶奶,奶奶,你看見我的頭了嗎?”

發現推不動,佳佳又飄回來,“爸爸,你看見我的頭了嗎?爸爸,爸爸……”

……

白司喬把孩子忽悠過去就不管了,開了陰陽眼的兩個人受不了這個刺激,在驚恐中渡過了漫長的一夜,直到天快亮了,佳佳才爬到床底下。

白旭弘已經沒有人模樣,嚇得褲子都尿濕了,臉色白的像個死人。

白司喬卻睡的很香,早上謝一舟砸門,才把他叫起來,去火化佳佳的殯儀館。

“喬哥,你說,佳佳的頭有沒有可能火化的時候掉下了?要不然別人為什麽偷孩子的頭?”

白司喬喝著豆漿,敲敲謝一舟的腦袋瓜,“因為這個世界上什麽樣的人都有,你啊,長點心吧。”

謝一舟撓了撓頭,“哥,我覺得我開竅了,你這麽一敲,我好像看到了光。”

白司喬哭笑不得,“親,那是真的光,你不要看太陽!”

謝一舟:“……哦。”

到了殯儀館,白司喬停車的時候,就發現殯儀館門口有人正在吵架,“不是你們拿走了,誰拿走了?我媽進去的時候戴的金銀首飾,骨灰裏一件都沒有!那麽大兩個金鐲子,燒沒了?不是說好放在骨灰裏嗎?那套首飾是我爸送她的,她最喜歡的首飾!”

一個女工作人員著急的解釋:“你先別激動,我們不可能拿死者的東西,我們是有職業要求的,拿死者的東西違反規定,是不是丟了?或者被別人拿走了?”

另一個中年人說:“先不說規定,我們不怕晦氣?想賴我們也要找個好理由!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們拿了?你媽火化之前,我們把首飾摘下來了,火化後按照你的要求,放在了她的骨灰盒裏,我們都有錄像的,你一來就說是我們偷走的,證據呢?”

年輕人氣得不行,他去哪兒找證據,他當初也沒想那麽多,心想他媽喜歡,就一直戴著吧,讓工作人員給放骨灰盒裏,就等於一直在老人手上。誰能想到,有人會把死者的東西拿走呢?

本來,他沒想檢查的,更不會扒開母親的骨灰去看,是他大姐說想取媽媽一點骨灰,做成吊墜掛在身上,以後去哪兒都帶著媽媽,幻想自己還是個有媽陪著的孩子。結果,打開骨灰盒發現,裏麵隻有半盒骨灰,老人的金銀首飾一件都沒有。

謝一舟下了車,慢慢悠悠走過去,指著那幾個人,“你沒拿,你也沒拿,你拿了,你欠了他因果,你腦門已經發黑了,你不還回來要倒大黴的。”

白司喬扶額,一會兒小道士挨揍,他要不要幫?

果然,那個被指著腦門的中年男人惱了,“你胡說什麽?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拿他東西了?”

謝一舟指著自己兩個不好使的眼睛,“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你……你是個瞎子吧!你個瞎子在這裏胡說八道什麽?”

“跟我是不是瞎子沒有關係,”謝一舟嚴肅的說:“你趕緊還給人家,偷死者的東西會禍及六代,你會祖墳冒黑煙,子孫後代都會不好的。”

白司喬歎氣,很好,孩子還是這麽單純,有話直接說,從不怕得罪人。

中年人生氣的走過來,指著謝一舟的鼻子說:“小夥子,你眼神不好,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你再胡說八道,詛咒我後代,我真打你了!”

謝一舟茫然的看向白司喬,“他相信詛咒,不相信報應嗎?”

白司喬趕緊走過去,攔在兩人中間,“不好意思,我兄弟從小在山裏長大,喝的是露水,吃的是貢品,不會察言觀色,一般有什麽說什麽,你別生氣。”

中年人本來臉色稍緩,想明白之後更生氣了,你說的是人話?這不就是坐實了他偷人家死者東西了?

但是白司喬這笑眯眯的模樣,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麽罵他。

白司喬從口袋拿出佳佳的照片,“向你們打聽個人,這個孩子是在你們這裏火化的嗎?”

看到佳佳,那個中年人的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不少,眼神有些閃躲。

白司喬看到這裏,微微一笑,把照片懟男人臉上,“來,湊近了看看。”

中年男人把頭歪向一旁,下意識的用手擋,眼神閃爍,“見過,是在這裏。”

一旁的女工作人員看了一眼,惋惜的道:“是在我們這裏,我還記得,還是我給整理的遺容,這孩子這麽小,太可惜了。”

白司喬遺憾的說:“我們是私家偵探,這孩子她媽媽說,孩子在火化之前,頭被人偷走了。她家一直鬧鬼,這孩子半夜從床底下爬出來,找她的頭,我知道在這裏工作的人不信這個,但是她媽信啊,她媽還看見了。你們想啊,一個沒有頭的小孩,到處找人要頭,畫麵多刺激,全家都被她嚇得睡不著覺。我們沒別的意思,就是來問問,這孩子火化的時候,有沒有奇怪的事,我們好回去交差。”

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這麽驚悚的事情還是頭一回聽說。

那個女工作人員一看就麵善,她關心的說:“這,應該是孩子母親思念孩子,傷心過度,精神出現問題了吧,讓她家人帶她去看看吧,別嚴重了。”

那個中年人尬笑了兩聲,“這都是封建迷信,肯定是病了,有病趕緊看吧,哪有什麽奇怪的事?我們這裏每天都要火化這麽多人,我們哪記得住?”

站在一旁的年輕人發現大家轉移了話題,生氣的說:“我的問題還沒解決呢!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我要去找你們領導!”

白司喬好心的勸他:“兄弟,別激動,你也沒有證據對不對?鬧下去大家都不好看,你看這樣行不行,我這兄弟是個半仙兒,他眼睛這樣是因為他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晚上讓他給你媽招個魂,讓她去找偷了她東西的人,誰偷的就把誰帶走。實在不行我讓這個小女孩一起幫她,兩個鬼還弄不死一個人?”

年輕人一臉無語,“招魂?”你怎麽想出來的?

白司喬給他使了個眼色,“所謂的無神論者,是沒有做過任何的虧心事,他們無愧於心,自然心安理得。做了虧心事,心裏就有鬼。”

年輕人還以為白司喬故意嚇唬他們,讓他們露出破綻,了然的點了點頭,“對!給我媽招魂!偷她東西的人,等著吧!”

都是沒有證據的事,也就來個敲山震虎,看看他們後續反應。出了殯儀館的門,白司喬問謝一舟,“你確定了嗎?”

謝一舟篤定的道:“偷他媽媽東西的人我確定了,就是那個中年人,佳佳這個,我不太確定。”

年輕人疑惑的問:“你是怎麽確定的?”

謝一舟認真的說:“他頭上的因果線很明顯啊。”

年輕人無語,“我說的是證據,嚇唬人的不算。”他歎了口氣,失望的道:“沒有證據,也找不回來了,我媽明天就下葬了,隻能這樣了。”

“別啊,”白司喬暗搓搓的說:“不是說好給你媽招魂嗎?讓老太太自己去要啊。”

白司喬現在get到了讓苦主自己解決事情的樂趣,隻要等結果就好了,有時間還能看看劇,吃吃零食,打打遊戲。

年輕人苦著臉,快哭了,“這種玩笑不要再開了。”

白司喬也不再勸,“2000塊錢,我幫你媽找到遺物,讓偷東西的人自首,找到再給我傭金。”

年輕人半信半疑,“你真能找到?”

白司喬打開收款二維碼,“你拍張照片吧,留著轉賬用。”

年輕人猶豫了一下,拍了張照片,“那就試試吧,你真能辦到,我就給你兩千塊錢。”

兩千塊錢能買好多好吃的,順帶解決的事,白司喬還挺高興。

他和謝一舟找了個地方吃飯,讓係統監控那個男人,把手機放在桌上,吃飯的同時監控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小謝,咱們這算是正常查案,這是你的工作範圍,我是在幫你。”所以,白司喬的意思就是:我不是非法監控。

謝一舟乖乖點頭,一邊往嘴裏塞吃的一邊解釋:“我們有監控犯罪嫌疑人的權利,如果老太太真的出現了,親自指控,就是這個男人偷走了她的東西,我們有權利直接抓人審問。”

所以,老太太白天出不來,謝一舟還挺遺憾的,太麻煩了,他們部門做事喜歡簡單粗暴。

白司喬輕笑幾聲,這個部門從上到下,都挺有意思。

這個殯儀館是三班倒,那個男人正好中午12點下班,他回到家之後,問他妻子,“我昨天拿回來的首飾呢?”

他妻子長得白白胖胖,小眼睛裏透著貪婪,她高興地說:“我藏起來了,打算過幾天去融了,打個戒指,做個項鏈,再給女兒做個佛墜。”

中年人蹙起眉頭,有些擔憂的說:“先別去了,多藏一陣子吧,老太太的兒子找來了。”

女人不以為意,“怕什麽?他又沒有證據,又不是老太太自己找來了。”

女人隨口一說,男人心裏就咯噔一下子,“你還別說,我今天碰見兩個年輕人,神神叨叨的,說讓老太太親自來找我,這不是有病嗎?”

他妻子聽到這個,就像聽到了笑話,“就是有病,以前又不是沒拿過,真要是能找來,早就找來了,還要等到這個時候?”

男人心底的那一點不安,被妻子這麽一說,頓時煙消雲散了,對啊,要是能找,早就找來了,這個世界哪有鬼?

白司喬喝著湯,對啊,哪有鬼?不做虧事的事的人是永遠都見不到鬼的,做了壞事就不一定了。

到了晚上,白司喬和謝一舟來到男人住的小區,根據年輕人提供的他媽的生辰八字和姓名,就地招魂。

老太太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看到白司喬還挺高興,“哎呀,我見過你,我在我侄女的手機上見過你,你長得比手機上還看好,你有對象了嗎?我侄女可喜歡你了。”

“有了!”白司喬哭笑不得的打住話題,“阿姨,咱們先不說對象,您還記得誰把您的首飾拿走了嗎?”

老人迷茫的搖了搖頭,“不知道,我沒想這些事,我隻想著找我老伴兒,他比我早死了八年,我怕他沒等我,自己去投胎了。幸好,他還在呢,這不是,找來了。”

謝一舟解釋:“人死前都會有執念,死後都會順著生前的執念去做事,她的魂魄離體之後,估計就去找老頭兒了。”

白司喬看著鬼叔叔著急的追過來,嘖,老夫妻還挺恩愛,羨慕。

本來想著一個鬼去嚇唬他,沒想到多了一個幫手,白司喬表演的願望都增加了一倍,“叔叔阿姨,是這麽回事,您兒子說,叔叔給阿姨買的首飾都被偷走了,我們確定了,就是這個人偷了您的東西,你們去找他要吧,使勁嚇唬他,讓他去自首。”

鬼叔叔生氣的問:“偷走了?怎麽能偷走?想要不會自己買嗎?這太過分了!”

“對!太過分了!”白司喬越說越生氣,“阿姨,您都戴了一輩子了,這可是您和先生愛情的象征,要是這麽被陌生人偷走,換我我可忍不了。再說了,他還說您兒子誣賴他,哼!我看了都生氣。”

老太太握緊拳頭,“偷我東西還罵我兒子!不行,我要找他要回來!這都是留給我兒媳婦的東西!這倆傻孩子,怎麽還給我戴上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對對對,”白司喬跟在他們身後,舉著拳頭給他們加油打氣,“叔叔阿姨,我在車裏等你們,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

送走老兩口,白司喬上了車,打開車窗,現在天氣漸漸轉涼,微涼的夜風吹的特舒服,他點開外賣,“要不咱們點幾個麻辣鴨脖,來兩瓶雪碧,邊吃邊等?”

謝一舟:“……咱們抓回去審不好嗎?”

“傻孩子,吃著麻辣鴨脖,等壞人自己去自首比較好,還是自己去抓人,勞神費力的審問比較好?”

謝一舟明智的選擇了吃著麻辣鴨脖吹夜風。

白司喬誇他,“這就對了,人生要學會享受。”

這邊鬼夫妻去要被偷走的首飾,佳佳那邊,再一次從床底下鑽出來,“爸爸,你看見我的頭了嗎?爸爸,爸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