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chapter8
桓妧這頭最後聽到的,就是一聲硬物的擊打,而後電話便斷了,再回撥,卻已經關機。
緩緩將手機從耳邊放下,桓妧麵無表情地揣進兜裏,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繼續拖她的地。鍾書遠這個蠢貨,早在決定用這種辦法去威脅被告人時就應該想到,哪怕案子結束了,隻要這則視頻還在他手裏,他就躲不過去。
因為落馬的,永遠都隻是最表麵的一部分人。
而那些因為並不知道視頻裏拍到什麽的幕後人,這樣一顆定時炸彈時時刻刻在頭頂懸著,又怎麽可能會坐的安穩?
因此庭審剛一結束,鍾書遠便遭到襲擊的事,一點兒都不奇怪。雖然他們在這個節骨眼上不可能要鍾書遠的命,但這頓教訓估計是不會小了,不過長長記性也好。律師,說白了,確實是個高收入的職業,但相對的,收入越高風險也就越大,像這種不知所謂,剛走出校門贏了一場官司就覺得老子天下無敵的小菜鳥,吃一頓胖揍,反倒是救了他。
桓妧拿著拖把慢吞吞從樓道這頭走到那頭,等了半天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掏出手機,撥通了110的電話。
“我要報案,有人持械聚毆……在青武市中級人民法院往東,大概走一百多米,應該是在附近的胡同裏或者其他人少的地方……”
她想了想鍾書遠當時說話聲音的分貝,立即推測出他周圍應該沒什麽相關人員,便又道:“記者不會經過那裏,去停車場也不會經過,大概是這樣的一帶地方。”
說完,把電話塞進短褲口袋裏,繼續慢吞吞拖地,那速度簡直和蝸牛有的一拚。
從茶水間路過的袁弈臣便愈發覺得有趣,能把拖地也當成一種享受的人,倒真不多見了,更何況還是在這樣的年紀,這小孩兒想方設法進入事務所也不知道是什麽目的,若是信了她說的是為了自己才進來,才是腦袋被門夾了。
視線便又透過樓道的玻璃落在大門口的保安室,愈發覺得這一對兄妹有意思。
想著,就自娛自樂地笑出聲來,桓妧聽到了,緩緩抬起頭有些無語地瞧了他一眼,默默翻了個白眼。
袁弈臣再也憋不住,立即哈哈大笑起來。
鍾書遠被幾根手臂用棍子頂在牆上,直到打他的四個人從他兜裏翻出一枚U盤,才就著他的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跡,將他像抹布一樣丟到了地上,伸腳踩了上去。
鍾書遠的臉有半個被死死扣在堅硬的路麵上,旁邊就是一顆斷掉的牙,滿嘴的血,再和上他們鞋底的泥,紅的白的灰的,被塗抹的五彩斑斕。
“就這一個?其他的,你拷貝的呢?”
鍾書遠的臉又被碾了碾,他狠狠咳出一口血,啞聲道:“都,都在這裏麵了,我本來就打算結束以後刪掉的……咳!”
幾人這才互相望了一眼,待點頭交換了眼色之後,方才鬆開了踩在鍾書遠臉上的腳:“小子,這回是給你個教訓,以後做什麽事長點兒腦子,別不知天高地厚……走了!”
說著,又在他心口踹了一腳,這才插著褲兜,從樹叢裏晃悠出來。
鍾書遠這一次似乎斷了好幾條肋骨,他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直覺好像那東西的斷茬已經插入內髒的外部,動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不過他卻不後悔,挨一頓揍,能進入全市最大的事務所,值了!
正想著該怎麽獲救,便聽到有警笛聲忽急忽緩地越來越近,鍾書遠咧出一個慘兮兮的笑:“媽蛋,果然警察都是完了事以後才出現的!”
卻說梁旭博掛斷電話後,待疲憊過去,方才打了個電話,便重新進去,參加昭陽縣全縣的述職述廉大會,待到會議結束的時候,先前打出去的電話,總算有了回音。
“提名裏有你,還有一個是長虹縣的縣委書記林羅,雖然他是趙興雲提名的,但常朝黨既然沒有明確反對,那估計說明他也不怎麽滿意你,這隻老狐狸一向誰都不得罪,那林羅當了7年的縣委書記了,連換了三個縣,想必組織上也該考慮一下提拔的問題,所以我估摸著你這次,可能有點兒玄乎。”
梁旭博沉吟了一聲,笑著道了聲謝,這才掛了電話,沒一會兒便又撥出一個號去:“幫我查一下現在監獄裏的死刑犯,看有沒有長虹、白坡或者高丘縣出來的,最好是三月份之前進去的,謝了。”
電話裏的這些人都是梁家的嫡係,雖然職位不高,但都在市裏身居要職,這次若不是梁旭博能夠憑借一己之力升任正縣,老爺子怕是也不會告訴他這些東西。
有關梁旭博與林羅的替補名單很快便報到省委,省組織部還沒下來考察幹部,有關長虹縣縣委書記林羅故意製造殺人假案陷害無辜群眾的消息,便不知因什麽途徑被口口相傳飛了漫天。
林羅還沒能等來省委組織部,便先等到了紀委。
案子被傳的神乎其神,據說是因為今年三月份的兩會期間,為防止可能壞事的群眾上訪,林羅便連同縣公安局批文拘捕了長虹縣內一戶村民,以故意殺人罪迅速將其抓捕歸案,而被莫名其妙判了死刑的村民在牢中忽然“反應過來”,這才檢舉出了林羅的名字。
這個死刑犯是在牢中因應身崩潰而自殺的,自殺前在監獄裏的牆上用血寫了一封血書,以控訴林羅的罪責,而死亡現場的照片也不知被誰流傳了出去,這才鬧大了。
這件事到現在是真是假都不知道,但既然群眾的關注點已經被吸引到這裏,省委就必須做出姿態,因而在林羅被帶走的同時,梁旭博便接到了來自省委組織部有關青武市政府代副市長的任命。
其實很多人都猜到了,這件事與梁旭博有關係。但卻沒有人敢明著說出來,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官場最忌諱的就是人雲亦雲。
那死刑犯確實是梁旭博找人買通的,在承諾了相應的條件後,本來就再無生還希望的犯人選擇了他開出的條件,隻不過整件事都是通過好幾層人經手的,每一層中誰也不知道自己的上一層是誰,即便被查出來,也查不到他的頭上。
按理說,梁旭博這樣的手段並不高明,卻十分直接,也足夠在這僅僅三天的時間內迅速將競爭對手排除。更何況,常在河邊走,沒有一個幹部敢拍著胸脯保證自己沒有一點兒問題,更別說是在三個縣早已撈得盆滿缽滿的林羅,他這一進去,也就別想再出來了。
官場就是這樣,一個蘿卜一個坑,你想要往上就,就要踩下無數人的頭,稍有不慎,就會成為其他人的墊腳石,
比任何地方,都要現實,也更為殘忍。
因著這次挨打,鍾書遠在桓妧的帳本上,又添了九千八百四十二塊七毛錢的債,這次他斷了一條肋骨,腹腔髒器和膈肌受損,而另外有兩根錯位,也用石膏固定好了,而被打掉的半顆門牙還沒來得及鑲,因此說話都有些漏風,這一回折騰下來,也算是受了大罪。
在醫院躺了幾天,不斷飆升的醫藥費嗖嗖刮得鍾書遠眼皮子疼,便再住不住,當即要求回家。
桓妧默默算了下自己的存款,第一次覺得,鍾書遠說了句人話。
桓妧沒讓桓濤請假,而是隨便找了輛三輪,準備拉鍾書遠回家躺幾天,決定等他養的差不多了,立馬趕出去幹活還債。三輪剛出醫院沒多一會兒,一輛奧迪從她身邊的路上飛速擦過,車子剛開出去沒幾米,就像是中了邪似的狠狠扭曲了一下,差點兒就撞到旁邊的綠化帶裏,最後隻得在旁邊停下來,也不知司機抽了什麽風。
桓妧一隻手遮著太陽:“大爺,能快點兒嗎?”
三輪慢慢悠悠地嘎吱了兩下,又繼續不緊不慢地往前騎,過了好半天,才超過剛才那輛車。
而目送著她終於走遠的司機,這才狠狠鬆了口大氣,不知不覺,額上冷汗都快下來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半年前被桓妧一卷錄像帶折騰的死去活來武子龍。
見他這幅沒出息的樣兒,梁旭博合上手中文件歎了口氣:“她又不會吃了你,這麽怕她做什麽,更何況你也已經好了,放心吧,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
四個月前武子龍不|舉之後想過各種辦法,但就是死活硬不起來,後來不知怎麽的被梁旭博發現了倪端,一詐才給他詐了出來,卻也不愧是心理學專業畢業的,問明原因後,當天晚上便給武子龍吃了好幾片安眠藥,等他睡熟後,直接給找來一個女的,在武子龍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給他正了回來。
說白了,武子龍這就是心病,一旦過去那道坎兒了,就什麽事都沒了,卻不想他再次見到桓妧後,還能被嚇成這樣。
當即無奈一笑:“走吧,改天把她約出來,我給你把這道心病也解了。”
武子龍手上的方向盤,就又打了個滑。
等成重新上路,梁旭博便不再說話,反倒回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對於把自己間接推上位的辯方律師鍾書遠,他一早就在新聞裏見過,隻是桓妧為什麽又和他摻和到一起了?
還是說,自己這次的提拔,也和她有什麽關係?
被陰了太多次的梁旭博也不得不承認,他好像和這丫頭就是天生的相克,走到哪兒都能碰上,總也陰魂不散的。
這兩章類似過度的情節終於過去了,奴家這兩天腦子太懵,所以不大適合鬥智鬥勇,但素明天估計身體就完全木有問題了,然後男女主的相愛相殺(嘩……)終於又要開始了嘎嘎~~~~
表示一查才知道,小梁蘇記,不,現在叫小梁柿長了。。。他的分管工作竟然和當年王立軍是一樣的,咳咳……有點兒小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