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chapter3.
如此煽情的一句話從男人口中透出來,竟顯得如此荒唐幼稚,桓妧的嘴張張合合,半晌都沒有找到借口去反駁,待回過神來,梁旭博已經徑自走進了政府大院。
桓妧摸了摸自己的耳廓,那熱氣仿佛半天都未曾散去,眼見武子龍將車開過自己身邊也緩緩遠去,這才默默歎了口氣,緊隨而上。
回到辦公室的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提起之前的事,在打太極般地拒絕了幾個請客慶賀她出院的電話後,桓妧打開電腦,開始搜尋近期網絡爆出的外科病例。關於俞敏的第一個任務分為兩個部分,除了降低梁旭博對自己的好感度,首要任務就是將她由首都降調到青武市的醫院,近水樓台先得月,不外如是。
俞敏是外科醫生,桓妧想過了,若是想將她從首都貶入下級地市,又讓梁家無法阻攔,便隻有一個辦法:犯錯。
要麽是醫療事故,要麽就是衝撞了醫院的規定,並被強力報道出來。
鼠標指針在屏幕上胡亂劃著,直至定格在一處日期為今天上午發自廣津新聞網的新聞上:原壤縣一母親為救女兒,身體被大麵積燒傷。
桓妧將新聞迅速瀏覽了一遍,而後進入了當地新聞網站主頁,找到了該網的聯係方式,看了辦公桌上的座機和自己的手機一眼,又回頭瞟了瞟梁旭博辦公室半開的木門,眼神一動,拿起了座機的聽筒。
“您好,我剛才在網上看到你們發布的一條新聞,就是有個救孩子的母親燒傷的事,我想問一下,她現在的治療費用湊齊了嗎?”
那頭一聽,立馬精神一震,他們發布這條新聞的最終目的還是給燒傷者籌款治療,而桓妧這麽問,顯然是有捐款的苗頭,因而電話那頭立即傳出比剛才熱情了許多的聲音:“您好,從新聞發出到現在,已經籌措到一部分捐款,但由於病患燒傷麵積過大,需要植皮手術,而且還感染了,且肺部和支氣管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吸入性損傷,所以所需治療費用……保守估計,至少還差十八萬元。”
桓妧敲著桌麵的手停了停,微不可查地點道:“……這筆錢我可以捐,但是我有兩個條件。”
“您說。”
“一是您們把患者的聯係方式給我,這件事我需要和她直接溝通,而後就是,我是匿名捐贈,所以任何新聞報道上不能再報道這件事,患者那兒也不能再進行後續跟蹤。”
電話裏猶豫起來。
半晌,才聽到對方回答:“您好,就您的第二個條件,我們需要請示上級領導,一個小時內給您答複,您看行嗎?”
桓妧應了一聲,方才掛斷電話。
一抬頭,辦公桌前的高大身影立即嚇得她一顫,桓妧拍著胸口緩緩做了個深呼吸,順便瞪了梁旭博一眼:“出來也每個聲音,嚇我一跳。”
“又沒做什麽虧心事,有什麽好怕的?”梁旭博勾唇一笑,等她平複下來,方才繼續道:“需要多少錢?”
桓妧一怔,仿佛這才明白他問的是什麽,踟躕了片刻後,緩緩道:“十八萬。”
“你有錢?”
“我之前打工的時候存下點,來這以後……”她瞳孔向上轉了轉,有些不大好意思:“加上來著以後收到的紅包,差不多夠……”
梁旭博聞言挑了下眉,笑了:“你這倒是物盡其用。”
桓妧現在所處的位置,不知多少人巴結送禮,常在河邊走,從來就沒有能夠不濕鞋的說法,在官場,不隻是送禮,便連收禮,都是一門極深奧的學問,有些禮,是必須要拿的,否則你就是壞了官場的規矩,是要被排擠和提防的。梁旭博自然是知道這一點,別說是桓妧,便連他的辦公桌裏,也不知會什麽時候無緣無故冒出幾張購物卡來,因而並無任何怪罪。
桓妧的家庭情況他是知道的,雖然也明白依照她的腦子,賺這些錢也不是什麽難事,但如今她這種將禮錢用在捐款上的作法,還是到讓他十分欣賞。
“那些錢你願意捐就捐了吧,不過打工的錢就算了,你自己歸置歸置,不夠的來找我,我給你補上。”
見桓妧嘴巴張張合合就想拒絕,便立即笑著製止:“放心吧,也是這種推不掉的,捐了反倒好。”
桓妧這才點了點頭,再看梁旭博的眼神,就好像多了些別的變化。
後者對這種變化顯然十分開心,當即伸出手指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不待桓妧去捂額頭,就已經再次笑著折回辦公室,腳步異常輕快。
桓妧捂著額頭的雙手頓了許久方才慢慢放下了,露出方才被手掌遮住的雙眼,再看過去,那丁點兒的變化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桓妧神色複雜地將神經思維延伸入腦部係統,見虛擬的4D板上,梁旭博對自己的好感度,已經由89升至93。
感情會讓人變得更為遲鈍和幼稚,哪怕一點小事,就能夠影響感情的深度,連最嚴苛的理智,都控製不了它。
桓妧無聲地歎了口氣,又看了眼自己的任務,神色漸漸凝聚起來。
就像是當初袁亦臣的放棄,喜歡一個人永遠沒有討厭一個人……來的容易。
到那個時候,這組高高掛起的好感度數字,又還能剩下多少呢?
燕京第一人民醫院。
俞敏來了已經有兩個月。
自從出了劉汀蘭的事情後,梁家便不再放心讓她待在軍區總院,照著她這般性子,若是再利用職務之便得罪幾個不能得罪的人,風雨飄搖的梁家勢必會受到更大的波及。偏又不能下放到地方,隻敢放在眼皮子低下看著,為了她的事,梁家不知費了多少心思。
因為當年的一個誓言而瞻前顧後到如此境地,可以說,俞敏,是所有梁家人心頭一顆拔不掉的刺。
新年將近,醫院裏反倒繁忙起來,俞敏剛才手術室出來,跟著她的實習醫生就立即將手上的一份病曆交了過來:“是個重度燒傷患者,燒傷總麵積60%以上,深二度燒傷麵積達到20%,因為治療條件所限,部分已轉化為三度燒傷,且並發複合傷。”
“燒傷?”俞敏動了動自己的手,蹙眉道:“這不該由我負責吧?”
“但是患者不知道從哪兒聽到過你的名字,所以指定了你,薛主任已經同意了。”
俞敏步子稍頓了下,點了點頭:“那就準備一下,我去看看患者。”外科也分許多支線,俞敏一般並不負責皮膚燒傷,但這方麵的手術倒也難不倒她,既然病人指定了,上麵又批了,那接下來倒也沒什麽。
見她應了,那實習醫生方才繼續說:“患者是別的市區轉過來的,聽說是個貧困鄉村的,丈夫在外麵打工,自己在家守著一個女兒,晚上家裏著了火,她是為了救孩子衝進火裏才燒成這樣的。目前費用還沒有湊齊,這件事媒體關注度比較高,所以副院長的意思是先做手術,院方已經通知了她的家屬,下午就會過來。”實習醫生顯然剛出校門沒多久,說著自己眼圈就先紅了。
俞敏斜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勻速走向病房。
患者叫張蘭花,隻有三十歲,麵部基本已經完全毀容,整個人的燒傷程度,比想象中還要嚴重。她的一隻眼睛因燒傷已完全失明,隻留下一隻左眼,耷拉著看向自己,眼中溢滿對生的渴望。
實習醫生明明是個一米八多的糙漢子,卻偏偏長了一顆柔軟的少女心,一看到她這眼神,立即出言安慰:“你放心吧,俞醫生一定能治好你。”
一邊說,一邊用同樣渴望的眼神去看俞敏,希望她能夠給病人一聲安慰,後者立即拿筆敲了他一下,這才無可奈何地點點頭:“你好好休息。”
實習男醫生立即發出一小聲歡呼,這一串麵部表情的變化,做起來竟是異常賞心悅目,便連俞敏都對其生不出哪怕一點兒厭惡來。
盡管心中尚存在疑惑,鑒於患者無法說話,俞敏將病例重新又翻了一遍,給病人做了個檢查後,方才出了ICU。
張蘭花的家屬很快便被找到。她男人叫趙國棟,目前就在首都打工,聯係上後,當天下午便到了醫院。
但卻不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
俞敏坐在辦公桌後,看著眼前一身土裏土氣的時髦裝扮,並還摟著一名濃妝豔抹女人的中年男子,眉頭不由蹙地十分厲害。
這男人顯然是有些小錢的,單是手指上明晃晃的大金戒指,就能判斷出他入京打工後必是過的不錯,又想到張蘭花的經濟狀況,俞敏目中快速劃過一絲了然。
趙國棟還沒說話,上來就從隨身帶著的皮夾裏掏出個厚厚的信封來,放到了俞敏的桌上,俞敏掃了一眼,大概有萬八塊。
“你這是什麽意思?”她隻輕輕看了那信封一眼便再沒分半分餘光過去,隻用公事公辦的口氣刻板地敘述道:“救死扶傷是我的職責,你放心,我會盡力救治病人的。”
說著手指在信封邊緣一彈,便將其彈回了趙國棟跟前。
後者麵上立即一黑,扭頭看了一眼,見門鎖著,這才壓低聲音道:“這位……醫生,咱明人不說暗話,這婆娘已經燒成這樣了,治不治都一樣,平白浪費老子的錢,我給你這些不是讓你給她治病的……”
俞敏眉梢一挑。
“你別治好她,隨便抹點什麽藥就行,”說著又將自己懷裏的女人向前推了推:“這是我城裏的媳婦,已經懷了孩子,醫生說是個男娃,那婆娘我早就想跟她離了,正好趁著這次的機會……”
俞敏的臉已經黑了。
最近忙的我已經無法再以這個為理由來請假了,再說就成借口了,表示每天都在擠出時間一點點寫,好幾天才能攢一章,而且現在鄉下駐紮,三天兩頭來回跑,導致經常性摸不到網絡,不能及時請假,所以大家完本以後再過來吧,年前我實在無法正常更新了,真的不能再給了大家承諾卻又給大家失望了,哎……要瘋了。
對不起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