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荷花領著李亞蓉走進了一旁幽靜的涼亭,月光透過稀疏的雲層,斑駁地灑在青石板地麵上,為這夜色平添了幾分神秘。
她轉過身,目光銳利而堅定,與李亞蓉對視,仿佛能洞察人心。
“亞蓉,我們母女一場,我本不想把話說得太絕。但今日之事,你做得太過。”她壓低聲音,每一個字都清晰有力,在靜謐的空氣中回響。
李亞蓉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卻依然強撐著笑容,故作輕鬆地走近幾步,試圖緩和氣氛。“娘,你誤會了,我……”
李荷花抬手打斷,眼神中滿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誤會?你我心知肚明。那些流言蜚語,你以為我真的毫不知情?我隻問你一句,為何要如此針對我?”
她的語氣中夾雜著幾分失望與痛心,讓涼亭內的氣氛瞬間凝固。
李亞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月光下那笑容顯得格外諷刺。
她緩緩向前幾步,直到與李荷花僅一步之遙,兩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交錯重疊,仿佛預示著她們之間複雜的糾葛。
"娘,您這話說的可真有意思。我不過是在商言商,何來針對之說?倒是您,不好好待在家裏,偏要來插手我這小小的香皂鋪子,到底是誰在逼誰呢?"
她的話語如同鋒利的刀刃,一字一句切割著空氣,也切割著母女間那本已脆弱的情感紐帶。
李荷花聞言,臉色驟變,瞳孔微縮,仿佛第一次真正認清了眼前這個女兒,心中的震驚與恨意交織成一張複雜的網,讓她一時竟無言以對。
李荷花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的波瀾,她緩緩伸出手,想要觸碰李亞蓉,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仿佛害怕這一觸即碎的親情會被自己的指尖戳穿。
"亞蓉,你可知我們家的情況?你弟弟成才,他日夜苦讀,終得秀才之名,那是咱們全家的希望。家中已是無米之炊,全靠你爹一人支撐。你若能將香皂鋪子的經營權暫交予我,待成才中了舉人,不僅是你,咱們全家都能在村裏挺直腰板,你臉上不也光彩嗎?"
月光下,李荷花的眼神中閃爍著懇求與期望,她的聲音柔和了許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輕輕垂下眼簾,避免與李亞蓉那滿是諷刺的眼神相對,仿佛這樣就能讓話語中的溫情更加真實可信。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隨著這份情感的流露而變得沉重起來,連遠處偶爾傳來的蟲鳴也顯得格外清晰,為這緊張的對話添上了幾分自然的背景音。
李亞蓉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她緩緩垂下眼簾,目光落在自己粗糙的雙手上,那些因勞作而留下的痕跡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她輕輕搖頭,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的天真與過往的委屈。
“娘,您說的未來,我何嚐沒有幻想過?但您知道嗎?每次家中有了好吃的,總是先緊著弟弟妹妹,我得到的總是他們挑剩下的。成才他若真有朝一日高中,怕也隻是錦上添花,於我這受盡冷落的女兒而言,又能改變什麽?那些年的委屈與不公,豈是他一朝成名便能抹去的?”
李荷花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怒火在胸中翻騰,她猛地提高了嗓音,聲音在涼亭四周回**,帶著不容反駁的力量:
“亞蓉!你這是在指責我嗎?我何曾虧待過你?家中條件有限,自然是要先緊著讀書的孩子,這是為了咱們家的未來!你怎可如此自私,不顧大局,還滿口怨言?你真是讓我寒心!”
說著,她伸出手指,微微顫抖地指向李亞蓉,眼中既有憤怒也有痛心,仿佛眼前的並非女兒,而是一個不可理喻的陌生人。
月光下,李荷花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顯得格外孤獨而決絕。
李亞蓉的眼眶泛紅,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卻又不失堅定:“娘,您總說對弟弟好是為了他的前程,那我呢?我對成才的犧牲,您看不見嗎?”
“可您對妹妹李成宜,又是怎樣的偏愛?她的衣裳總是新的,而我的,總是補丁摞補丁;她的玩具堆滿角落,我卻要幫忙打理家務,連玩耍的時間都沒有。”
“您知道嗎?有時候我甚至覺得,隻有李成宜是你女兒,而我,不過是這個家裏默默付出的影子,一個永遠不被重視的存在。”
月光下,她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沒有落下。她轉過身,背對著李荷花,目光落在涼亭外那片漆黑的夜空,仿佛所有的委屈與不公都隨著夜色一同吞噬。
風輕輕吹過,帶起她衣袂的一角,也吹散了她心中的一絲溫暖。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娘,您總說大局為重,可我的大局呢?我這一生,難道就該這樣無聲無息地度過嗎?我也想有自己的夢想,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永遠活在別人的影子下,做那個不被看見的‘奴隸’。”
李荷花的手猛地揚起,月光在她的掌心投下一片銀白的陰影,仿佛承載著多年積壓的憤怒與失望。她的眼神淩厲,嘴角緊抿,那一巴掌,凝聚了她對女兒“不懂事”的所有不滿與痛心。
然而,就在這一瞬,李亞蓉的身形卻如同受驚的鹿,輕巧地向旁一閃,那記重擊隻落得空氣一陣輕顫。
李荷花愣住了,眼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
她從未想過,這個平日裏逆來順受、從不反抗的女兒,竟會躲開她的巴掌。怒氣瞬間如火山般爆發,她的臉色漲得通紅,胸膛劇烈起伏,仿佛連呼吸都在燃燒:“你!你竟敢躲?!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娘!”
月光下的涼亭,氣氛降至冰點。李亞蓉轉過身,麵對著怒氣衝衝的母親,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決絕。
“娘,今日我便與您說個明白。這香皂鋪子,是我一手一腳經營起來的,它不僅僅是一樁生意,更是我證明自己價值的唯一途徑。若您真的覺得隻有弟弟的未來才值得全家犧牲,那麽,我願意選擇離開這個家,去尋找屬於我自己的天空。”
她的話語堅定而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擊在李荷花的心上。李荷花的臉色由紅轉白,她顫抖著雙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斷絕關係?你……你竟然說出這種話!”她的聲音因激動而顯得尖利,眼眶中閃爍著淚光,那是被深深傷害的體現。
李荷花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她猛地跨前一步,雙手緊握成拳,仿佛要將所有的不甘與憤怒都凝聚在這小小的空間裏。
“斷絕關係?你休想!除非……除非你把你那香皂鋪子給我,讓我看看,你所謂的價值,究竟值不值得你如此大動幹戈!”
月光透過稀疏的雲層,斑駁地灑在她的臉上,映照出一張既決絕又複雜的麵容。
李荷花的眼神中,既有對女兒背叛的憤怒,也有對那未知香皂鋪子價值的渴望。她緊盯著李亞蓉,仿佛要從她的眼神中讀出答案,驗證自己心中的猜測。
李亞蓉的眼眸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明亮,她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娘,您說得對,這些年我為這個家付出的,確實不少。但那些日子裏的汗水與淚水,不是能用金錢衡量的。”
“香皂鋪子,是我用無數個日夜的心血換來的,它不僅僅是我生活的依靠,更是我自尊與夢想的寄托。我不能,也不會把它當作籌碼來交換您的認可。”
她的話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決,轉身走向涼亭的邊緣,目光穿過稀疏的竹影,望向遠方那無垠的黑暗。月光灑在她的側臉上,勾勒出一抹堅毅的輪廓。
月光如細絲般穿透竹葉的縫隙,斑駁地灑在李亞蓉堅毅的臉龐上。她輕輕撫過涼亭邊緣粗糙的木紋,眼神中閃爍著決絕與釋然。
“娘,這些年,我起早貪黑,從田間到鋪裏,每一分錢都掙得不易。那些粗茶淡飯,我從未有過怨言,因為我知道,那是我作為家中一份子的責任。但如今,您竟想用這些年的辛勞來換取我的夢想,這對我來說,是莫大的侮辱。”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地望向李荷花,仿佛要將這些年所有的委屈與不甘都凝聚在這一刻。
“至於夥食,那不過是生存的基本,而我追求的,是生活的意義,是自我價值的實現。若您認為那些粗礪的日子能抵消我所付出的一切,那麽,我隻能說,我們之間的理解,早已隔了千山萬水。”
李亞蓉的聲音在夜風中顯得格外清晰而決絕,她緩步走向涼亭的台階,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母女倆多年情感的裂痕上。月光下,她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顯得既孤獨又堅定。
“娘,您聽我說,”她停下腳步,目光柔和卻堅定地落在李荷花身上,仿佛試圖用這最後一絲溫情去觸碰對方的心,
“生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不能輕易割舍。但我理解您的擔憂與期望,所以我有個提議。”
她微微側身,示意身後的夜色,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您可以帶著弟弟和李成宜,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家,去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我會用我的香皂鋪子作為起點,我們一起努力,讓弟弟也能擁有更好的未來。這樣,既保全了我的夢想,也兼顧了全家的幸福。”
李荷花聞言,臉色驟變,如同暴風雨前的烏雲密布,她猛地揚起手,指尖因憤怒而顫抖,幾乎要觸碰到李亞蓉的臉頰,卻又在最後一刻硬生生停下。
她的聲音尖銳而刺耳,穿透了夜的寂靜:“你!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的東西!口口聲聲說為了這個家,卻連一點點幫助都不肯給!你心裏就隻有那個香皂鋪子,根本不顧及我們母子的死活!”
淚水在她的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她緊咬牙關,仿佛要將所有的失望與憤怒都化作這一句句控訴,砸向麵前這個她曾視為希望的女兒。
月光下,兩人的身影交錯,形成了一幅充滿張力與矛盾的畫麵,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火藥味,仿佛隨時都會引爆一場無法挽回的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