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告白（二）
遊移不定間，東華真人偷眼看向葉淩因為羞澀而轉向一旁的側臉，清楚地看到她眼中未散盡的水光和殷紅的臉頰，心中緩緩堅定起來，今日若是不說，或許以後真的有可能再也不能說。況且如今葉淩心中還存著疑慮，若不及時打消，師徒二人之間的隔閡也會越來越深。
於是，東華真人緩緩平複著自己的情緒，對葉淩輕輕道：“淩兒，看著師父。”
葉淩身體一顫，心中充滿了矛盾，她對東華真人接下來的話既充滿期待又心懷恐懼，最後由於再也承受不了他專注的眼神而不得不轉過了臉頰，頃刻對上了他明亮之極的目光。
葉淩被那過於明亮的目光看得心悸，可是一旦對上就再也沒有力氣移開。
溫柔地看著葉淩期待又畏縮的目光，東華真人的心熱熱的，語氣也變得輕柔愉悅起來：“淩兒知道我想要說什麽嗎？”
葉淩瞬間垂下眼睫，臉頰酡紅，似有所感卻又不甚清晰明了，最終還是羞怯地搖頭，盡量用平靜的語調道：“不知道。”
東華真人似真似假地歎口氣，果然引來了葉淩的注視，東華真人伸手捧住她隨時可能轉開的臉頰，確保自己能看到她的第一反應。
葉淩由於東華真人的接觸而心神皆顫，雖然二人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可是葉淩就是感覺這次比上次還要讓她難以呼吸
。
東華真人發現二人之間的高低差距太大，對於即將到來的時刻尤其別扭。於是，保持著捧著葉淩雙頰的姿勢，以她為軸心，他自她側邊單腿繞過，使兩人都轉了一個圈兒，眨眼間站在了她的下一層台階上。
此消彼長。原本身高就高出葉淩許多的東華真人此時正好能夠與她平視，消除了之前的那種長輩與晚輩的距離感。
葉淩則因為剛剛那一瞬間的身體接觸而繃緊了身體，再不敢看近在咫尺的麵容。此時，由於換位的關係，二人相對的臉頰離得更近了。東華真人可以清晰看到她的睫毛撲閃幾下便如一對蝴蝶停在了海棠花瓣上，久久佇立不動。
東華真人輕笑，探頭吻上了她垂著的眼睫，顫顫悠悠中。葉淩才緩緩睜開雙眼。東華真人抓住機會道：“淩兒原來是個膽小鬼，連師父說的話都不敢聽？”
葉淩雖然不願意中他的激將法，卻也不好再度逃避，隻能就著如今的姿勢望著他，表示自己不會再逃了。
原本打算直說的東華真人被她這麽一看，反而有些啞然。心道：原來我們倆都是膽小鬼。
畢竟是百餘年來第一次說這番話，東華真人不得不好好打一番腹稿。這突來的靜默讓葉淩心神緊繃，她知道這次是真的躲不掉了。一時間心亂如麻。
“淩兒，最初靈獸園出事的時候去救你一是因為對林師叔的承諾，二是因為我不可能見死不救。就算沒有混沌靈根這回事我見到了也不會不救的。所以，別懷疑師父的動機好嗎？”東華真人殷切地望著葉淩，誠懇道。
葉淩現在腦中渾渾噩噩的，隻能憑借僅剩的一點清明知道現在要點頭，於是下意識地答應了。
東華真人見此稍稍放心。繼續道：“後來在地精族，哪裏是我照顧你，分明是你在幫助我，就算到了凡間，也是你在受苦。直到遇到那海盜女王，為了爭取時間，你受了一身的鞭傷，我心疼得無以複加，更加自責自己無法代你承受。”說到這裏，東華真人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時刻，臉上呈現痛苦心疼的表情
。
葉淩沒有吭聲，她知道這不是師父這番話的重點。
“原來我以為這是正常的，可是在發現你是女子的時候，我才知道我的心疼是為何。”東華真人陷入了自己的情思之中，眼神中充滿了各種情緒，最後當目光定格在葉淩的臉龐上是，整個人仿佛一縷溫柔的輕風，柔柔地愛撫著她。
“原來我竟對你動了心啊！”東華真人輕輕地笑，直視著葉淩此時變得遲鈍的表情，直到她漸漸反應過來他究竟說了什麽，眼中漸漸充滿了震驚之色，呆呆地望著他。
“可是，當時我並沒有動心的自覺，我以為隻要我不放在心上，對你的感情就可以隨著時間淡化。所以即便回了無淵門，我也沒有阻止你成為我的弟子，況且我們的長幼關係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東華真人將當時的心情娓娓道來，眉色平和，看著葉淩的眉眼黯淡了下來。
東華真人抬起手，撫慰著那黯淡的眉眼，接著道：“沒想到我剛收你為徒，就發生了若軒一事，你對我產生懷疑，最後越來越疏遠我。我當時雖然難過，卻在想這樣也好，就決定放你出去曆練，時間久了等你相信我了，我對你的感情也就淡了。”
葉淩欲言又止，她心中實在矛盾之極，她心中有股怒氣，卻不知從何而來，同時又因為誤解了師父而心懷愧疚，這兩種感覺讓她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進階不久，我怕你在外麵發生意外我卻不知道，所以我對你下了魂印，在神劍山脈那次當你用劍刺入我心口時，我確實感覺傷心了。”東華真人語氣低落，想到那時葉淩對他的誤解，此時還感覺心口一陣陣的疼。
葉淩更加愧疚了，雖然仍有些憋悶，怒氣反而被壓了下去。然後又聽東華真人道：“我以為那樣我大概就會放開對你的感情了，可是沒多久我就感應到魂印的消散，當時我心中恐慌得很，等我趕到你最後消失的地點時，那裏隻有一片大戰的痕跡，卻再也尋不到你的蹤跡。”
東華真人一把將葉淩抱入懷中，整個人都在不停地顫抖，沒有給葉淩說話的時間，語氣中充滿著恐懼與後怕：“那時我才真正明白你對我是多麽重要，我又何其後悔，我為什麽沒有在你身邊保護你。在你被海盜女王所傷時我就決定再也不讓你受到傷害，可是我卻沒有做到。我到處找你，卻沒有你的一點消息，我多害怕你已經不在這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