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蘭當真有一千一萬句髒話要講,她再次使上十二分的力氣,突起指關節擊向他的頸後,怕他不暈,李秀蘭一連擊打了數下。

身上的野人這才一頓,眼前一黑,趴在她身上,險些壓得李秀蘭一口老血噴出來。

她用力的把他推開,手指伸向他的臉,想要撥開他的頭發看下他的長相,那雙深邃如同猛獸的眼,驀地睜開,泛著如同紅蓮業火般的光,駭的李秀蘭往後一退。

他張開嘴,嘶吼著,咬向李秀蘭的脖頸,李秀蘭本能的把攥在手裏的紫芽塞進他的嘴裏。

那野人卻好像瞬間得到了撫慰,頓時安靜下來。

李秀蘭哪裏管得了那麽多,隻知道他此時沒有再發狂,就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卻不想手臂上的雙扣繩被一把拽住,她用力一扯,腕間一痛,朝著小屋逃竄去。

“哐當!”李秀蘭喘著氣推開門,臉上細汗涔涔,頭發衣服均亂了。

葉甄葉毅本沒有睡熟,聽到這動靜,坐起身來。

“娘,你怎麽的了?”葉甄先開了口。

“我、我遇著野人了!”李秀蘭後背抵著門,心有餘悸。

“野人?我從未在這山林中見到過野人啊,別是山猨、山猵之類。”

“管是什麽,總之甄兒以後要小心。”

那野人就跟泰迪似得,逮住她就按,誰知道對男的是不是也一樣?若是一樣,那對葉甄豈不是一輩子的陰影?李秀蘭捂著心口,暗戳戳的想著。

看著李秀蘭嚇壞的模樣,葉甄點了點頭:“哦,好。”

葉毅年紀小,揪住被子膽怯的朝著四處張望著:“這、這野人,不會往小屋裏來吧。”

李秀蘭趕緊把門閂栓上,手臂一抬,手腕露出來,她才發現……雙扣繩,就隻剩了一根。

她心裏略空落落的,感覺對不起原主。

葉甄見娘親動作滯住,以為她在擔心,便拍著胸腹保證著。

“放心吧,這木屋是爹用鐵杉木做的,結實的很,別說野人,就是大象來,也撞不進來。”

李秀蘭點了點頭,不願意在想先前一幕,“恩,那就好,早些睡吧。”

山頂巨石,那野人此時神情已經恢複了清明,站立在上麵,身形筆直如鬆,及腰長發隨風呼嘯著,隱隱露出來的五官棱角分明,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一行黑衣人風衣劃破月夜,立於他的身後。

“少主,您沒事吧?”

“沒事。”蕭慎衍指尖摩挲著那根細紅繩,目光微斂,注視著山穀之中木屋裏一抹燈盞。

這是他第二次在毒發無意識的時候來到這裏,這裏究竟有什麽特殊呢?

蕭慎衍想不通。

“那……少主,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明兒一早您還得隨主公前往白雲鄉府準備貢茶大比。”

“恩。”

男子倏然轉身,雖衣袍破損,卻仍舊難掩舉止之間的矜貴之氣。

一行人,如同鬼魅一般迅速消失於山林之間,了無痕跡。

次日,天際初曉。

李秀蘭等人便起了身,下山。

清晨的山路滿是露水,將腰身以下的衣服都打濕了,好在空氣透鮮,伴著鳥語花香,心情倒也不賴。

三人腳程較快,一個時辰的上山路程,他們用半個時辰就下了山。

到家,正巧趕上吃早飯的時辰,葉青做了黍米粥,配著粗麵饅頭和醃豇豆,另煮了兩個蛋給周氏吃,在這個年代,已經是很好的早飯了。

剛吃完早飯,收了碗筷,院內的小黃吠了幾聲,吳家來人了,和裏正一起。

裏正和吳有才並排,趙氏邁著小蓮步拉著吳德福走在後麵,這吳德福縮著腦袋,就好像犯錯事兒的小孩子,被家長領了上門賠罪似得。

不,不是好像,這吳德福實際上也才十七歲,在二十一世紀,可不就是個小孩兒。

葉青原本還在和葉甄說話,神色輕鬆,一聽到動靜,看到來人,整個身子都僵硬了,手指緊緊拽著衣袖,咬著唇。

李秀蘭側眸看到她的動靜,拍了拍她的手背:“青兒,你先上二樓去繡繡花。”

葉青應聲,起身朝著二樓走去。

吳德福好些天沒看見她了,這次一見果真就瞅見她原本圓潤的鵝蛋臉都凹陷了,顯得更加清瘦,走起路來弱柳扶風似的,平添了平時沒有的韻味,叫他看得心裏一揪,挪動了嘴唇:“青、”

還沒喊出口,便被趙氏狠狠掐了一把胳膊,把話憋了回去。

裏正葉義平麵上含笑,上前朝著李秀蘭喊了聲:“秀蘭嫂子。”

李秀蘭端坐在堂心桌前,站起身,拿過桌上的抹布,擦了擦長條凳招呼著葉義平坐,也沒搭理吳家人。

“裏正啊,來,坐,今兒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咋了?昨兒說的事兒和族裏敲定好日子了?來,告訴我,什麽時候,我好去圍觀一下,我還沒見過浸豬籠沉塘呢。”

葉義平笑容僵住在臉上。

李秀蘭的話,直接把他們來想說的都憋回了肚子裏,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開口。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吳家上門就是來賠禮的,結果還沒開口就被卸了臉麵。

吳有才能沉住氣,趙氏本心裏就不痛快,一聽有人要咒她兒子死,怎麽肯幹?當即衝上前:“嘿,我說葉家嬸子,說話可不能太毒,我們德福是有不對的地方,到底是因了年歲小,衝動了,但是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人家錢家閨女,長得麵若桃花,水靈靈的,換誰不是喜歡采摘園裏的花,踩踐路邊的草呢?”

這話明裏是說德福少不更事,實際卻說人家錢魚兒長得好,德福喜歡是天經地義,這葉青條件不好,被甩也是活該。

李秀蘭莫名覺著這話有些耳熟,她先前發在網上好像大致也是這意思,咋當時她沒覺著啥,現在聽趙氏說這麽刺耳呢?

吳有才見李秀蘭臉色都沉了,心頭一跳。

“他娘,怎麽說話呢!”

趙氏被嗬斥,掩了掩嘴,“呀!抱歉啊,葉家嬸子,我不是說你家葉青是路邊的草啊,我就這麽一比方。”

“你、你們吳家人不要欺人太甚了!”葉甄氣不過一聲吼。

葉毅雖年紀小,但也能聽得明白,這話是在罵他家二姐,也揮著小拳頭:“哪裏來的野狗,趕緊滾!”

“呦,這小毛孩兒,什麽家教啊!怎麽說話的?”趙氏蹙著高挑斷尾眉,吊著嗓子道。

“家教?家教也要看對什麽,對阿貓阿狗,需要家教?”李秀蘭毫不客氣回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