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的確有百姓,但令商無燕沒有想到的是,城東竟然頗有人煙。雖然隻有一條街,但是什麽都有,可以說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姐姐,這裏既然有人,我們為什麽去沒人的地方住下呢?”
“沒人的地方才好發展啊。”商無燕細心地和商無南解釋著,“這裏有人了,咱們過來和他們搶麽?而且這些房子也不見得太好,還是自己搭建比較好。”
“唔…”商無南沉思一會,“南兒好像有些懂了。”
“懂了就好,南兒很聰明。”
“姐姐,咱們是不是不可以再用以前的名字了?”
聽他這麽一說,商無燕倒是不得不注意了。雖然陽關淪陷多年,但是年紀稍長的人都會知道商是國姓,而這裏的人,應該聽到這個姓,都不會有好態度吧。況且他們已被驅逐,這個字也用不起。想到此,商無燕冷笑,她本來也不記得自己的身世,這個名字隻是跟了哥哥罷了,用不用都無所謂。
“南兒,以後咱們去掉商字,你叫吳南,我叫吳燕,哥哥就叫吳梓吧。”
“不好聽,南兒不喜歡!”商無南拒絕,拉著商無燕的手搖了搖,“他們不是有表字麽?咱們也取個表字吧,這樣叫起來好聽嘛!”
“表字?”商無燕呢喃,笑了笑,“南兒想叫什麽?”
“嗯…”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沒有想出個什麽,卻被一旁的饅頭香引了去,“饅頭,饅頭!姐姐,饅頭!”
“饅頭?”商無燕大笑,打趣道:“你要叫吳饅頭?”
“不是!”商無南小臉緊皺,頗為不滿,“我是說,那邊的饅頭,好像很香很好吃啊!”
“那南兒要吃嗎?”
“可以嗎?”他問道,“我們有錢嗎?”
“你姐姐是誰!”商無燕拍拍胸脯,很大方地說道:“吃什麽饅頭,咱們去吃更好吃的。”接著指了指一旁的小酒樓,“去那兒吃,保管南兒吃得飽飽的!”
“恩!”商無南開心地笑著,跟著商無燕進了那酒樓。
“客官,隨便坐。”小二麵無表情,打著嗬欠,懶懶地靠在櫃台上,“椅子自己放下來吧,好像有點髒,那邊有抹布,你們自個兒動動手。”
“姐姐,他的態度怎麽這樣啊?”
“不知道。”商無燕也不在乎,自己動手忙活起來,待收拾好之後,那小二才晃晃悠悠走來,甩下一本冊子,懶道:“要吃什麽看看吧。”
“哇,還有肘子啊!”商無南一個月來,都沒有沾到葷腥,看到這個破落的地方竟然有這些,很是高興,“姐姐,還有排骨,還要雞湯!”
“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要吃什麽就吃什麽!”
聽到二人這麽說話,那小二瞪大了雙眼,慵懶的樣子立馬變作麻利勤快,臉上笑得很燦爛,“二位客官,這裏的美味啊,就是肘子雞湯排骨,小客官真有眼光。”
“是嗎?”商無南有點小得意,再問道:“還有好吃的嗎?”
“要來招牌菜嗎?”
“什麽招牌菜?”
“醉花雞啊!”小二雙眼發亮,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二位知道哪裏的醉花雞最出名嗎?”
“雲樓。”
“不錯!就是雲樓!”小二說著,發覺有些不對,“你個小孩怎麽知道?”
“咱們家以前是做生意的,到處行走,吃的也多,雲樓的醉花雞當然不能錯過。”商無燕趕緊打圓場,轉而問道:“這裏的醉花雞難道比雲樓的還要好吃?”
“那是當然!不是我吹啊,吃過的人都流連往返啊,天天排隊來買醉花雞的人真是絡繹不絕數都數不完!那簡直是,人山人海…”
“你又在這兒瞎鬧,還不下去做事!”柔和的女聲從後堂傳來,帶著無奈的笑意,“要是像你說的那樣,咱們這裏早就一派繁榮了。”
小二見那女子走出來,頓時灰頭土臉,恢複平日的懶散樣子,低垂著腦袋返回到櫃台旁,繼續打起了瞌睡。
“陽關是個小地方,哪兒有他說得這麽誇張。”粗布女子擦著手,在看到商無燕的時候,不由愣了一下,“姑娘,是你?”
“呃?”商無燕有些不明白,指了指自己,“你認識我?”
聽她這麽問,粗布女子苦笑一番,是啊,誰會記得一個不起眼的人,“應該是我記錯了,姑娘莫怪。對了,小公子要吃醉花雞嗎?這裏有是有,不過沒有小二說得那樣,這裏地方偏僻,肯定沒有京都雲樓做的好吃了。”
“姐姐,還吃嗎?”
“吃啊,怎麽不吃!”商無燕寵溺地撫了撫商無南的腦袋,笑道:“剛剛要得肘子,排骨,雞湯,還有醉花雞都統統來一份,再上幾個素菜吧。”
“呃…”粗布女子看他們衣著也不華麗,怎地能吃得起這麽菜?就連現在這條街最有錢的人,也經不起這麽吃啊。
“姑娘怎麽還不去準備?”商無燕看她看著自己,頓時有點茫然,“姑娘還有什麽事要說嗎?”
“沒沒沒,我這就去準備。”
“等等!”商無燕叫住她,問道:“如果要聘人做工,需要多少銀子一天啊?”
“幾十文就夠了,這裏不比其他地方,東西都不是很貴,所以價錢自然不會太高。”粗布女子說著,反問道:“姑娘要搭建房屋嗎?”
“是啊,你怎麽知道?”
“許多到這裏的難民都是自己搭建,若是姑娘有銀兩,就在城東找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吧,保準幾日就給你搭好了。”
“恩,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好。”粗布女子微微點了點頭,“姑娘稍等片刻便好。”
大約一刻,桌上陸續上滿了菜,商無南也不管皇子形象,狼吞虎咽起來。由於宮中膳食好,所以長得白白嫩嫩,肉嘟嘟的,很是可愛,看得那粗布女子甚是喜歡,不由又給商無南多準備了一些小點心。
“這個時候啊,孩子就不能餓著,得吃些好的!”
“恩,他平時吃的都挺好的。”商無燕輕笑,“就是出來這一個月有點簡陋了。”
“姑娘是要到其他國家做生意嗎?”
“不。”商無燕搖頭,“我想留在這裏。”
“這裏一片荒蕪,人煙稀少,就算得城東這條街還能住人。”說著,粗布女子柳眉緊鎖,不住地歎氣,“陽關現在應該是獨立的城鎮了吧,南朝不要了,其他國家也沒必要來爭奪。不過也好,日子是苦了點,總算落得個清靜。”
“姑娘,你看這樣成不,在你店裏幫我招人,越多越好,我想盡快把園子搭好。”
“別總姑娘姑娘的喊了,我叫洛紫琴,叫我紫琴或者琴兒都行。”頓了頓,見商無燕沒有接話,又道:“我見你年紀較小,若是不肯說名兒,那紫琴就喚你一聲妹妹吧。”
“吳燕。”接著指了指商無南,“這是我弟弟,南兒。”
“既然這樣,姐姐馬上拿紙筆來,必須得快些招人,住的地方一定要盡快搭好。”想了想,問道:“那你們現在住哪兒?”
“一些還能住人的小破屋子。”
“那兒還能住?”洛紫琴一臉驚訝,陽關除了城東,其他地方根本不能住人了啊,“不若你們住到這裏來吧,我這兒雖然不大,但是也還有幾間房的。”
“不必了,咱們上上下下加起來得有二十來個人,再說招了工,很快就會搭好的,住幾天破房也沒什麽大礙。”
“說的也是,那你們準備往哪兒搭?”
“城南。”
“城南離城東有些距離,燕兒去那麽荒蕪的地方做什麽?”
“姐姐要給南兒修個大房子,很大很大的那種!”商無南抹著油油的小嘴,耐心地解釋著,“城南住南兒,城西住姐姐,城北住哥哥!”
“這孩子,還真是惹人喜歡!”洛紫琴咯咯笑了起來,小麥色的肌膚上洋溢著最真摯的笑容,她不算漂亮,但是很和藹,令人感到舒適。
這時,一個同樣穿著粗布衣衫的男子走了進來,隻見他摘下鬥笠,拿起櫃台上的茶壺就喝了起來。商無燕愣了愣,不由呆了,這個男子,煞是好看,如果膚色白皙一些,她都會把這人當做天上的仙人來看了。
“哥,你回來了?”
“恩。”那男子點了點頭,淡淡地掃了一眼桌上的三人,獨自往二樓去了。
“你哥哥?”
“恩。”洛紫琴笑了笑,看得出商無燕對他很感興趣,“他叫洛珂。”
“洛珂?”商無南小臉緊皺,兀地大驚,喊道:“平西將軍。”
此話一出,正在上樓的男子停下了腳步,側過臉來,輕輕笑著,平靜道:“同名罷了,三生有幸。”
“什麽是平西將軍?”商無燕歪著腦袋看著商無南,一臉茫然的樣子,“南兒你認識嗎?恩…或許哥哥認識。”
“對了,哥!”洛紫琴起身,跑到木梯旁,“近日別外出了,幫燕兒搭搭房屋吧,他們一家準備在陽關落腳了。”
“好。”
“那我再去幫哥哥找幾個幫手!”說著,趕緊去櫃台拿出筆墨,快速在紙上寫了一大篇,然後糊在了客棧門口。
“姐姐,南兒吃飽了。”商無南拍拍鼓起的小肚子,癱在椅子上,抿著小嘴,意猶未盡的樣子,“下次再帶南兒來吧,這裏的東西很好吃呢!”
“你個小饞鬼!”商無燕捏捏他嘟嘟的臉蛋兒,“你想的美,想吃窮姐姐嗎?”
“哦…”商無南很委屈,看著被他吃得空空的盤子,心裏不住地回憶著,“那姐姐多久能帶南兒來吃一次呢?”
“多久來吃都可以!”洛紫琴笑道,“給你們打個折,不收這麽多了。”
“那也不能來天天吃,總會坐吃山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