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出身大儒之家,為人傳統又嚴肅,不僅自我要求高,對旁人的要求也高,唯獨對韓信起溺愛有餘管教不足。
雖然有鎮南王的剛正打底韓信起也不至於被養歪,但他跳脫頑劣的性子跟老王妃的縱容脫不了幹係。
見韓信起進屋,本躺在**神色蔫蔫的老王妃含笑地看著他道:“恒兒來了!”
房中還有其他幾房的叔伯嬸嬸,韓信起打了個招呼,直接走到老王妃床邊,幫忙扶她起身半躺半靠在**。
“祖母這是怎麽了?下午在別院不是還好好的?可有請太醫來診脈?”韓信起關切道。
“沒什麽大事,隻不過這些年都沒主持過宴會有些累,休養兩天就沒事了。”老王妃讓他坐在床前,親厚地拉著他的手問:“倒是你,休妻是怎麽回事?”
韓信起要娶陳嬌的事老王妃事先知道,隻不過之前說的是過個一年半載再提這事,誰知道昨日二人進宮一趟就把婚期定在了年底。
既然帝後同意並要擇日下旨賜婚,老王妃雖然覺得不妥可也不能讓皇上收回成命。
索性這段時間淩央都在別院忙活遊園會的事,老王妃想的是先把陳嬌安頓好,再好好安撫淩氏一下。
也怪淩央這一年表現得過於老實本分,讓所有人都錯以為她是個性子綿軟可欺,至少是很好說話的人。
卻不想今日卻傳來了她被休的消息。
隻聽人稟報了隻言片語的老王妃聽不少閑言碎語都是在說韓世子如何薄情寡義,當下自然是坐不住,趕忙匆匆結束了遊園會,命人快馬加鞭趕回府將事情搞明白。
這一著急就上火,一上火就病倒了。
被祖母這般質問,韓信起也窩了一肚子火。
什麽怎麽回事?他到現在還覺得自己是被帝後和那個死丫頭合夥算計了呢!
但要娶平妻的是他,嚷嚷著要休妻的也是他,到最後淩氏成了成全他和陳嬌的識趣之人,帝後成了成人之美的寬厚之人。
最後倒是隻有他,成了背信棄義的白眼狼,娶平妻、辱糟糠,還被人拱火,忽忽悠悠就休了妻......
可無論這事他有多憋屈,媳婦沒了也是事實,麵對祖母和家人,他又不好意思說是自己被甩了。
就隻能故作無所謂道:“她容不下嬌嬌,休了就休了。”
老王妃臉色沉了沉,開口道:“你這孩子,婚姻大事豈能如此隨性妄為!”
“那淩氏雖出身不好,可畢竟也是你父親為你選的人。且她在府中這一年言行舉止也是中規中矩,並無非要被休的錯處,你又何故如此!”
老王妃這也不算是在替淩央說好話,隻能說她說了一句中肯的大實話。
淩央這一年的表現她是看在眼裏的,雖然看不上她的出身,但起碼她也不惹事。處處做的謹慎周全讓人挑不出錯處,老王妃雖然不喜歡她,可也算不得討厭。
若韓信起執意要娶的平妻出身高門大戶,老王妃興許也不至於為淩央說一句實話。
但那陳嬌雖為巾幗女英雄,但如今孤女的身份比起淩央屬實也好不了多少。
一個商戶女對一個孤女,半斤八兩湊在一起,老王妃覺得哪個都配不上她的乖孫孫。
可事已至此,把兩人都放在後院總比如今惹了一身罵名要好。
他又何苦休妻,搞得如今全京城都在議論王府呢!
“那女人善妒又狡猾,既沒有容人之量,孫兒成全她便是!”韓信起越說心裏越煩躁,口氣也略生硬起來。
王府眾人麵麵相覷,從什麽時候開始連休妻都是一種成全了?
此時他們還不知道是淩央主動自請下堂的,又有誰能想到過去一年中不聲不響的一個人竟能有那個勇氣主動提出離開,甚至不惜被休棄!
“你這脾氣啊!何時能改改!”老王妃無奈地點點麵前一晃眼就長大了的孫子:“這王府以後終究是要交到你手上,你肩上抗的可是咱們這一大家子幾代人的榮辱,以後行事萬萬要有所收斂注意才好!”
老王妃的叮囑不無道理,如今新帝繼位時間尚短,朝局動**,其中暗波洶湧從未停歇。
文錦帝又在這個節骨眼上透露出要把朝廷軍交到韓信起的手上。
往好處想,這是帝王的信任。可往壞處想,這又何嚐不是一種捧殺?
韓信起一旦接手朝廷軍,做得好做不好都會被人死死盯住,稍微有一點行將踏錯都會萬劫不複。
這樣看來,與其說他得到了新帝的重用,倒不如說他是被新帝賣了架在火上烤,成了擋在皇帝身前的活靶子!
另一邊的鎮南王鎮守南疆十幾年不得回京,這種一人陪命,一人為質的情況一天不改變,就不能說帝王對王府沒有忌憚!
在這種處境之下,韓信起若還作死地不停製造麻煩引火上身,總有一天會被眾人口誅筆伐,“逼”著皇帝處置他!
“總之你是要將這件事處理好,淩央那丫頭......”提到淩央,老王妃也不知該怎麽說。
如今在這裏說教韓信起,可她回想過往一年,似乎自己也沒對那丫頭釋放出多少善意。
想起在別院淩央隨帝後進宮時表現出的冷淡疏離,老王妃心裏不是滋味,但也知道這一年來是自己沒把對方看做是家人。
現在人家被休離開了,自然也不必再裝出對她的恭敬乖順。
“祖母放心吧,孫兒知道該怎麽做!”韓信起這話說的很重,他心裏已經想到了很多“折磨”那丫頭的方法。
到時候她自己求著回來,他今日所遭受的嘲諷議論自然也會成為一個個小人嘴臉的笑話!
韓信起把老王妃安撫得寬了心,這才回自己的院子。
回到他自己的院子才得知淩央已命人傳話說留在王府的東西她不要了,但她的人她都要帶走!
“哼,口氣倒是不小!但本世子偏要她親自來接人!”說著他便吩咐侍衛嚴加看管那些淩央從南疆帶過來的仆從。
想想又覺得哪裏不對,他問至一:“淩家作為九州大陸的首富,嫁女兒嫁妝一定豐厚,那死丫頭就算再財大氣粗也不可能舍棄那般豐厚的嫁妝,隻要求把仆從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