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針鋒
周昊他們調侃完了,這才想起後怕,圍著楊蘊秋那被包得簡直像是二等殘廢了的手臂,看了半天,趙澤假假地抹了把汗:“你也真大膽,萬一一把沒撈住,自己也被連累掉下去……”
他打了個哆嗦,故意帶出幾分佩服,“怪不得你小子討妞的喜歡,不隻是這張臉加分,這為了美人不要命的本事,別人就沒辦法和你比。”
楊蘊秋翻了白眼不理他,又接了幾通電話,石天來和他夫人都打過來嘮叨了半天。
幸好奶奶伍月沒有上網刷**的愛好,否則更麻煩。
周昊難得沒有渣遊戲,抓著書本有一眼沒一眼地看,忽然拍了拍桌子:“說起來,杜磊怎麽會忽然發瘋?他可是老實人。”
趙澤也覺得挺奇怪。
他們材料學與工程這個專業,一共有六個班,其中三班和他們一班經常在一起上課,不光好些大課一塊兒上,因為老師幾乎一樣,連小課也時常湊在一起,實驗室更是共用的,彼此還算熟悉,尤其是三班的書呆子班長,那是名人,連周昊這個連班裏的學生都認不全的懶人也知道他。
杜磊這個班長是因為成績被老師指定的,他的性子其實偏於懦弱,偶爾也會被某些無聊人士調侃,說他是典型的高分低能,反正就是那種無論怎麽看,也不像是會抓住個女孩子一起自殺的。
宿舍裏的這幾個正說話,外麵就有人走過來敲門,一邊敲,一邊喊道:“同學,請問有沒有墩布,能不能借用一下?”
聲音有些蒼老沙啞。
楊蘊秋打開門,見是一個看不出年紀,皺紋挺多,身材矮小卻壯實的男人,就隨手把自己的墩布遞了過去,趙澤爬起來看,見他步履蹣跚地進了407。
人剛進去,外麵就有個三班的學生探頭探腦:“他就是杜磊的爸爸,杜磊被開除了,他爸爸來求情也沒用,這會兒正收拾杜磊的東西,還非得給擦地,看著真是可憐……幸好杜磊上學早,今年不到十八歲,一向又表現不錯,應該會從輕處罰。”
他的話音未落,就聽見撲通一聲,驚叫聲四起。
楊蘊秋他們連忙走過去看了看,就見杜磊的爸爸坐在地上,目光呆滯,墩布扔了,水桶也倒了,水流浸透了他的褲子,他卻毫無感覺一般,隻喃喃自語:“誰帶走了……磊子被帶到哪兒去了……”
他的手機被扔在地上,不知道怎麽碰到免提,還能聽見裏麵的聲音:“喂,喂,老杜,你兒子,或者你們家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你兒子根本沒在拘留所,被抓了之後,馬上就被人帶走了,也不知帶到哪裏去,對不起老杜,不是兄弟不幫忙,是實在無能為力……”
杜磊的父親愣了半天,渾身顫抖,好一會兒,瘋了似的抓起手機,狂奔而去。
周昊和趙澤心裏都有點兒不是滋味,也有些好奇,兩個人擠眉弄眼:“杜磊除了這次做了這麽一樁瘋狂事之外,平時可都老實巴交的,能得罪什麽人?我看,不是楊黛黛就是張建生幹的。”
楊蘊秋沒說話,他當然知道,把人弄走的,肯定是李子峰。可這話還真不能隨便說,地下三樓的事兒,在公安係統內部也不是人人皆知。
這事,一群學生也就八卦幾句,誰也幫不上忙。
第二日,正好是周二,下午沒課,上午的課程結束,楊蘊秋直接去石天來那兒吃的中飯,然後兩個人跑到實驗室消磨了一下午。
他找到一種的新的合金配方,製作出來的金屬直接就是暗金色,偏黑,顏色漂亮的很,非常輕,幾乎和塑料差不太多,富有彈性,隱身效果強大,具體測試還沒有完成,但絕不會比現在最好的特種金屬差,反正把石天來高興的恨不得抱著東西吃飯睡覺不撒手。
楊蘊秋還是愣搶走了一些,打算弄回去給王逸他們做了一個護身軟甲,上麵刻畫一些防煞氣的法陣,也省得出事。
石天來知道他是拿去給他的學生玩,還老大不高興,哄他走的時候,連石夫人給準備的水果都沒讓他帶走,楊蘊秋也是哭笑不得,所謂老小孩,老小孩,這人老了就是脾氣怪,想當日,他們倆還沒那麽熟兒的時候,石教授可是對他客客氣氣的,一點兒沒因為他的年齡而輕視。
從石天來家出來,走在校園的林蔭小徑上,沒走幾步,就遠遠看見圖書館對麵的椰林廣場上,圍了一群學生。
杜磊的父親又來了,楊黛黛和薛喬都在。
還有……張建生也在。
杜父好像很激動,滿臉哀求,眼睛紅腫:“同學,我知道我們家磊子對不起你,可他以前不是這樣,那天肯定是瘋魔了,你別怪他,隻要你抬抬手,不要告他,我就讓他轉學,再也不在你麵前出現,同學,我給你跪下,我給你跪下了……嗚……”
他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嚇得楊黛黛花容失色。
張建生的眉眼間,卻帶著幾分享受,漫不經心地上前兩步,低下頭看杜磊的父親:“喂,你別亂說,你兒子犯罪,和我們有什麽關係,又不是我們讓他‘綁架’黛黛的,不過……”
他直起身,托著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樣,“你知道,犯罪的懲罰也有輕有重,能判他的三年五載,也能罰款警告了事。”
杜父怔怔地看著張建生:“同學,你有方法救我兒子?你有的是不是,告訴我,我什麽都願意做……”
“方法不是沒有,必須要有錢,錢你懂不懂?”張建生一笑,低下頭去,在杜父耳邊道。
“錢?”杜父愕然。
張建生不耐煩地跺跺腳:“你以為現在幫人辦事,空口白舌地一說,人家就幫你辦了,就這個,光請客送禮,少了三百萬,都拿不出手。”
杜父大驚,呢喃道:“三……三百萬?”他整個人都癱在地上,滿臉淚痕汙漬,狼狽的不行。
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楊黛黛有點兒心軟,瞪了張建生一眼,隻是兩個人其實不算熟悉,就是長輩們有點兒交情,並不好說什麽,皺了皺眉,低下頭看著杜父:“伯父,你放心,我並沒有想告他,杜磊應該會沒事,要不然,你請個律師幫幫他,不過,他那天的情緒確實不正常,等他出來,你最好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
楊黛黛的聲音很輕軟,聽她如此說,杜父的確受到了安慰,臉色稍微好了一點兒。
“笑話!”張建生嗤笑,“黛黛,你還是太單純,你以為,杜磊能那麽容易沒事?他要是沒事,這老頭也不會跑到你們學校鬧笑話了。”
杜父聞言,身體一僵:“兒子,杜磊他不見了,找不到人,我去公安局問,誰都說不知道,還有人警告我不要亂問,杜磊他該回來的時候就會回來……他是我兒子,我怎麽能不問!”
楊黛黛一怔,隱晦地看了張建生一眼,顯然懷疑這事兒和他有關。
張建生眯著眼睛,什麽都沒說。
杜父卻恍然,猛地抬頭:“好,三百萬,我回去就賣了房子湊錢,求求您,放過……救救磊子!”
張建生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你先把錢拿來再說,先說好,我隻是試試,成不成可不敢打包票。”
見杜父滿臉遲疑,張建生挑眉笑了笑:“當然,你要是能找到另外的人幫忙,那我還不想麻煩呢,你的錢,又落不到我手裏,要不是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誰願意找麻煩?”
杜父立時就狠下心:“不,我給……”
“伯父。”楊蘊秋緩步走過來,彎下腰一用力,一隻手把杜父扶起,讓他站穩。
張建生一看到楊蘊秋,臉色頓時一變,不過也隻是一瞬間而已,下一刻,神色間反而變得十分柔和可親。
楊蘊秋不看他,隻是望著杜父,想了想,還是壓低聲音道:“你兒子沒事兒,隻要楊黛黛不告杜磊,他就不會有大麻煩。我有個朋友見過你兒子,他現在沒在公安局,被送去‘醫院’了,有些人懷疑你兒子突然暴起傷人,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吃了奇怪的藥,醫院會治好他的。”
這話一出,楊黛黛驚得瞪大了雙眼,張建生都眯了眯眼。
杜父更是一臉的震驚:“你說的全是真的?你知道磊子的消息?”
楊黛黛連忙走上前,笑道:“就是他救了我,要不是他,你兒子現在就成了殺人犯。”她努力抬頭,麵頰上卻帶著幾分紅暈,羞澀難當。
杜父愣了愣,臉上也浮現出幾分感激,哽咽道:“同學,謝謝你,謝謝你。”
楊蘊秋搖搖頭:“伯父,您回家等就好,沒事兒的。”
他說的斬釘截鐵,杜父頓時也遲疑不決。
張建生皺眉,大笑一聲,意有所指地道:“楊同學,你可別隨便打包票,據我所知,你是才從村裏出來,可能人比較單純,不了解這個社會,要是隨便亂說話,左右了別人的盤算,最後害死人,你是無所謂,可杜家隻有杜磊一個兒子,到時候,你讓人家怎麽辦?”
說著,他又轉頭看向杜父,“你可要想好,過了今天,你想讓我幫忙,我還沒那麽心情了。”
杜父臉色大變,連忙道:“不,我馬上把房子抵押出去,馬上給您送來。”說著,他掙脫開楊蘊秋的扶持,馬上就要走。
楊蘊秋一把抓住他。
杜父掙紮了半天,哭喊:“同學,我知道你好心,可你不懂,張公子是市委書記家的公子,你別添亂了。”
“你抵押房子也不可能那麽快拿到錢。”楊蘊秋語氣很沉靜,隨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這是信行的鑽石卡,最低八百萬才能辦理,如果你肯等一等,過一會兒還非要出錢不可,我就把你的房子當場買下來,如何?”
杜父腳步頓了頓,臉上也煥發出光彩,其實他也知道,自己就算馬上去抵押房產,可能也拿不出三百萬。
“同學?”杜父的哭聲都有些顫抖。
“別急。”楊蘊秋笑道,“我再說一次,我有個朋友,見到過你兒子,你兒子現在沒事兒,隻是他服用的奇怪的藥,牽扯很大,所以一時間不能和外麵聯係,你才找不到他,過幾天,等他的身體完全恢複,醫院自然會放人,怎麽樣,你還非要拿出三百萬?據我所知,你們家也不富裕,這麽多年,隻賺了一套房子,如果出了這筆錢,可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杜父張了張嘴——如果是一開始,他肯定信張建生,但楊蘊秋拿出一張鑽石卡,身價立時不同,再不是張建生口中的鄉下小子,身份也變得迷離。
這很正常,千萬富翁說出來的話,總會讓人多幾分信任。
張建生看著楊蘊秋,目光陰冷,說出口的話,卻不像一開始那樣跋扈囂張:“楊同學,我記得你是孤兒,家裏也不富裕,這筆錢……算了,我也不問你是怎麽賺的,喂,杜——伯父,你到底想如何,快點兒做決定,我可沒耐心等。”
杜父握緊拳頭,咬了咬牙,剛想求楊蘊秋買了他的房子,畢竟不敢拿兒子開玩笑,就聽見一連串清脆的笑聲。
盧蘭抱著一大摞資料,一路小跑,“這是鬧什麽呢?張建生,你又出什麽幺蛾子?”
看見盧蘭,張建生一愣。
和楊蘊秋不同,盧蘭不是修士,沒有他靈氣內斂的本事,她往這裏一站,連普通人都會覺得,天更藍,水更碧。
“我去園子,路過你們,順便幫李子峰帶個話兒,他就在‘醫院’呢,這會兒已經完事了,情況不是很糟糕。”
楊蘊秋挑眉一笑,衝杜父道:“杜伯父如果不放心,我打個電話給我朋友,讓你和杜磊說幾句話如何?”
張建生冷笑:“同學,小心別風大閃了舌頭。”
他也有消息來源,據他所知,這次杜磊不知惹了什麽事,是被一個很神秘的部門給帶走的,就連他爹,都不敢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