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張冠李戴
校長辦公室。
和高三部教學樓的熱鬧非凡，人聲鼎沸不同，這裏倒是安逸的像個世外桃源。校領導的辦公室和普通教師的辦公室是分開的，處於整個平安一中風水最好的地段，外表看似普通，內裏卻處處考究。
馬局長正在翻看著平安一中曆年的工作報告，他剛剛調來平安市教育局任局長，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時候，對於平安一中這個省重點中學，他非常看重，所以才會在上任不久，就對這所學校進行為期幾天的視察和調研。
今天是他調研的最後一天，所以身邊沒有再跟隨著大批人馬，一個人輕裝上陣在張誌強的辦公室，聽這位張副校長匯報工作。
“嗯，看來這幾年平安一中的教學質量抓的還是不錯的，隻可惜從建校到現在，都沒有出過一個省高考狀元。若是能在我任職期間，扭轉這個情況，培養出一個省高考狀元，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政績啊！”
馬局長放下手裏的工作報告，心思開始活動起來。
高考狀元這樣的光環，經過炒作，這些年變得越來越紅火，一個學校如果誕生了高考狀元，不僅是一種榮耀，對於相關的領導而言，也是麵上有光，更能作為政績，記錄在任職履曆中。
但這種事情，誰也不敢說十拿九穩，運氣的成分占的比重很高。
特別有些學生，平日裏成績極好，但是一到高考，就容易發揮失常，導致最終成績和預期相比，差距甚遠。
高考狀元不好培養啊！馬局長苦笑著搖搖頭，腦海中卻莫名的閃過了那天在圖書館遇到的那個天才學生秦朗，心裏不由暗道：“這小子記憶力如此驚人，顯然屬於智商高的離譜的那種，更難得心理素質極好，臨陣不怯，若是精心培養一下，倒也不是沒可能衝擊高考狀元的寶座。”
想到這裏，馬局長就不由把目光看向了張誌強，想仔細問問那位秦朗同學的情況。但抬頭一望，卻發現張誌強拿著手機，神色一臉古怪的站在那裏，不由皺皺眉問道：“張校長，你怎麽了？”
張誌強一下子回過神來，想到老婆剛剛在電話裏說過的事情，他本能的就想跟這位馬局長打馬虎眼，蒙混過去。畢竟在局長調研期間，學校卻出現這樣的醜聞，實在是件丟臉的事情，也顯得他這位校長的工作不到位。
不過話到嘴邊，張誌強又給咽了回去。因為他突然想到，老婆口中這個嫖娼不給錢的秦朗同學，可不就是那天馬局長在圖書館大為欣賞的那個天才學生秦朗嘛！這一點，是他在前天晚上和老婆躺在**，翻看《金瓶梅》的時候，從老婆口中得知的。
張誌強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換做別的學生發生這樣的事情，他肯定要在局長麵前捂蓋子。但這學生是秦朗，情況就不同了。既然馬局長對這個秦朗如此欣賞，又是送名片又是贈筆，若現在知道這個學生品行如此低下，等於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必然臉上無光。到時候他站出來替馬局長緩解一下臉麵，不就讓馬局長欠他一個人情？
心裏衡量一番，張誌強覺得把這件事捅出來，好處要遠遠大於壞處，他最多是失職，但馬局長卻是慧眼識“豬”，有馬局長在前麵頂著，他還怕個屁的責任。
於是他故作難堪的開口道：“馬局長，剛剛接到消息，學校裏發生了一件讓全校師生蒙羞的醜聞。”
“哦？”馬局長狐疑的望著張誌強，心想，如果是醜聞，你張校長還敢在我麵前說，不早捂蓋子去了？他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張誌強慚愧道：“是這樣的，學校裏有一名學生嫖娼不給錢，現在那位失足婦女已經找到學校來鬧了，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電話讓我過去處理一下。馬局長，學校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的工作不力，我向您檢討。”
“什麽？竟然有這樣的事情？”馬局長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一拍桌子站起身道：“是哪個學生，馬上開除，這樣的敗類，絕對不容許留在學校。”
“這……”張誌強猶豫了一下。
“怎麽了？難道這學生還有什麽背景不成？”馬局長看到張誌強猶豫，拍著桌子發火道：“不管是什麽背景，這樣道德敗壞的學生，一定要嚴懲，校園裏絕對不容許摻雜進來這樣的敗類，敗壞校園的風氣。”
張誌強憋著笑，做出為難的表情道：“那個學生叫秦朗。”
馬局長身子一僵，好半天才呐呐的問張誌強，“哪個秦朗？”
“就是那天在圖書館的那個學生！”張誌強看到馬局長神色間的巨變，差點沒笑出聲來，他努力忍著笑答道。
馬局長臉色陰晴了半天，想到自己剛剛還打算著重培養一下這個秦朗同學，一眨眼的功夫，這個不爭氣的小子，就鬧出了這樣的醜聞，他心裏的火氣就湧上來了，臉上火辣辣的，就好像被打臉似的。
“走，去看看。”馬局長陰著臉，麵無表情的當先出了辦公室。
……
高三十班門口。
王鳳妹仍在淋漓盡致的發揮著他的演技，手指著越來越近的“秦朗”，變著法兒的罵著，“老娘從事妓者行業這麽久，還從來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不要皮的人。老娘一年到頭，辛辛苦苦的夾鳥，你以為這活兒就這麽容易麽？上麵有老板媽媽抽提成，下麵要吃喝拉撒，到頭來才能拿到幾個搞費？看你經常來照顧老娘生意，老娘都已經給你搞費從優了，你還他媽跟我來這一套？今天你要是不還錢，老娘就不走了，以後就睡在你們學校，什麽時候還錢，什麽時候走人。”
妓者？搞費？
四周圍觀的人群，都低低的偷笑著，覺得這婊子做雞太屈才了，就這水平，應該去幹記者，拿稿費才對。
轟隆一聲！
陰沉沉的天空，忽然炸響了開年的第一聲春雷。
雨聲漸大，春雨貴如油。
王鳳妹眼一亮，抓住機會指著天空對周圍人群道：“看看，你們都看看，老天都為我叫屈了，老天都為我的不公落淚了。老天要為我做主啊，農民工的錢都開始有保障了，為什麽我們這些妓者夾鳥的搞費，卻得不到保障？都是拿身體賺錢，都是賣力氣，不能區別對待啊！”
四周哄堂而笑。
秦朗眯著眼看著這個女人的表現，平心而論，如果此刻這個女人針對的不是他，他必定為會這個女人的表演而喝彩，這是一個天生的演員，可以隨時隨地，抓住任何機會增強自己的表演氛圍。
他排開了身前最後一點阻礙，在這女人麵前一米遠的地方站定，那一身廉價的香水味，混合著煙味飄來，讓他本能的厭惡和排斥，下意識的退了一步，這倒反而將跟在他後麵的錢大兵，給凸顯了出來。
“還錢，趕快還錢。”王鳳妹盯著“秦朗”，把手一伸。
秦朗眉頭皺了一下，他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眼前這個女人雖然把手伸向他這邊，但是目光的焦點，卻並不是落在他的身上。
奇怪，這女人到底在搞什麽鬼？秦朗心裏有些迷惑，他順著這女人目光所指的地方看去，驚訝的發現，那目光的落點竟是他身旁的錢大兵。
難道……
秦朗突然想到這幾天錢大兵的異常表現，一個念頭劃過他的腦海：難道……這女人嘴裏的“秦朗”，不是自己，而是這錢大兵？
一時間，秦朗也想不通這裏麵到底是出了怎樣的變化，他不動聲色的朝麵前的女人試探道：“請問，秦朗到底欠你多少錢？”
王鳳妹終於拿目光瞟了秦朗一眼，但很快又回到了錢大兵的身上，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問他不就知道了，老娘的掛牌價是一炮兩千，他那天晚上一共來了四炮，合一塊共八千塊。不過他是老客戶，我向來都是給他打八折的，也就是六千四百塊。血汗錢呐，每一塊錢都是老娘拿力氣夾來的血汗錢呐！還錢，還錢，趕快給老娘還錢。”
周圍圍觀的師生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心想，就這長相也敢一炮兩千？你當自己是天上人間的紅牌啊！媽的，這麽坑人的價格，換誰也得跑啊！
當然，一些女生聽到這麽粗俗的話，自然羞紅了臉。
這些圍觀黨們還沒聽出王鳳妹話裏的問題，但有心試探的秦朗，卻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這一下，秦朗心裏終於肯定，眼前這個女人確確實實是弄錯對象，張冠李戴，明明找的是錢大兵，嘴裏喊的卻是他秦朗的名字。
他不禁轉頭看了看身旁跟狗似的，粘著他不放的錢大兵，這家夥正滿臉壞笑，完全沒有察覺到異常。
“乖乖，四炮啊，看不出來啊秦大傻，你還有這能耐。不過你這口味也太重了，嫖娼也不能這麽糟踐自己，多少也找個能看的過去的婊子啊。”錢大兵抓住時機，馬上開始煽風點火。
不過此刻，錢大兵的心裏卻嫉妒的要命，暗罵道：媽的，這傻子居然一晚上能來四炮，老子幹梅語嫣那晚，吃了藥才來了四炮，這傻子居然這麽猛？難怪梅語嫣對這傻子念念不忘，難怪我那天晚上辛苦一夜，都沒能將她徹底征服。原來都是因為這傻子能力太強了，把老子給比下去了。
嫉妒心一起，他就一門心思的想著怎麽把秦朗搞臭，報複這些天來心裏的那口惡氣，所以也沒怎麽仔細留意那女人的眼神。何況，這婊子長得太醜，他看過一眼就沒有再看第二眼的欲望，哪知道這女人其實一直在盯著他。甚至他連這女人話裏的異常，都沒能聽出來。
實際上不僅僅是錢大兵，就連近在咫尺的劉桃花，也同樣沒有聽出王鳳妹話裏的毛病。這些人都是先入為主，認定了始作俑者就是這個王鳳妹嘴裏口口聲聲喊著的“秦朗”，哪會刻意去留意其中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