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星被憑空出現的聲音嚇住,一個驚訝便嗆了一口氣,一邊咳嗽一邊緊張的轉過了身體,那是個相貌白晳,模樣俊美的青年,著一身白,衣飾華美,正一臉推心置腹的朝她笑,驀然見到妙星的臉孔,有些驚豔略挑起了眉眼。見她詫異的盯著自己看,便晃了晃手裏的布巾。

這麽多年第一次見到除了餛飩以外的人形物體,妙星顧不上去想自己的處境了,一邊用自己的衣袖抹淚,一邊睜大眼,眼神灼灼的直盯著人家看,也不去接那方巾,隻是一眨不眨的像欣賞藝術品一樣的盯著那個青年:“你……你,你是人?”

那青年很奇怪的挑眉:“小姐何出此言,在下的確是人沒錯。”

是人是人是人啊。妙星有些激動的盯著他看。

青年被她璀璨如星辰的眼神鎖住,有些不自在的垂頭看了看自己,除了方才踏雨入亭在長靴上濺了些泥點,別的並沒有什麽不妥:“小姐,為何這樣盯著我?”

眼前的女子,身量纖細,麵容有些病態的蒼白,但是模樣非常嬌美,那圓溜的杏眼中靈動的跳著不知名的火花,灼燒的他的心噗通噗通的跳,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她有些麵善,似乎在哪裏見過,但一時間又記不起來。

妙星沒有聽進他的話,隻是有些試探地朝他探出了手:“我,我可以摸摸你嗎?”

青年的麵孔一下子被染的駝紅,這,這女子怎麽這麽輕浮,才相識不過半盞茶功夫,居然要摸他,這成何體統,青年很想嚴辭厲聲拒絕,但對視到女子不染一絲**邪的瞳子,他又有些疑惑了,看她模樣不像是煙花女子,神情又是嬌中帶怯很是惑人,不由的眼神一軟,有些不能自己的點頭同意了。

見對方同意,妙星便興衝衝的伸出手探去,她很摸摸正常人的身體,看看與自己有什麽不同,就在她要摸到人家的臉,青年也紅著臉兒等待那隻小手摸過來時,青蟲弟在妙星耳朵裏奮力的嚎叫了一聲:“住手!”

妙星嚇的差點摔倒,青年慕的聽她尖叫了一聲摔了下去,連忙伸手去扶她,隻覺得手下的觸感有些異樣的堅硬,青年還未覺得奇怪,妙星便嚇的推開他跳到了一邊。

被她一驚一乍的舉動弄的莫名其妙,青年疑惑地問:“小姐,你怎麽了?”

“沒,沒什麽。”妙星有些慌張的推脫,之所以那麽快

推開那個青年,是因為青蟲弟在耳朵裏警告她,雖然在人類眼中,她是正常人的身體,可是觸感還是木頭,要是被人摸出了門路來,她指不定要遭殃。

“呃。”青年也不想自找無趣,便露出溫和的笑容問:“請問小姐貴府何處,為何在此哭泣,是否與家人失散?還是望著那些孤墳觸景生情?”

“孤墳?”

“是,這兩年兵荒馬亂,受戰亂所擾,枉死的無辜百姓眾多,來不及還鄉的,便隻好葬在這荒郊野領,薄骨淪落異鄉,小姐也是流亡至此之人?”

“呃?”妙星略一思量,眼珠溜轉,連連稱是,一邊抹眼睛一邊偷偷自袖後打量那青年,希望不要被看出破綻來:“我,我孤苦無依,站在這亭內看河水去而不複返,便,便傷心起來……”

那青年不疑有它,緩緩搖頭歎了一聲:“真是可憐。”

看青年的模樣,顯然不是一次兩次遇到這種事情,隻當妙星也是其中一員而已:“不知在下可否有幫助小姐的地方。”

幫助?

是的,她極需要幫助。

妙星一邊假哭一邊看他:“我,我來找一個人,是個女人,她是我親戚,我想來投靠她,她姓尹,叫苗禾。”這些話都是青蟲弟弟在她耳裏說,妙星跟著重複的。

原來害水妖變成那樣的女人叫尹苗禾。

青蟲弟弟知道的真多。

但是知道的多,找到尹苗禾的機會就大,豈不是離她殺人越來越快,嗚嗚,妙星這回是真傷心地哭了起來,這一時,稀裏嘩啦哭的很好淒慘,那青年聽了唏噓不已,連連說她可憐.

於是,妙星現在身處一幢古樸的宅外內。

簾外芭蕉低垂,雨水滴噠纏綿,青年將那窗簾以竹子撐好,替妙星倒了一杯熱茶,妙星卻不敢接,因為木頭手沒法端好那細瓷杯盞,怕當場摔壞惹人非議。

青年問她家住哪裏,是哪裏人氏,可還有隨行的人,青蟲弟弟在她耳朵裏教了她一堆,妙星記不住,隻好硬著頭皮胡謅,因為變數太大,她已經記不得事了,隻記得是來投靠尹苗禾。

青年聽了不斷點頭:“這空蘭穀曆代是專供宮中蘭花之地,隻可惜戰亂紛紛,黑匪猖獗,這裏早已閑曠許久,於是我家便出麵買下了這塊地,供作自家用,隻是買下剛不久,對周圍還不

熟悉,至於近處有無姓尹的人家還須差人打探打探。”

妙星聽他說完頓了好久才細細說了一聲:“哦。”

青年看著她細白的小臉,剛要再說什麽,卻有仆從進來了,以紅木盒端了一小碗東西來,上頭熱氣嫋嫋,端了給青年低聲下氣道:“這是明叔剛熬好的湯藥,請少爺趁熱喝了吧。”

“嗯,你先下去吧。”

“是。”仆從退下後,青年緩緩端起一藥碗,吹了一吹,眼角的餘光突然瞄到了妙星兩顆黑漆漆的眼珠子,那兩隻圓滾滾的眼珠子大放異彩的盯著自己的碗,癡癡的模樣讓青年分外錯愕,這隻是藥啊,怎麽一副饞的不行的模樣,害他幾乎喝不下去,還未等青年說什麽,妙星便不能自己的問:“你喝的什麽,味道好奇怪。”

青年略遲疑了一下緩緩道:“是藥,小姐不知藥為何物?”

這氣味濃厚泛著淡淡的草香,記憶中似乎彌漫過這種味道,殘存的記憶裏似乎能看見一個模糊的織布的影子,那眉那眼溫柔似水,輕輕的揉著她的發,春風拂麵般喊:“星星,星星……”

“小姐?”

“呃?”妙星一驚,被青年的一聲聲小姐從思緒裏拉了回來:“有事嗎?”

“……”青年古怪地看著她,緩緩搖頭:“沒什麽。”見妙星又沉進了她自己的思緒裏,青年有些猶疑地端著那碗藥一飲而盡,藥材的苦味溢了滿口,青年端了茶漱口,抬頭時又發現妙星正在看著自己。

青年有些無奈地笑笑:“我小時受過驚,身體一直不大好,這些藥定時要喝的,苦的很,難喝的很,卻不得不喝。”

“哦。”妙星在想方才突然在她腦海中一消即過的身影,但是細細去想,卻又什麽也摸不著,索性也不想了。

青年見她乖巧的端著坐,垂在耳邊的發絲彎曲的搭在細肩上,印稱的可愛無比,不禁多看了兩眼:“小姐的模樣我的的確確是在何處見過,不知小姐的閨名是?”

閨名?不就是名字嘛,妙星極響亮的答道:“妙星!”

“妙星?”青年點點頭,有些悵然的托著頭靠在了椅背上:“姓名到是有些相似,我認識的那個女娃娃喚作妙妙。”

“哦。”妙星有些喃喃地:“我是妙星,你叫什麽?”

“我?我名諱白芸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