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的靈氣對他固然有用,可惜所能汲取的並不多,因為靈氣終歸不是他真正所需。

她的聲音發顫,雖然不自知,但卻將極大的恐懼與擔憂表現在那悵然欲泣的眸中,音色中,時隔多年,除卻她散去的記憶,她看他的眼神似乎從未變過。浮光掠影中似乎還能見著她含笑微翕的眼睛,還有那一地的血光的碎沫,雖然那件意外與他原本的路子大相庭徑,但他終究是欠這孩子太多了……

公子心臆間大起大浮劇烈波動,猛然的便吐了一口血,正濺在妙星手背上,嚇的妙星一個激靈差點哭出聲來:“公子,你又吐血了,你到底哪裏傷著了,為什麽他們把你關在這裏,也不給你治病。”

他並非受病痛困擾,而是被血契反噬,他每日會放一滴濁血來減輕反噬,這濁血中有他因為反噬而繁衍的邪妄,上一次被妙星吞了,才導致她的異常,而他為了除去濁血需得與血契對抗,對抗的結果便是被反噬的更厲害。妙星身上的純淨的靈氣隻能勉強壓住反噬三分,若想徹底擺脫血契,隻能讓契主收回,原本有那個機會,隻可惜那次妙星的血引發了他體內的狂性,才害得妙星支離破碎屍骨無存。

往事如風不可追朔,他明白那個意思,身死而未解與他的契約,便是要他易主庇護新人。

隻可惜,他不願意。

而妙星,仍是一無所知,其實,也未必需要她知道。

這契約,也該結束了,他向來安知若素,心無雜塵,若不是被強行立契,他根本對這亂世毫無興趣。

她到如今的模樣想來必是吃了不少苦頭,而這些苦頭原本也不必受的,公子心中一時憐憫,緩緩抬起頭撫著妙星的眼睛:“我並無大礙,你不用擔憂。”

那觸在自己臉上的手指,明明冷的緊,可妙星卻覺得有一團火從那接觸點一直灼燒,焚得她整顆腦袋都在冒煙,她的臉一下子脹的像豬肝,受寵若驚道:“隻要公子高興,妙星身上有公子需要的公子盡管說,妙星一定會做到的。”

公子眼中的悲憫之情更甚:“我要的總有一日會告訴你。”

“嗯嗯。”她對公子有種莫名的好感

,這股感覺隨著與公子的交流越來越強,讓她覺得身體裏空虛的疼,似乎要超越某種關係,升華到一個驟點,她才會解脫。她現在是蓮心續命,心跳並不強烈,但是此刻她可以聽見自己的蓮心在怦怦怦地愈跳俞快,愈跳愈亂。

為什麽?妙星覺得自己此刻有些無措,再次問出了那個問題:“公子是不是認識我?”

那是個極複雜的眼神,淡薄,憐憫,孤獨且隱忍,公子淡淡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如珠玉般溫潤的嗓音泌入妙星心頭:“我一直在等你。”

天啦天啦天啦,妙星感覺自己好像死了一樣沒有知覺,在屋頂平息後,她才像個醉酒的蝦米,神魂顛倒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她呆呆的倒躺在**,癡癡的望著床幔,眼裏心裏倒印的皆是公子的影子。

公子說一直在等她,妙星略一糾結起眉頭,像個傻巴一樣咧開嘴巴直樂:“完了,餛飩,我好像中了毒。”妙星呻吟地感歎一聲,將腦袋鑽進了黑漆漆的被窩裏。

妙星很晚才醒,昨晚興奮地太厲害了,一直折騰到很晚才迷糊地睡著,這一醒早已日上三杆了,鶼鶼不在,很少有人會來打擾她,戚雲叔叔來的也不算多,這段時間,江府的狀態有些神秘,總包裹著厚厚的凝重。

話說,鶼鶼昨晚沒有回來,他還沒有找到他的弟弟蠻蠻嗎?希望蠻蠻平安無事,還有,也不知道,昨天江玫兒的相親大會辦的怎麽樣了,好像沒有聽到仆人的竊竊私語聲,難道是成了?那辛虎怎麽辦,若是不成,沒道理這麽平靜啊。

妙星在門內偷聽許久,也未聽到閑言碎語的,索性便打開門光明正大的看,門外居然一個人也沒有,奇怪,平日自己這院的仆人還是不少的,戚雲叔叔給自己安排的仆人樣樣俱全,可惜她那時有鶼鶼,誰也不需要,雖然如此,那些仆人還是留在自己院內的,這會兒,怎麽一個人影都看不見了?

“有人在麽?”妙星跨出了一條腿,另一條腿剛要僵硬的跨出來,耳中突然傳來一道尖細地嗓音:“小心腳,可不要踩著我。”

“呃?”這一聲將妙星嚇了一跳,右腿騰空在地沒敢放下,左右打量了幾眼,隻在門邊發現了

一隻頭頂荷葉的小泥人,穿著一身青花色的紙袍子,腳上穿著一簇紫羽鞋,那羽色不知為何有些眼熟,妙星皺眉:“誰,誰在說話?”

“是我。”泥人道。

“啊啊!”妙星嚇的扶住門框,穩住自己愈摔在地的身體:“泥人會說話!”

“是的,泥人說話又不稀奇。”小泥人的臉上隻有三隻小洞,分別是一雙眼,及嘴巴,樣子很萌,再加上那身打扮,與他奶聲奶氣的音色,一下子就讓泥人說話的詭異幻滅,妙星安慰自己,她可是見過大風大浪的,神仙,妖怪,都認識,何況隻是個小泥人,妙星伸手撥了撥小泥人,引來了小泥人的抗議。

“你不要碰我,別把我玩壞,我在想事情。”

“想事情?你在想什麽?”泥人的身體構建的確容易散,比自己的木頭身體還要脆弱,妙星望著自己的木樁手,果然不去碰它了。

“不知道,我忘了,我來的時候受到了阻礙,忘掉了自己要做的事,不過我現在在想,而且為了讓自己馬上想起來,我把那些人都迷暈了,隻要不吵鬧,我很快就會想起來的。”

看它的小嘴,妙星好像用小木棍去戳一戳,原來是它把自己院內的仆人弄暈了,怪不得她覺得今日特別安靜,隻是聽到小泥人的話,不由得失笑:“噗,想做什麽都忘了,真是呆。”

“我說過,我來的時候受到了阻礙。”小泥人提醒她。

“什麽阻礙?”好奇葩,泥人也會說話,似乎還有生命,居然還有什麽阻礙,妙星好想大笑。

“我忘了。”小泥人的聲音很沮喪:“我的使命很重要,我要快點想起來。”

妙星能聽出小泥人的聲音非常焦慮,莫非真有什麽事兒?妙星咬唇,緩緩彎下腰趴在地上,兩眼緊緊盯著小泥人研究,那青色印花的布料,紫黑交錯的羽鞋,一個倜儻風流的人影便悄然浮上腦海:“奸奸,你穿的衣服是奸奸衣服的布料,小鞋是奸奸頭上的羽飾,你是不是奸奸的泥娃娃?”

“奸奸?”小泥人木木地聲音,驟然,它像是雨放天晴,撥雲見日興奮地喊:“對,我想起來了,我是鶼鶼主人派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