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乖！”耿老汗摸摸妙星的腦袋，從旁邊摸了兩顆糖果塞進妙星手中：“給你，可收好了喲，戚雲啊也是愛吃這玩意兒，莫給他搶去了啊。”
“嗯嗯。”妙星望著耿老汗，感動的淚眼汪汪的：“謝謝爺爺。”
這孩子將泥人捏製的鳳凰小心翼翼捧在手裏，像捧著寶貝似的，驚訝又滿足的表情讓人有股心酸的感覺，乍一見到便想將她抱在懷裏疼愛，耿老汗的老伴過世多年，女兒也早已出嫁，如今孤身一人，平日裏戚雲隻是偶爾得空來看看他，買些玩意兒救濟他，剩下的還是歲月淒苦孤寂，今日見著這樣粉雕玉琢的娃娃，便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對待她：“乖，乖……爺爺身上也沒什麽好吃的，隻有這兩顆糖果了，這糖果啊可甜了，還是戚雲這小子帶給我的，我每日舔上一口，便能甜上一天，娃娃，你吃吃看，吃吃看……”
妙星的眼珠兒在眼眶裏打轉，在耿老汗催促的聲音中剝了糖紙，將的些微融化的糖果放進了嘴裏。
“怎麽樣？”耿老汗期待地望著她，渾濁的眼睛投射的卻是孩子一樣迫切地需要肯定的光芒，妙星看著，眼淚立即掉了下來，一邊猛地點頭，一邊拚命擦淚：“爺爺，糖很甜的，很甜的！”
“那怎麽哭了呢？”耿老汗急的伸要給她擦淚，老樹皮般龜裂的手伸出來，便立即縮了回去，在膝上的布巾上來回擦著：“嗬嗬，都捏了快一天了，手髒的厲害……”
妙星搖著頭，聲音哽咽著無法說話，戚雲看在眼中，心中一聲謂歎將妙星抱在了自己懷裏：“耿叔，你對她太好，看把她激動的哭的，這五兩銀子您收著，我帶她再去轉轉，回頭來看您。”
“哎，我這泥人隻要五文錢。”
“耿叔，我不曾帶零錢，下回再找吧。”
“你這孩子，每次都是這樣，老汗我哪次找得起過喲。”
“您收著吧，我下
次來時抵上就成了，耿叔，先走一步。”話畢，戚雲抱著妙星像被狗咬似的一溜煙就飛快的奔出了一條街，跑到巷口時才氣喘呼呼放下了妙星站在原地拚命喘氣。
“你幹嘛要逃走呢？”那一顆糖還含在口中，妙星說話有些含糊，糖真甜，從小到大，她吃糖的次數指頭都數的清，剛才的爺爺真好，她若是有爺爺多好啊。
戚雲倚著牆角坐下來，喘了口氣將兩隻手搭在膝蓋上，扭過頭來朝她笑了笑：“因為不走，耿叔就會給我介紹一堆女孩子。”
“哦，你吃糖嗎？”直覺告訴自己，雖然不喜歡江青，但戚雲是個好人，從剛才的耿爺爺就能看出來了，而且他是個孤兒呢，雖然長大了，也很可憐。
“不，我不愛吃甜食。”他一個大老爺們，怎麽會可能吃這些小玩意兒。
“哦……”妙星也不多話，將另一塊糖放到了兜兒裏：“我們現在回去嗎？”
才剛出來一會，而且隻買一個泥人兒，很多東西還不曾買，這麽快便急著要回去，哪有不想玩的孩子？戚雲發現妙星這孩子跟普通的娃娃還真不太相同：“從方才便見你心不在焉，不是這會便想娘了吧？”
被猜中了心思，妙星歪頭認真的看向他：“叔叔，我知道你是好人，能不能請你跟你們老爺說不要來找我娘？”
戚雲微微張開了嘴，好半響沒反應過來，他想破腦袋也猜不著這孩子居然說出這種要求，一時有些語塞，略有些吞吐道：“為何有這種要求，我們老爺似乎沒有歁負孩子的癖好，怎麽就惹你不快了？”
“你知道別人怎麽說我娘嗎？”妙星小臉一時漲的通紅，激動道：“因為你們老爺有錢，所以沒有人說他不對，都是說我娘壞，他又不是我爹爹，為什麽要來找我娘，他有什麽好的理由嗎？若是叔叔你說的故友，那為何這些年來，娘與我饑寒交迫時，他沒有在，他沒有對我們好
真的好，而且現在還讓人說我娘壞話……”
說到最後，妙星泣不成聲，戚雲驚訝地望著她，一字也迸不出來，妙星恨恨拭著眼淚：“娘除了去送布匹從不出去，而我也不會出去，因為根本沒人願意與我玩，奶娘也不來了，大家都不喜歡我，他幹嘛還要裝好人，背地裏卻讓自己的家人過來欺負我們，他就是個大壞蛋！”
真是超乎意料。
戚雲從未想過這麽多的負麵情緒會裝在這樣一個小巧的身子裏，這麽多的怨恨擠在那個容貌還非常稚嫩的孩子心中，不禁聯想到自己，打了便成了孤兒，乞丐，混混，偷雞摸狗的事兒他全幹過，走到今日，路過的皆是淒苦，但他從未這樣吼出來，因為是男人，他覺得這些都不算什麽，但今日看著這個小小的奶娃兒這樣歇斯底裏的哭訴，他心中也是大迥。
是，上蒼不公，待人厚此薄彼，細細算來，他自然也是被冷漠對待的那一圈人。
這些不甘願一直殘存在心底，隻是被自己漠視了，以為不在乎了，其實，一直都在。
“等你長大些，看開就成。”戚雲將腦袋後仰倚在牆上，看著素白的天：“不過，玫兒的事的確是個意外，小星星也不必將老爺想的太過齷齪，大人的事，你還不能領會。”
妙星默著，半響止住了哭聲：“你自然是要幫自己人說話的了。”
“是有這麽個意思。”戚雲又看向她，然後將手握在拳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不過，小星星，無論何時做人都要憑已良心說話。”
妙星聽了小臉一下子漲的通紅：“我沒有胡說的！”
戚雲站起了身，拍拍妙星的腦瓜子：“我知道你不曾胡說，走吧，不說這話了，你年歲尚小，很多事並不能看透，待你長大些聽你娘說一說便明白了，老爺與你娘的事有段淵源，並非外人所述的那般齷齪，你不信我們老爺，總該信你娘才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