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平冤案(二)

你是怎麽搞的,讓你找個人都找不到,簡直一個飯桶。巡撫湯化對知府鐵全辦事十分的不滿。

臬台孟長廣出來勸道:撫台大人,現在還不是生氣的時候,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趕快找到冷無為,他是個火藥筒子,做事從來不按章法,偏偏又得皇上器重。雖然他現在降職為三品,可畢竟他的老底子還在,怎麽說也是皇上身邊的近臣,見個皇上比親王們還輕鬆,更重要的是他和義親王、劉大學士、內閣陳中堂都有不錯的交情。萬一這事情讓他捅了出去,這後果恐怕……湯化皺起眉頭,一抬手不讓他繼續說下去,強自鎮靜的坐回去,捧著茶杯,思忖著對策,過了一會兒,道:孟大人你寫封書信讓人趕快送到京城裏去,好早做不測之準備。至於冷無為那方麵,也要派人趕快查清楚,盯緊了。無論如何不能在咱們這裏出紕漏。孟長廣躬身道:卑職這就去辦。鐵全也接道:卑職也盡快查請冷大人的下落。湯化不耐煩的揮揮手,讓他們去了。

客棧裏,小寇子在一茶館外找到了餓暈過去的阿慶嫂,忙找人抬到客棧裏來,此時才悠悠地醒了過來。她不認識在座的任何人,隻認識小寇子,看到他知道又是他救了自己,激動地朝他跟前跪了下來。

恩公,請受草民一拜,感謝您的救命大德。小寇子趕緊把她扶起來,你這話是怎麽說的,別拜,別拜,我會折福的。說著對著冷無為道:阿慶嫂,我家主子想問你一件事情,你要是知道還請能告知。此時阿慶嫂才注意到坐在中間的一個年輕人,端著茶杯在笑著看著自己,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威嚴,公子有什麽想問的,隻要草民知道,就一定老實相告。冷無為點點頭,道:我想問一問,你家房屋田地被占是不是與山裏的東西有關?阿慶嫂聽此言,大驚失色,張大了嘴巴。冷無為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一定知道裏麵的個中原因。

公子為何這麽說,草民不明白公子話裏的意思。冷無為笑著看著她,從她的話裏就知道這個阿慶嫂是個聰明的人,或許是多年的告狀莫明,處處碰壁,得來的經驗教訓。

阿慶嫂,如果你現在不說的話,以後可就沒有機會說了。你要知道過了這家村可就沒這家店了。阿慶嫂聽出話裏的味道,懷疑的看看周圍的人,一個是正在看書的五十歲左右的書生,另一個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從他們身上看就知道這眼前的公子不是一般的人,她把目光看向小寇子。

小寇子得到冷無為的點頭同意後,笑道:阿慶嫂,這位便是你苦苦尋找的軍機大臣冷大人,你有什麽冤你就說吧。我們家大人一定為你做主。阿慶嫂聽此言,便如晴空霹靂,撲通地跪下,大人,草民冤哪……這事情發生在三年前,在一場暴雨之中,紫雨山突然遇到塌崩,壓倒了不少民宅,不少人都逃到城裏去了,有的人則被山石給壓死了。沒過幾天,阿慶嫂的丈夫突然神秘西西的回來,從身上拿出用衣服撕開的布,裏麵裝著赫然是金沙,據他說是在那倒下來的山石上發現的。他們悄悄的把這些金沙給融化,做成了幾塊幾兩重的金塊。

當阿慶拿著金子出去買東西後,悲哀的事情就發生了。那些店鋪的掌櫃看見阿慶居然拿金子出來買東西,生怕他做了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就把他告到知府衙門去。知府鐵全也十分的懷疑,看那金子像是剛人工熔化的,便追問這些金子的來處。

開始阿慶是死活也不說,後來被動了大刑,就招了。鐵全立即將這消息告知巡撫湯化,然後湯化又把事情告訴了臬台孟長廣,之後由臬台帶人將那山封鎖了。撫台、臬台、知府帶著官兵押著阿慶找到了金山,為了嚴守秘密,便將其滅口。對外隻說他失足落山而死。

阿慶嫂當知道官兵封山後,就知道秘密已經泄露出去。為了自保,她便讓人寫狀紙喊冤告狀,讓臨安城的人都認識了她。如此一來,知府鐵全假惺惺的接了她的狀紙,意在試探她到底知道什麽,阿慶嫂不比她丈夫,為人練達圓滑的多,她隻是說她丈夫死有蹊蹺,請大人明查,至於什麽事情她一概不知。

幾經試探下,鐵全看她的確是真的不知道什麽,就把她轟了出去。可憐的阿慶嫂到處喊冤,聽到欽差來就想去見欽差,可欽差哪是那麽容易見到的,巡撫衙門、臬台有司衙門、知府衙門都是穿一條褲子,可她還是繼續叫冤,不為別的,隻為讓臨安城的老少都知道,也希望她告狀的事情能被路過的某位大人知道,這是何等的毅力。

聽完她的敘說,冷無為心裏有個底了,問道:那前幾日,死了三百多人也是與這事情有關?阿慶嫂點點頭,道:自從他們知道山裏麵有金礦後,在不到一個月之內就找來這麽多外地人來此開礦。據我相公說,那金礦並不多,如果連續開采的話,不用幾年就可以開采完。因此草民在想,雨水導致山石塌浜,而導致三百多人全部遇難,居然沒有一個人逃出來,這事情是不是太蹊蹺了……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是被滅口了。冷無為驚道。

阿慶嫂不說話了,冷無為越想越對,要找三百多人進山躲過別人的眼睛很不容易,不過大可以說是找他們有煤礦或者是伐林,這些問題隻要換幾個公文就可以了,用不著上報朝廷。但如果是金山,那就嚴重的多了,凡是發現金山銀礦的話,必須先報由戶部,再由戶部稟報皇上,再由皇上下書戶部,戶部才能派專人負責。地方官員是不能插手的,否則那就是死刑。

嶽真聽了這駭人聽聞的消息,也放下書,麵色凝重地看著冷無為。

阿慶嫂你先回房休息吧,這事情本官一定幫你做主。不為別的,就為這三百多條屈死的亡魂,我也要把這事情查清楚。冷無為斬釘截鐵道。

阿慶嫂激動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再一次跪下道:草民能遇到青天大老爺,草民死也心甘了……小寇子將她帶下去後,冷無為陷入沉思之中。馬娉婷知道他在考慮很嚴重的事情,守在一旁,乖巧的不出聲。

嶽真忽然說道:侯爺,您看是不是讓白雲飛帶五百近衛軍過來?冷無為明白他的意思,自己現在身邊沒有一點的實力,就算找到證據也有可能被人下毒手,不錯,我這就寫信,讓小寇子連夜送去。不過,我的近衛軍隻屬於私府家丁,名不正言不順。我還要寫封信交給十三爺,躺讓他出兵部官文,有了它,辦事才方便。嶽真同意,那我這就起草。從這裏到京城,快馬加鞭,連夜趕路需要四天,一來一回,順利的話要十天,在這十天內我們要不被人發現,可要想個對策。冷無為點點頭,對策我已經想好了,東湖那邊有幾家寺廟,咱們去那裏避避。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像我這樣的人會跑寺廟裏吃齋去。那阿慶嫂怎麽辦?馬娉婷問道。

很簡單,讓她繼續裝作找侯爺,官兵們看到她也就放心。嶽真說道。

冷無為笑道:是個好辦法,咱們就瞞天過海,就在他們眼皮底下。要端的話就把他們一鍋端。如果說冷無為先前隻是為了那些抄家好處的話,現在卻不是了,當他知道三百多人被官府滅口時,心下的良知,就不能不理會這事情,畢竟他並不想當一個讓人罵的官。但他不知道,這案子的後麵牽連卻是那麽地大……

數日後,小寇子一路上累死了好幾匹馬,送算趕到了京城。當他到了府上時,把信交給白雲飛,便昏死過去。這一路上,他沒有休息片刻,就連吃幹糧也是在馬背上吃。

白雲飛看過冷無為給他的信後,立即招集駐守府上的五百近衛軍,這些人都是馬娉婷以前帶的響馬。之後,他就趕到義親王府文祥那裏。將兩封信函一同交給文祥。

文祥是出了名的急脾氣,當知道江南有此等事情後,就要急著進宮麵聖。不過在白雲飛的勸解下,才取消了這個念頭。二話不說,開了兵部調防文書,將那些近衛軍編為京城護衛軍的一支,以消滅盜賊為借口,南下浙東省,並明文將此調動大權由冷無為接管。並給了白雲飛自己的親王玉佩一塊和一紙手書,上言如巡撫人等敢私自調集兵馬,冷無為便有權調動閔浙兩省之兵,一切後果由他承擔。

文祥是軍機大臣、九門提督兼領侍衛內大臣又管著兵部,是有權調動地方軍隊的,不過這樣的權力是非到萬不得以是不能調動的,否則被視為欺君。他隻憑冷無為的兩紙書信就敢下如此決心,這不但是因為他信任冷無為,更是因為他的俠義之心。三百多條人命,他怎麽可能坐視不管。而且在信函上的字裏行間中,牽扯到一大批的官員,在新皇登基之初,如不殺一批人為新皇帝立威,皇權又豈能穩固。正是在這複雜的出發點上,他將生殺大權交給了冷無為,他相信如果真的有必要殺人,冷無為是絕對不會手軟,當初十三皇爺是怎麽死的,他就在當地,那是再清楚不過。要說狠,朝中大臣未必有人就能狠的過他。

接到文書玉佩後,白雲飛立即帶人上路,按小寇子臨暈前說的地址一路奔去。

臨安城東湖邊上,有一處僻靜的小寺廟。冷無為坐在那裏沒事在佛像跟前的盤腿打坐,別說還真像那麽一回事。

算算日子,白雲飛他們應該到了。一旁讀佛經的嶽真突然說道。

冷無為閉著雙眼,嘴上念念有詞,田大已經去接他了。嶽先生,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這案子咱們是做大了好,還是做小的好?嶽真笑了笑,侯爺,你不是早就心裏有數了嗎?如果你想大事化小,還用得找讓小寇子上京城嗎?冷無為嗬嗬地笑了起來,不錯,這事情隻能往大的方向去做。如今新皇登基還不到一年,所遇政事還沒有一件能有震懾力的。皇帝無威嚴,皇權則不穩,國家也就不會安定。與公與私,隻有皇上集大權於手上,我這個做軍機大臣的才有分量,以後行軍打仗也有堅實的依仗。所以,這些人不能不殺!嶽真微笑不說話,自從跟了冷無為以來,他知道這個主子是個十分有主見而且很聰明有心機的人,他知道什麽事情能做什麽事情不能做,什麽時候該狠什麽時候仁慈,一旦他把大方向確定了,自己需要做的隻是擬定實現這個大方向的步驟而已。

臨安北城郊外,遠遠的突然出現一行人馬浩浩****的奔來,其勢如萬軍萬馬。就在他們快抵達城池時,被一路邊的青衣之人攔住。大隊人馬整齊的停了下來。

老田,你怎麽會在這?馬上一穿白色貂皮的青年吃驚地說著,跟著就下馬,一路風塵仆仆的樣子。

田大看到怎麽多日子沒見的白雲飛,免不了說了些客套話,然後轉入正題道:冷少讓你將帶的人分開了找幾家客棧住進去,一定不要讓人有所察覺,尤其是官府之人。現在還不是亮明身份的時候。白運飛沉思片刻,道:事情是不是很棘手啊?田大沉著臉道:相當的棘手,到現在我們還沒有搞清楚這些人的後台都有哪些人?是親王還是皇親國戚。對了,義親王的手諭你拿到了沒有?白雲飛從懷裏拿出文書還有玉佩,道:看樣子義親王是要動真格的了。田大沒有接,讓他再塞回去,咱們還是先見見冷少,看他怎麽說。說著白雲飛將這些人的幾個頭目叫來,囑咐了幾句,然後隨著田大策馬而去。

整個五百人的馬隊分開十幾小隊,按不同的時候,從東西南北四個門而進,以暗號標記聯絡。還有一部分人則駐紮在郊外,這些響馬出身的太知道怎麽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和不讓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