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帝後之爭(一)
“小風子,最近皇上和哪些人有聯係啊?”
臥鳳閣裏,太後斜躺在榻上,不知道是哪來的英俊男子穿著青色錦衣,一臉的諂媚笑容,輕輕地為她捶著背。
內宮總管小風子在下首躬著身子,道:“回太後娘娘,最近刑部尚書兼內閣軍機大臣趙澤與皇上來往甚密,奴才已經通知京兆尹密切關注趙澤的一舉一動。太傅東方白在這段時間往楊公府去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從邊關回京述職的將領一到京城首先就是登楊公府的門。還有長公主最近也和皇室宗親過往甚密。”
太後聽著,臉色越來越暗,道:“小德子那邊可有什麽消息?”小德子也是太後的親信,是專門派到皇上跟前伺候皇上的。
“小德子這幾次回來稟報,皇上許多事情都有意躲避他,每次出宮也都不帶他,而且書房也不讓他進,他從皇上身邊已經得不到有什麽價值的消息,他還懇求奴才向娘娘求個情,讓他回來。”
“愚蠢的笨蛋,讓他做這一點小事都辦不好,要他還有什麽用。此事不準,就算是得不到什麽消息,也能讓皇上有所警惕。對了,皇甫飛雲最近有什麽動靜,聽說長公主也專門找過他,他還見了?”
“回娘娘的話,據手下人探報,皇甫飛雲那裏沒有什麽異常,不過他的夫人倒是把消息透露給奴才,說長公主是代表皇上來的,希望他能出來支持皇上提前親政。她還說隻要有她在,娘娘盡管放心。”
太後臉上總算看到點陽光,陰沉的臉色也變的柔和起來,道:“算她還懂事。這皇甫飛雲啊才華是有,可有的時候老是想左右逢源,這一點最可惡。你馬上擬哀家旨意,好好敲打敲打他。”話一頓,突然一拂袖,一腳將那捶背男子踹倒在地,申斥道:“瞎了眼的奴才,使那麽勁幹什麽,還不給哀家滾出去。”
那男子卻不惱,媚笑道:“哎呀,娘娘您怎麽就生氣了,剛才小人是聽著生氣,不知覺力氣就使大了。想那皇甫飛雲,太後對他是多麽的關照,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侯爵了,他還不知足,還想另攀高枝。這人還有良心嗎?小人這是為太後您鳴不平啊。”
太後顯得格外寵愛這個男子,手輕輕地撫摩著他那英俊的臉龐,戲罵道:“要你多嘴……”輕輕地刮了他一下鼻子。
小風子瞧著情形,悄悄地退下。
明宣宮,是小皇帝的寢宮,是由以前的宮殿翻修而成,裏麵陳設並不像臥鳳閣那樣的豪華,除了一些名家字畫和古董小件,就是剩下床和桌案了。
“氣死朕了,實在是太可氣了。那些官員開始時一個個的都說忠於朕,可一回過身馬上就稟告給魏青書。魏青書是太後的心腹,現在估計太後什麽都知道了。”話音裏已經不再稱其為母後,可見內心的隔閡已經無法彌補了。
已經被調到小皇帝身邊伺候的小順子,臉上依然是波瀾不驚,細聲道:“皇上,奴才早就說過,太後的勢力是相當龐大的,自冷無為告老還鄉後,朝堂裏基本上都換成是太後的人。部分省的封疆大吏也投向了太後,在軍事部署上,太後也早換成了她的親戚。這當口皇上您想要提前親政,恐怕是不大可能的。楊、冷兩府勢力固然大,但她們畢竟是女人,沒有男人依靠的女人,那些官員會聽從她們的嗎?現在情況不同了,太後強勢,又有手腕,現在與兩府有聯係的大多數都是看在以往交情上,礙於情麵,真要讓他們去做點什麽事情的話,恐怕不大可靠。”
小皇帝氣惱的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道:“那你說怎麽辦?現在太後已經在防著朕了,朕的身邊處處都有她的眼線,就連朕去見什麽人,一抬腳她都知道。去年她讓小風子秘密組織了一個衙門,專門刺探京城官員的消息,可以說現在京城裏每個官員的府上都有那衙門的眼線,以後真想做點什麽事情,可是越來越難了。更讓朕接受不了的,她居然不顧禮儀家規,居然養了一個麵首在身邊,完全不考慮朕是什麽樣的感受,眼看祖宗江山就要毀在這女人之手,朕如何不憂。上個月,奶娘被拖出宮去,硬讓她派的人打死,朕知道她是在警告朕。天地下還有這樣做娘的嗎?朕要為奶娘報仇。”
自古皇帝一生下來,並不是由其生母所養育,而是被抱走由專職的奶娘來養大,伺候到親政。所以,皇帝對其奶娘的親情遠遠超過其生母。皇家親情之淡薄也是情理之中了。
“皇上,聽老奴一句勸吧。小不忍則亂大謀,最近六親王和太後來往甚密,最近他又剛生下一幼子。如果皇上真的惹惱了太後,一旦太後有廢帝的念頭,以六王在皇室宗親的人緣,皇室宗親是不會有人說話的。而接替皇上的人必然是六王的孩子,這樣以來太後又可以霸政十數年了。而皇上您的境遇可就難說了。”
小皇帝聽著,臉色忽然變的陰晴不定,冷冷地道:“六叔老來又得一子,朕是不是該上一道賀表啊……”
京城,永遠存在爭鬥沒有一刻是停留下來的。但能看透著玄機的又有幾人呢。不巧的是,嶽真就是其中之一。
林府,林飛的大哥已經從任上升遷回來,現在任兵部侍郎,可以說是位高權重。他能有今日的地位,自然離不開嶽真的指點。
而林飛不但任九門提督,現在又兼任工部侍郎的差使。兄弟兩,兩侍郎,這是多麽大的榮耀啊。不過九門提督這個官現在是有職沒權,京城的防務和治安全部由皇甫飛雲接手,這九門提督府已經成了他的將軍府。太後對林飛倒也有幾許愛才之心,便讓他接了工部的差使。
“嶽先生,現在皇上讓人傳話,要我在朝堂上提議‘提前親政’,以先生之見,此當關要時刻,適合否?”林豪捧著茶悠悠地說道。
嶽真還像以前那樣,不過歲月的清洗,讓他變的越發蒼老,林家現在有這樣的榮耀,他無愧於對林天遠的承諾。
“其實二位公子內心早已經有了答案。太後勢強,此誠不可與之爭鋒,皇上乃未來帝王,也不可以得罪。如此一來,兩位公子是左右為難。但以我看來,現在政局很玄妙,早在冷太師未離開京城時,這京城裏太後的勢力就已經很頑強了。太師說是告老還鄉,但他隻有四十幾歲,告什麽老還什麽鄉。他無非是畏懼太後的勢力罷了,常年在外出征,雖有妙計使得朝廷不對他有所掣肘,可畢竟還是對朝廷失控,當他回來時,太後的根基已經穩固。雖然太師的勢力很龐大,可他的勢力卻陷於兩府之間的鬥爭裏去,手下人左顧右盼無法適從。太師的力量也就無法集中到一起,最後太後勢力猛漲,皇甫飛雲出山掌權,逼得他不得不離開官場。像他這樣厲害角色還不敢於太後爭鬥,兩位公子又有什麽本錢去捋那老虎嘴上的毛呢?以我看,如果皇上能安心克己忍到十六歲,親政或許還有幾分可能,但現在說的提前親政,那是絕無可能。除非……”
“除非什麽!”林飛急問道。
“除非天下有變,太師重掌兵權,到那個時候太後勢力必然是太師出山的阻力。隻要他聯係舊部,又有小皇帝這個旗幟,太後是必敗無疑。那麽小皇帝親政自然是水到渠成。”嶽真深鎖眉頭,冷靜地說道。
林豪顯然不相信,笑道:“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太後怎麽可能會讓冷無為出山。再說,近兩年,有關冷無為的消息是一個也沒有,就像從世間消失了一樣,他還有什麽可怕的。再說他的那些舊部已經讓太後瓜分完畢,就算聯係到一起還能成什麽氣候。”
嶽真歎了口氣,站起身來,麵朝門口,冷冷地道:“到了今天,你們怎麽還不明白太師的厲害。你們可以忘記任何人,但他你們一定要刻在心裏,要永遠的記在心裏。如果你們要是能學的到他的一成本事,我也就不會這麽為你們操心了。記住,如果他要是派人來聯係你們,你們一定要告訴我。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