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哪個王八蛋敢算計老子?”夏繼才在冰水裏撲騰著。
連續三個多月斷斷續續的下雪,天寒地凍,水麵上的冰塊,足有半寸多厚。
夏繼才被重重地扔過去,砸碎了冰塊。
冰刀子紮到了他的臉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冰水凍得他牙關打顫,氣得他不停地咒罵。
“善良?汙言穢語的嘴巴,就該封了。”馬車裏的燕蘅,聲音森然。
“是,主君。”
夏繼才罵罵咧咧,哆嗦著走到岸邊,才將手攀附到岸上,有人抬腳踢向他的頭。
腦袋一陣劇烈的疼,他又被踹進了水裏。
“我踢的,你想怎麽著?”善良站在岸上,居高臨下雙手叉腰,眯著眼冷笑。
夏繼才抹了把臉上的水,睜大雙眼看向說話的人,他認出這是燕園的護衛,嚇得身子一抖,“不不不,不敢。”
“哼!”善良拍著袖子,回到馬車那裏,趕著車揚長而去。
等馬車走遠,夏繼才才敢從水塘裏爬上來,哆哆嗦嗦往家跑。
他心裏暗暗嘀咕,他沒得罪過燕園的人啊,燕園的人為什麽要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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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翠喜趕著驢車,帶著夏小柔來到了燕園的莊子門前。
大門關著,但一側的小門開著。
小門旁的門房裏,有人在說話。
宋翠喜伸著脖子朝門房看了眼,小聲催促著夏小柔,“夏小柔,你快上前問啊。”
夏小柔耳力好,聽到門房裏季輕塵在訓斥著燕蘅的幾個小護衛。
不知因為什麽事,把季輕塵惹著了,罵的話十分難聽。
夏小柔看了宋翠喜一眼,“現在來的不是時候,上前請示不光進不去莊上,還可能會挨罵。”
“你都沒有請示,怎麽知道會挨罵?”宋翠喜冷笑,“夏小柔,你是不是成心不想幫忙,才找的借口?”
夏小柔淡淡瞥向宋翠喜,“一會兒你被挨罵了,不要怨我。”
宋翠喜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自認是村裏最好看的姑娘,心裏正信心十足,十分想表現一番,根本聽不進夏小柔的勸說。
“我挨罵就我挨罵,你上前請示就是,管那麽多做什麽?”她又催促說。
夏小柔看她一眼,走下了驢車,來到了門房這裏。
宋翠喜將驢車停好,也匆匆跟了過去。
“請問,今日燕郎君在莊上嗎?夏氏有事情想當麵跟燕郎君匯報。”
門房的人聽到夏小柔的聲音,回過頭來看她,正要說話,
但被季輕塵搶先回答了,“他死了!”
夏小柔皺了下眉,“季郎君,他究竟在不在莊上?”
“我不是說了嗎?他死了,也許被山溝裏的狼吃了。沒良心的東西,我千裏迢迢帶了話給他,他不領情,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自己死出去了,太過份了!簡直是小人!”季輕塵憤憤然說。
他不僅被燕蘅留在莊上,而且被燕蘅禁了足,不讓他出莊子門。
他想闖出去到村裏走走,可護衛們攔著,偏他又打不過燕蘅的護衛。
一向散漫慣了的季輕塵,此時的心情都要殺人了。
聽到夏小柔提起燕蘅,毫不客氣地謾罵起來。
夏小柔回頭看向宋翠喜,“燕郎君不在,你還要進去嗎?”
宋翠喜猶豫著,不知該闖進去,還是離開,就這麽站在門房前,咬著唇不說話。
季輕塵發現,又有一個女人前來找燕蘅,他眯著眼,走到門房外麵來,上下左右轉著圈的打量宋翠喜。
“你找燕蘅?”
宋翠喜頭一次被一個俊朗的男人盯著瞧,頓時麵紅耳赤,一臉嬌羞,“……是。”
“你可長得……哈哈哈哈……”季輕塵忽然拍手大笑,朝門房的護衛們揮手,“讓這位小娘子進去。”
門房裏的護衛們麵麵相覷,不敢答應。
季輕塵叉腰冷笑,“怎麽?連我的話也不聽了?我告訴你們,你們將我得罪了,你們主子這輩子都別想回京城!哼!”
燕園所有的人,全是燕蘅的心腹。
哪怕是莊上的管事朱娘子,也是燕蘅從京城帶來的人。
他們知道燕蘅為何來這窮山村居住,也知道季輕塵雖然被燕蘅罵被燕蘅處罰,但季輕塵的身份,仍是令燕蘅不敢小瞧的。
眾人麵麵相覷,一起退後,再不敢攔著季輕塵。
季輕塵揚著唇角,狡黠微笑,朝宋翠喜做了個請的手勢,“這位娘子,請進吧?”
被季輕塵殷勤相邀,而且是被一個打扮華美的貴公子相邀,宋翠喜心裏激動得砰砰直跳,“啊?是是是,多謝郎君。”
夏小柔卻諷笑地悄悄勾了唇角。
宋翠喜被季輕塵找上,還以為撿了糖果呢,殊不知,一會兒會死得慘。
若說燕蘅是冷血殘暴的狼,那麽季輕塵就是一隻笑麵狐狸。
前世的她小心翼翼,還是被季輕塵捉弄了兩次。
聽說,季輕塵恨上一個人時,能整得人生不如死。
為了避免殃及池魚,夏小柔朝宋翠喜說道,“我就不進去了,你去吧。”
宋翠喜巴不得夏小柔不跟著進去,夏小柔跟進去,燕蘅又找夏小柔說話,不是沒她什麽事了?
她不是白忙活了?
“你在外麵等我。”宋翠喜得意地揚眉。
“我還是先回家吧,我剛才著涼了,有些嘔吐,我要是吐在燕園的大門前,燕郎君生氣了罰了我,你也會受到連累。”夏小柔才不願意站在外麵受凍等著宋翠喜。
宋翠喜也擔心夏小柔吐得一團糟,被燕園的人嫌棄,忙擺手,“那你快走,想吐也給我忍著,別吐這裏,不然我有你好看。”
“不會,我這會兒還不想吐。”夏小柔說。
宋翠喜快快樂樂進了莊子。
夏小柔輕輕勾了唇角,轉身往回走。
“站住!好個狡猾的小娘子!”季輕塵的聲音,在夏小柔的身後忽然喝道。
夏小柔不得不停了腳步,回頭朝季輕塵頷首,“季郎君,還有事嗎?”
季輕塵一手環胸,一手托下巴,眯著眼打量著夏小柔,“你跟剛才那小娘子有仇?”
“她是我小姑子。”夏小柔垂著眼簾。
“你想害死你小姑子?”季輕塵揶揄微笑。
“這話從何說起?季郎君在誣陷我。”夏小柔矢口否認。
“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麽燕蘅會找你做更衣女使了,嗬嗬。”
“為何?”夏小柔抬眸。
“你跟燕蘅一樣狡猾心黑,表麵看著,都是一副無辜弱者,實則呢!整起人來比誰都狠。”
“季郎君誤會了,我沒有害過人。”夏小柔又垂下眼簾。
“嘖嘖,還不承認。”季輕塵笑了笑。
“我還有事,先離開了。”夏小柔朝季輕塵福了一禮,攏著披風,往村裏走去。
季輕塵看著她的背影漸漸走遠,嗬嗬一笑,彈著袖子,進莊上去了。
夏小柔進了村,迎麵看到一輛馬車漸漸走近,嚇得她飛快藏到草堆後麵。
等到馬車走遠,她才從草堆後走出來,回了宋岩柏家。
其實,她走在路上時,燕蘅從飄起的車簾子縫隙裏,已經看到了她。
燕蘅正準備停車喊她上車說話時,卻見她像避瘟神一樣飛快藏向草垛後,這一舉動徹底將燕蘅激怒。
他怒氣衝衝摔下簾子,命善良將馬車快速趕回莊上。
大門開啟,燕蘅的馬車進了莊裏,但沒走幾步,就被季輕塵攔住了。
“燕蘅,有個好好消息告訴你,你快下車,我要當麵與你說說。”
燕蘅心中正在生夏小柔的氣,這會兒被季輕塵無理攔車,更是怒火衝天。
“季輕塵,你想討打嗎?”
季輕塵才不理會他的怒氣,繼續樂嗬嗬地說,“行行行,你個矯情男人,那我就在這裏說了。你那更衣女使夏娘子,剛才送了她小姑子來莊上。對了,她小姑子打扮得跟天仙一樣,比夏娘子還要美上百倍呢!”
燕蘅聽到這話,怒氣值直接騰飛到滿格。
“善良,把那個女人脫光了扔莊外去!馬上!”燕蘅咬著後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