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嘩”
大雨伴隨著雷聲傾瀉而下,路麵被打濕,一腳踩下去,陷進泥濘的地裏。
黝黑樹林深處有一道手電筒的光閃過,接著聽到了說話聲。
“你說的寶貝呢?在哪兒?”
“我記得我就埋在這一塊啊,我還特意立了塊板子呢,怎麽不見了?”
一高一矮兩道身影穿著雨衣,打著手電筒,煩躁地對著四周照來照去。
“你這什麽腦子?這才過去半天時間!”高個兒罵罵咧咧,伸手胡亂擦掉糊了一臉的水,抽出綁在腰上的鏟子,“不管了,就挖這兒吧,這兒土都是鬆的。”
沾了泥土和草屑的雨靴在鬆軟的地麵上壓了壓,找準位置,一鏟子下去。
“我看到我白天立在這兒的板子了!”矮個兒歡呼一聲,一把拿起被樹葉覆蓋的板子。
位置就在高個兒動手的地方不遠。
高個兒了然一笑:“那就這兒了,趕緊挖。”
“好咧!”矮個兒抬手在臉上粗魯地摸了一把,也加入高個兒。
距離地麵不到一米的位置,靜靜的躺著一枚玉佩,玉佩上裹著一層汙泥,可汙泥卻在濕潤的地麵下皸裂,月華般的光芒從縫隙中透出來,狹小擁擠的空間內居然看到了一隻手!
“哢擦”
輕微的裂開的聲音響起,玉佩突然有了活力,開始掙脫包裹住自己的泥土,當泥土脫落,毫不猶豫飛向了那隻手。
清涼的感受傳來,瘦得皮包骨的手顫動了兩下,突然緊緊攥住玉佩。
養魂玉!
褚鬱還沒弄清楚自己所在何處,便被出現的養魂玉驚到了。
我沒死嗎?
不,我應該是死了的。
褚鬱還記得,她在同一天,以神族第一主帥的身份滅了魔族,又在慶功宴上自爆,與神族同歸於盡。
她怎麽還活著?
居然還能感受到養魂玉。
養魂玉並不稀缺,褚鬱都有好幾大箱子,全都放在了她的神宮——夙月神宮的庫房內。
她什麽時候拿出來的?
褚鬱下意識想要催動靈氣,卻發現自己體內沒有絲毫靈氣,連魔氣也沒有!
這是怎麽回事?
她積累了數萬年的修為呢?怎麽沒了?
憤怒之下,褚鬱突然大腦脹痛,身體的知覺通過養魂玉的滋養逐漸恢複,讓她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更讓她接收到了一段陌生的記憶。
所以,她沒死,但她借屍還魂了。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也叫褚鬱,生在一個極度重男輕女的家庭,父母的眼裏隻有弟弟。
為了弟弟,褚鬱經常有一頓沒下頓,連續兩三天不吃飯都是正常的,導致她麵色枯黃,身形消瘦,都十四五歲了,還跟個十歲孩子似的。
至於她為什麽會被埋在土裏——正是因為她的好母親。
現在正值秋收,家裏忙,褚鬱的母親不準她去上學,讓她在地裏幹農活,而已經三四天沒有好好吃一頓的褚鬱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母親卻並沒有救她的意思,反而將她活活悶死,背到山上埋了。
為什麽母親要對她這麽狠心?
她不是母親的女兒嗎?
居然親手殺了她!
濃烈的恨意在褚鬱意識中蔓延,脆弱的靈魂似乎又要脫離身體遠去。
褚鬱猛地攥緊養魂玉,默念法訣,催動養魂玉,口中呢喃著:“你放心,你的仇,我會替你報,你想做的,都將由我來為你完成,你放心去吧……”
殘存的執念終於從身體裏散去,褚鬱的靈魂也穩定下來。
可還沒給褚鬱喘息的時間,泥土鬆動的動靜夾雜著說話的聲音傳入耳中。
“他奶奶的,你他娘的到底挖了多深?我挖了這麽久還不見影兒!”高個兒累得氣喘籲籲,凶狠的臉頂著一隻獨眼瞪向矮個兒。
矮個兒嚇得一哆嗦,討好地賠笑道:“快了快了……這就快了!”
說完也不敢再看高個兒,立馬低頭繼續挖。
泥土在雨水的重刷下慢慢滾落,矮個兒還沒下鏟子,夾在腋窩下的手電筒一照,對上了一雙睜開的眼睛。
“啊啊啊!”
“劈啪”
驚恐刺耳的尖叫聲伴隨著閃電而來,粗壯的電流從天而降,照亮了整個大坑。
矮個兒撲通一聲癱坐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麵,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死死盯著坑裏的人。
高個兒此刻也是整個人呆呆的,巨大的雷聲讓他腦子嗡嗡響,張著嘴呆呆望著坑裏的人。
“哢哢”
渾身僵硬冰冷的褚鬱從坑裏走出來,活動了兩下身體,骨骼關節摩擦的聲音在大雨中也很清晰。
忽然,她歪了歪頭,聲音平靜詭異地問兩人:“你們……是在找我嗎?”
“鬼……鬼……鬼啊啊啊!”矮個兒連滾帶爬站起身,拔腿就跑。
可還沒跑出幾步,就被比他矮了兩個頭的矮小身影攔住。
閃電劃過天空,褚鬱抬頭,呲牙一笑。
“啊——呃!”尖叫聲都沒喊完,枯瘦的手直接穿透他的喉嚨,鮮血飛濺。
高個兒嚇得臉色慘白,抓緊了手裏的鐵鏟子,用力咽了口口水,防備地盯著這個不人不鬼的玩意兒。
右眼一瞥——這個東西手裏抓著什麽?怎麽還能發光?
他看到了養魂玉。
那不就是他的寶貝嗎?是玉佩讓這個東西“活”過來的?!
難怪上頭的人這麽看重這個玉佩,有了它,他就可以逍遙快活了!
褚鬱緩慢地轉過脖子,看到高個兒的眼神,忽然樂了。
死到臨頭了還敢覬覦她的東西?!
緩過勁兒來的高個兒已經沒那麽害怕了。
仔細看這東西不就是個小娃娃嗎?他又不是沒見過這種玩意兒,殺了矮子隻是僥幸,他一定能打得過!
高個兒冷笑一聲,抄起鐵鏟子衝了上去。
可惜了,最終鐵鏟還是插進了他的肚子裏。
褚鬱冷漠地看了眼他難以置信的臉,鬆開鏟子,這個高大的身軀就這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濺起一灘血水。
“哦,忘了,現在是法治社會,殺人犯法。”褚鬱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可心中對於兩條人命死在自己手中沒有任何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