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控屍門是一個奇葩的門派,藏書樓這些地方都是不設防的,裏麵修煉功法其實不少,也有挺多等階較高的,放到其他門派都要用什麽貢獻點去換,控屍門完全不需要,想看就看,看完了記得還回去,如果忘記了或者弄亂了,就罰挑一個月大糞什麽的,想到從前那些事,江籬就覺得心頭難受,她甩了甩頭,牽著江笆往藏書樓過去。
然而她並沒有走太遠……
死亡的陰雲再次籠罩在頭頂。
“誰,誰在那裏?”不知道是不是用神識看了一個月書的緣故,江籬覺得自己的神識比往常敏銳了許多,她似乎聽到了一個微弱的呼吸聲,頓時緊張得渾身汗毛根根豎立起來,身子更是微微顫抖。
因為她的突然停下,江笆直接撞到了她後背,屍身冰涼,這個時候倒平添了一股冷氣,與此同時,一隻黑色烏鴉呱呱地叫著從樹上飛起,更讓她心頭發寒。
“誰在那裏?”她修為低下,學會的法訣也少得可憐,這個時候卻也不願等死,當下磨著牙齒擠出一聲冷哼,“鬼鬼祟祟,我可是控屍門弟子,豈會怕你裝神弄鬼!”
說罷之後,她手中甩出一個臭球,這是上個月被罰挑大糞的時候,平時裏最惡趣味的三師兄讓她多撿些屎殼郎,煉化出來的武器,捏碎拋出去之後臭氣熏天,之後還能起一層漫天的黑霧封住眼耳口和神識,唯獨留了個鼻子,被他用來做惡作劇,呆在陣法裏的這段時間,江籬將自己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檢查了個遍,當初的一些小玩意兒也都仔細的分類放好,如今,便是想依托這臭球,躲開那歹人的追殺!
不會有人比她更熟悉控屍門了,哪怕她什麽都看不見,也能飛快地摸出去,而這黑霧和臭氣的持續時間是一刻鍾,暫時逃開還是可以的。至於藏書樓,此時她是不敢想了。
江籬牽著江笆小心翼翼地往前,雖然看不到,她卻知道應該怎麽用近路離開,一路速度不慢,飛快的穿過了黑霧彌漫的區域,還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響,等到她出現在竹林小徑之時,她才稍微鬆了口氣。
這邊,也是一條小路,通過這小徑可以到後院的廚房,而廚房,是整個控屍門最凶險的存在,她修為低下,對方想要她的命,哪怕一刻鍾的時間,她也跑不了多遠,因為她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麽多種奇特的鎖定手段,而且對方若是禦劍飛行的話,等到他從黑霧中出來,追上她不過片刻的事,因此,江籬決定將人引到廚房,然後利用廚房的陷阱,將他誅殺。
她沒殺過人,但是不代表她不敢殺人。胸中怒火重重,死亡的威脅又一直纏著她,此時此刻,她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殺了那人,用他的死來祭刀。
她江籬,如今就是一柄複仇的刀!
當初她與廚房的老王關係最好,而她修為又最低,又是長身體的時候,老王就多照顧了她一些。廚房外麵的種種陣法陷阱和破解之法都傳授於她,因此此時江籬避開一切危險鑽入廚房,並且命令江笆躲在柴禾堆裏,自己則拿了兩把砍柴刀,一臉凶狠地站在廚房門口,看著藏書樓那邊漸漸散開的黑霧。
一隻烏鴉飛了過來,在不遠處的樹梢上停下,衝著江籬呱呱地叫喚。這樣的聲音,使得她本來悍不畏死的心也有了片刻鬆動,烏鴉本就不祥,如今一路跟著他們,是否說明,她與江笆也無處可逃,最終難逃一死?
她不甘心!師父臨死之前還囑咐她躲好,金蛇替她引開了那麽多歹人,她決不能死!
藏書樓那片天空的黑霧漸漸散去,江籬緊張地盯著那邊,卻沒料到,一個頭戴寬沿鬥笠,身穿黑衣的男子從竹林小徑那頭出來,他身形極快,落地無聲,幾步便躍至廚房門口不遠。
江籬手拿柴刀,衝著他喊道,“今天我跟你拚了!”說完之後,她往前衝出兩步,將手中的一柄柴刀朝那人甩了出去。
柴刀極為鋒利,在空中劃出一道雪亮的光芒。本以為那人會嘲笑她自不量力,受了挑釁之後會過來將她碾死,卻沒料到那人在廚房麵前停下,麵對飛來的柴刀亦不閃不避,而那柴刀,在靠近他時仿佛遇到了一層無形的屏障,啪的一聲,鋒利的柴刀斷成兩截,墜落在地。
靈氣屏障!這人,至少也是出竅期,她修為低看不出對方修為,然而這個靈氣屏障,卻是出竅期以上的修士才能修出的,控屍門的弟子大部分都是煉器期,連大師兄都隻有煉器九層,而達到出竅的整個控屍門也不超過三個,此時看到對方修為,江籬心頭一跳,也不知道廚房的這些危險,能不能將他誅殺。
她雙手握住僅有的柴刀,雙目血紅,衝著那黑衣人呲牙咧嘴,明明想要擺出凶狠的模樣,通紅的眼睛裏卻有盈盈淚光,就好像想將自己裝作一隻凶狠的狼,在別人眼裏,卻隻是一隻張著翅膀護崽的母雞。
看到對方輕鬆地避開那些陷阱和危險,江籬隻覺得自己心跳都徹底停止了。她本以為對方最多不懼這些危險,卻沒想到,他對這裏的一切了如指掌。
江籬顫聲道,“你到底是誰?”
帶著鬥篷,不敢露出本來麵目,從頭到尾也沒有發出過一絲聲音,大花二花沒有亂叫,熟悉竹林小徑,如今,更是知道廚房設下的陷阱禁製……
他是控屍門的人!
“你是誰?難道說這次那些修士並非路過,而是你引來的,你是控屍門的奸細?”來人已至身前,身上威壓迎麵撲來,江籬隻覺得渾身都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然而她昂著頭,拚命擠出這句話,“你是誰,既然橫豎都是死,求個真相,也叫我死得瞑目!”
她完全不知道對方是誰,控屍門的每一個人她都喜歡,此時突然得知其中有個大惡之人,她隻覺得心頭又怒又恨,眼淚不受控製的往下掉!
卻在這時,那人忽然抬起手,朝著她的頭頂壓了下來。
就這麽死了麽?
“呱呱……”烏鴉一聲慘叫,撲騰著從樹梢飛起,她仰著頭,還能看到天空飄落的一根黑羽。
“忘了吧!”一指按下,正中江籬眉心。
他到底不舍得殺她,既然如此,就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