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念西風獨自涼（六）
“哀家……”她無力地睜眼望向遠處，眼神卻開始迷離起來，許久她沉重地歎一口氣道：“哀家知道，他不會原諒哀家，哀家曾經對你……”她突然停住，接著又是沉聲一歎：“一個我恨了大半輩子的人卻是我愛了大半輩子的人，我現在才發覺自己恨越深愛也越深……”
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太後，臣妾的爹爹一定已經原諒您了，因為臣妾現在還好好的站在這裏和您說話呢！”
她卻嘲諷地一笑道：“哀家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說原諒便能原諒的，哀家做地太錯，你與浩玄又有什麽錯，我卻把我的恨轉移到你們的身上……”
沉默，誰都沒有再說話。
“皇後娘娘到！”門外突然傳來內監的聲音，接著張嬤嬤和皇後一同走入。
皇後的腹部已經突起，她滿臉幸福地走了過來，當她的視線與我相接之時先是怔了怔，笑容卻在瞬間凝結在了唇邊，她冷聲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苦笑著起身向她請安，她卻根本沒有理睬我，越過我徑直走向太後，甜甜地福身道：“兒臣見過母後，母後萬福金安。”
太後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她似乎越來越虛弱，低聲說道：“哀家知道哀家快要不行了，希望等哀家百年了之後，你們姐妹可以好好相處。”
“是！”我溫順地應和著。
皇後卻不以為意地冷哼一聲，沒好氣地與我說：“本宮可是沒這個福分與貴妃做姐妹。”
“皇後！”太後怒斥道：“你不要忘記了，若不是哀家爭取，你皇後的這個位置絕對永遠不會是你的，而是……”她望了我一眼，並沒有繼續往下是說。
皇後很是吃驚地問道：“母後您怎麽了？”或許太後平日裏對她都太和藹，這一瞬間無法習慣也是常理。
太後哀聲一歎：“沒什麽。”沉靜片刻過後，她仿佛是想起了一些什麽，“關於楚妃和靜妃的事情皇後查得如何了？”
皇後再不理睬我，隻是安靜地回答太後的問題：“關於楚妃欲害貴妃那件事情證據確鑿，又有她的貼身宮女作證，自然是已經出結果了，就等著皇上一聲令下了，至於靜妃……兒臣並未經手，是陵王爺在查……”
“咳咳……”太後在這個時候劇烈的咳嗽，皇後一急，對著我喝道：“你難道不會去拿水來給母後麽？”
我一驚，將一切的怒意壓到心底，快速從張嬤嬤的手中接過她遞過的水，皇後冷哼著接了過去，對著太後之時便是笑靨如花，太後想要說些什麽，奈何因為咳嗽什麽話都說不出。
原來……以前看到的那個帶著一抹高貴矜持的微笑的皇後……是假象，一切都是她裝出來配合這個高貴身份的，如今是什麽讓她原形畢露呢？是因為愛？是因為嫉妒麽？看著她依舊高貴的背影，我在心底冷笑，我怕早是她的眼中釘了吧！等到楚妃和靜妃的事情處置完，或許她的下一個目標便是我了吧！
太後因為喝下了水而平穩了許多，她突然拉住我的手：“孩子，哀家現在並無太大的希望，隻希望你與浩玄平平安安地一同走下去。”
一邊的皇後怔怔地聽著太後的每一個字，有些不可思議地勾起唇角，卻在瞬間將勾起的唇角複原，不屑地瞥了我一眼，安靜地撫摩著自己的小腹。
“罷了罷了！你們都退下吧！哀家想要安靜會。”太後無力地擺了擺手。
我們各自安靜地退下，走出寢殿，皇後便冷聲與我說道：“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再尊貴也不過貴妃而已，本宮不會讓你的日子好過。”
我卻並不搭理她，郎聲道：“臣妾恭送皇後娘娘。”
“哼！”她再次冷哼一聲，與她的宮女迅速消失在我的視線。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天空如幕布一般鑲嵌著一輪彎月，月光發出慘淡的光芒，微風過處，朵朵濃雲將月光遮蓋，若不是因為言溪走了過來，我甚至認為自己置身於一個黑暗的世界。
耳邊什麽都無法聽到，隻聽得言溪溫柔的嗓音伴著微涼的夜風漂浮在空氣中：“娘娘，早些回去安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