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你能終結我們偉大的聖戰?!”金發青年還未等澤哈特回話便怒喝了一聲,過大的分貝不經讓人覺得耳膜有些陣痛,他舉起步槍胡亂的向四處瞄準著,卻又不敢貿然開槍,“給我滾出來,我要讓你看看薩貝特的力量!”
“薩貝特!”澤哈特立馬按下金發青年的步槍,一臉認真的看著他,“冷靜些,貿然出擊隻會讓我們陷入被動。”
他很清楚,那個自稱奧托維爾的男人並不是在說大話。尤其是在他試圖從一個專用的線路鏈接所有的通信器的時候他更確信了這點,除了他們這組人之外,幾乎所有在線的通信都成為忙音或者雜音,這隻說明一件事——通信器的已經被破壞或者無人使用!
雖然用EMP爆彈和物理破壞都能做到這點,但這兩個都不是能夠阻止他冒然前進的理由。
無論是一瞬間幾乎所有隊員失去聯係,還是方才出現在通信器中的驚恐話語,這些都讓澤哈特非常在意。但是眼下的情況根本不適合他們去再分些人去確認情況——尤其是沒法確定對方是埋伏在陰影中的另一支裝備精良,並且能夠快速擊殺吸血鬼的精英獵魔小隊,還是高位階吸血鬼以他無法理解的方式解決這一切的。
否則依照正常的情況,出現這類問題,終歸是會有人出來通風報信的。
他隻是一個八代吸血鬼,對於血脈依然處於懵懂摸索的階段,更別說已經成為傳說的魔法了。而且相比起那些東西澤哈特更相信手中的槍炮,這些現代科技產物從某些角度上來說確實很便利。
畢竟,比起虛無縹緲的“血族異能”,這些能夠實打實造成破壞的東西更令人信服。
但這次尚未建功便折損大半的情況足以讓有些依賴槍械的他敲響警鍾——這次行動很有可能會遇上無法用現代武器對付的老家夥,雖然在族內有所耳聞,但是畢竟他沒有見到過族內長輩們出手,所以對於這些活了成百上千年的老古董的實力認知不足。
“撤!”他對著周圍的同伴做出了暫時撤退的手勢,然後便率先向原本隱蔽的地方退去。
“澤哈特!”金發青年對著他怒目而視,也不管這裏是否是敵人的大本營,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拽過了他的領子,“你竟然敢臨陣脫逃?!想辜負亞瑟姆大人的信任嗎?!”
“我可不認為現在這種情況還能繼續我們的行動。”澤哈特一把拍開了他的手,冷冷的回複道,“我們損失太多人手了,坐以待斃可不明智——我們需要更多的應對手段。”
“明智?不,這才是最明智的選擇!”薩貝特依然用著他那激昂的語氣像是吼出來一般。“這個時候更應該出擊!在他們以為我們要撤退的時候出擊!那些懦弱的家夥估計隻是用一些邪門歪道鎮住了我們的同胞!還是說……”
薩貝特將手中的反器材步槍對準了澤哈特的腦袋。
“你在質疑我們的家族?質疑我們的強大?”
在薩貝特做出這樣的舉動同時,澤哈特甚至還聽到了其他一些人武器上膛的聲音。吸血鬼那超乎常人的感知中,光是聲音就能判斷現在的情況——有人將槍口對準了他,也有將槍口對準薩貝特的……原本因為那個該死的家夥弄得有點緊張的氛圍頓時凝重了起來。
“不。”澤哈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暗自咒罵著那個叫奧托維爾的家夥,但眼下他隻能繼續醞釀著稍微“委婉”的說法來和眼前的衝動家夥講點道理——他很明白再激化內鬥反而會將自己這群人送入撒旦懷抱,“你要知道,我們……”
“商量完了嗎?是夾著尾巴逃跑……還是‘光榮’的戰死?”
略帶沙啞的男性嗓音從兩人的耳機中傳來,懶散且略帶嘲諷的語氣將薩貝特的神經狠狠的刺痛。
“別囂張!該死的家夥!”薩貝特立刻轉過頭,向著托瑞多的莊園看去。“你就隻會躲躲藏藏說這些無關痛癢的話麽?!”
“當然……不是……”
回應他的,是耳機中那個男人略帶笑意的聲音,以及在薩貝特麵前逐漸升騰而出的,漩渦狀的陰影!
薩貝特怪叫了一聲,手中的步槍開始瘋狂的宣泄火力,就像是開戰信號一般,數道火舌宣泄在眼前的目標之上。
但沒有任何作用!
那個陰影之中,並沒有傳來任何事物被命中的聲音,理應出現的火光也在命中瞬間消失殆盡,反而像是一個不斷擴大的可怕黑洞一般,在其他人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便將這塊區域盡數吞沒!
陰影並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傷害,卻將他們所有可以觀察到的事物全部遮蔽了。
沒有天空,沒有大地,夜晚的蟲鳴在此刻也戛然而止,更別說方才還能看到的,托瑞多家依然燈火通明的莊園,甚至他們自己都無法看到自己,如果不是能夠清晰地觸摸到手中冰冷的槍械,恐怕他們早就已經瘋了。
正當這個小隊驚疑不定的時候,那個男人的聲音再次從他們的耳邊出現,然而這一次已經不再是在通訊器裏了!
“隻是這場戰鬥的結果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罷了。”
那家夥做了什麽!?澤哈特一臉詭異的抬起了手,一團陰影被他抓在手上,但很快又消散了——這是一種肉眼可見,恍若實質的“霧氣”。
原本還在他前方不遠處的薩貝特已經消失在他的視野中了,這讓人無法理解的方法顯然不是任何意義上的科技產物!視野內沒有敵人,看不到友方,除了自己,什麽都沒有。
這意味著他沒辦法做出有效的規避動作,更沒辦法對隊友進行有效的支援,就像是……被這片迷霧特意分割開了一般。
但他依然能聞到,能聽到,能夠感覺到他們依然存活著的事實,吸血鬼的感知力沒有被多少影響到。
魔法……或者特異功能之類的……單純的障眼法麽?他皺了皺眉。在他的觀念裏,擁有足夠實力的人是不需要這樣的小手段的。
就像是他所崇敬的那位亞瑟姆大人一樣,他的每次出手,都仿佛是血腥和暴力交織而成的美學,作為一個獵人,他享受著狩獵的樂趣——那些獵物從來沒有逃脫的情況,隻會在掙紮中步入絕望的深淵。
但很快的,他便知道自己他錯的離譜,一連串的慘叫從耳邊傳來,一如之前那般!
“我的手……啊啊啊啊!!!我的手!!!”
首先遭遇襲擊的,便是之前口出狂言的薩貝特。他的聲音似乎仍然在剛才不遠的位置,此時的哀嚎比起耳機裏所聽到的要更加清晰可怕——扳機扣動,火藥擊發的聲響仿佛被這篇迷霧吞噬了一般,而薩貝特的哀嚎卻是伴隨著金屬和肉體被切割的聲音在這片迷霧中回**著,澤哈特甚至能看到一些這次襲擊造成的“結果”——向著他飛過來的,一隻仍持握著扳機連同半截槍械的小臂!
澤哈特的表情凝固了下來。
對於吸血鬼來說,血液既是生命,是能量,是其力量所在,以至於身體的每個部分實際上都能理解為“血液”的,這也是吸血鬼頑強生命力的由來——高階吸血鬼哪怕是手臂被切下來了也會很快複原,甚至是將切掉的肢體重新化作血液回歸自身。
薩貝特連做出本能舉動的時間都做不到?在他仍處在震驚之時,耳邊的聲音已經停了下來,緊接著出現在他麵前的,是薩貝特的屍體。薩貝特一如之前那般背對著他,現在卻是衝著澤哈特倒飛而來。
澤哈特下意識伸出了手,接住了他。薩貝特臉上驚駭萬分的表情讓人覺得他是生生被嚇死的一般,隻是胸口寬大得嚇人的空洞向著旁人訴說著死因——就像是被一把寬大的中世紀步兵劍完全洞穿的效果,但真正造成一個吸血鬼死亡的絕不是這個原因。
薩貝特的傷口處出現了一些血紅色的結晶,而且在以肉眼可見的緩慢速度逐漸向四周蠕動著,但戰術服遮蔽了澤哈特的視線,完全沒辦法仔細觀察,耳機中突然傳來的可怖聲響也由不得他放下武器檢查傷口。
澤哈特突然想到了什麽,猛的扭頭看向薩貝特落在地上的斷臂——傷口的斷口處連一絲一毫的血液都沒有流出,而是同樣形成了這種血紅色的晶體,並且開始往其他仍然完好的軀體蠶食著。
他甚至隱隱聽到了,隻有被快速凍結時才會出現的,那種像是冰塊互相摩擦的聲音!
這是什麽鬼東西?!
澤哈特嚇得丟下拋下了快要被那可怕的現象完全變成結晶的薩貝特的屍體,後退了幾步,他不知道該用什麽言語來形容這個詭異的情況,但是他本能的感覺到了畏懼。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澤哈特似乎已經有點明白對方能夠快速擊殺吸血鬼的手段了。
澤哈特意識到,這次行動儼然已經失敗,他們已經從獵手淪為獵物,這支精銳的小隊在執行進攻最弱小的“密黨”根據地時全軍覆沒,而作為指揮官的他自己也會死在這裏,毫無幸免的可能。
但在那之前,他必須提前通知亞瑟姆大人!隻有實力強大的亞瑟姆大人才能替他們洗刷恥辱,才能解決這個詭異到可怕的家夥。
澤哈特是這樣想,並且馬上做出了行動——他必須離開這裏,離開這片迷霧,回到城市中,回到亞瑟姆大人暫時休息的地方。
也不管後麵有沒有什麽東西,澤哈特直接轉身離開,並且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做工精細的飾品,其上血色寶石散發著細微的光亮,一股淡淡的魔力從中飄溢了出來。
澤哈特毫不猶豫的割開了自己的手腕,讓寶石浸潤上自己的鮮血。
詭異的是,原本應該散落在地麵的血液紛紛被這顆寶石所吸收,光芒散去,一種深邃而強大的力量附加在了澤哈特身上。
盡管他不願意承認虛無縹緲的魔法,不過他確確實實的能夠使用它,這個來自家族長者打磨的聖物已經不止一次幫助他狩獵,或者脫離險境了。
它極大的強化了他的感知,並且讓澤哈特擁有遠比平常更加強壯有力的身體。
這並非沒有副作用,但能有什麽副作用比死去更悲慘呢?
“接下來……你就是最後一個了吧?”
沙啞而平淡的聲音似乎就在他的附近,澤哈特能感覺到,一些他無法理解的東西在他前方出現了,一些迷霧伴隨著那個男人的聲音在澤哈特的眼前凝聚著,像是升騰的黑紫色火焰一般,不斷壯大著。
下一個瞬間,一個男人突兀的從火焰中出現。
略顯滄桑的蒼白臉龐說明了他同樣是個吸血鬼,赤紅的大衣繪製著複雜而難以理解的條紋,內襯著看似普通的皮衣,骷髏劍柄的巨大兵刃扛在肩頭,寬大劍刃上繪製的紋路散發著暗淡的紅光,整個人看著就像是沉迷虛擬角色而特意打扮的一樣——隻要把他的金發染成銀色,那就真的是某個作品最負盛名的惡魔獵人了。
很顯然,這個家夥就是奧托維爾,而他的衣服和大劍都是由被莉莉帶壞的傑妮特友情讚助。
澤哈特的反應並不慢,在看到有人出現的瞬間便扣動了手中反器材步槍的扳機,能夠瞬間將一個人的肢體擊碎成碎渣的攻擊宣泄在他的目標周圍,經過寶石強化後的他能夠感知到那周圍的一切事物,即使這些武器沒辦法幹掉他,也能為他爭取一點時間。
以澤哈特過往的經驗來看,對方是沒有任何逃跑的機會的。
“你在看哪裏?”
鬼魅般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出,他下意識抽出別在後腰的軍刺向著身後捅去。
然而一隻並不粗壯的手擋住了他持刀的手,緊接著,一把大劍從他的背後穿過了他的胸膛。
“你!”澤哈特難以置信的看了看胸口的大劍,“怎麽……”
“很驚訝嗎?”奧托維爾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不在那裏,你所擊中的隻是一個鏡像罷了……”
澤哈特的身體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痛苦在劇烈顫抖著,被劍刃穿刺的部分開始出現了一個詭異的現象——無數的晶體從他的傷口產生,和薩貝特的屍體一樣,開始向著他的身體各處蔓延。
他下意識的想要用自己的血液重新構築一些完整的器官,但他驚恐的發現,他之前隱約猜到的東西是正確的——結晶體在抑製他的再生能力,甚至自己妄圖用血液重生之後,反而加速了晶化的過程,並且這些晶體在逐步切斷他對身體的控製。
這個過程並不快,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身體內一絲一毫的變化,就仿佛古埃及造蟲噬之刑的罪犯一般無助……
“你……是……獵……獵魔人?!”澤哈特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扭頭看著奧托維爾,隨機他劇烈的咳嗽著,一些髒塊從他的口中吐了出來,在尚未落體時變化成一顆顆不大的結晶掉落在地上,“這……種手法……”
“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你一樣,都是血族……”奧托維爾用著盡量平靜的口吻說著,但說完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行頭,無奈的補充了一句,“衣服和武器是我女友選的……雖然看著是有點像獵魔人的造型……好吧這個太花哨了點,總之這身衣服的確是我所需要的,能夠完整的‘銘刻’的裝備就是了。”
不過澤哈特已經聽不到奧托維爾的話了,他和他小隊裏其他的成員一樣,變成了一塊人形的晶體。
“嗬……真是讓我看到了一幕有趣的場景啊……”正當奧托維爾歎息一聲,從這塊已經完全失去生息的屍體上抽出了劍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陰冷而輕浮的聲音在奧托維爾耳邊響起。
什麽時候?!奧托維爾猛地一回頭,卻發現背後空無一人!
迷霧至始至終沒有消散,宛若實質的漆黑霧氣依然包裹著這塊區域,但是那個瞬間近在咫尺的聲音讓略微有些失望的奧托維爾的心裏敲響了警鍾。
“你在看哪裏?”
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大口徑的子彈擦過了奧托維爾的臉頰,衣襟,四肢的各個位置上,但奧托維爾的衣服上亮起來了黯淡的紅光,簡單實用的符文瞬間抵消了對身體的傷害。
血液從臉上狹長的傷口中流了出來。
一如之前擊殺澤哈特時,奧托維爾對澤哈特說的話,但是對方似乎並沒有像奧托維爾對澤哈特那樣,對奧特維爾進行一擊必殺,反而像是戲弄老鼠的貓一般戲耍著奧托維爾。
他早就知道自以為安全的奧托維爾在什麽位置。
一如之前擊殺澤哈特時,奧托維爾對澤哈特說的話,但是對方似乎並沒有像奧托維爾對澤哈特那樣,對奧特維爾進行一擊必殺,反而像是戲弄老鼠的貓一般戲耍著奧托維爾。
“難道,閣下就隻會玩些躲貓貓的遊戲麽?”那個男人原本輕浮的語氣中更是帶上了一些嘲諷,“還是說閣下的相貌醜陋,不能見人呢?”
“看來……你就是他們的頭子麽。”奧托維爾一臉平淡的拭去臉部傷痕的血液——作為吸血鬼的恢複力來說這點傷口的確不算什麽,但這般舉動也算是告訴他一個相當重要的消息,“你會為你的自大付出代價。”
奧托維爾平淡的說著,將這片陰影迷霧撤去,無數的影子重新回歸他的腳下恍若火焰般翻湧著,黑暗褪去,柔和的月光再度照耀這片大地。
一個身穿漆黑高領鬥篷,右手輕輕搖晃著手中高腳杯的年輕金發男子出現在了奧托維爾的視野中,值得注意的是,這個男子在漆黑的鬥篷裏穿著的居然是一身純白的禮服,在黑夜中如同明燈般顯眼,“我會給你一點時間去逃跑,想辦法取悅我吧,這樣或許我會讓你多活一些時間……嗬嗬……”
奧托維爾眯起了眼睛,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自己今晚要等的大魚,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