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 都市言情 西遊記的那塊石頭 第五回李耳
黑夜裏陰風陣陣，不過緊隨刑天的一句厲喝，風勢才慢慢緩和下來，空地正中的三足大鼎周身突然閃射出赤紅的光芒，把寺院映襯的倘如白晝。
地上響起碎碎石子滾落的聲音，接二連三的蟲鳴聲相隨為伴。
前刻疾風呼嘯，這刻又歸於祥和，楊子俊自然猜到一切始作俑者必定和那散發赤紅光芒的巨鼎有關。
他上前一步，與刑天並排而立，麵色凝重看著光芒越來越盛的大鼎，空氣溫度似乎上升不少，借著亮起的赤光，他轉頭望向一旁被紅光映紅臉頰的刑天，沉聲道:”刑天大哥，你看怎麽回事？”
刑天默然搖搖頭，隻是握在黑斧上手緊了幾分，濃黑的眉毛也輕輕皺起。
”你若再不出來，可別怪我們動手砸壞這臭鼎！”楊子俊最終按捺不住性子，捏著鼻子故意用手在麵前急急煽動數下。
”哼，我的神鼎怎麽可能臭？小子你別亂說！”赤紅的光芒裏穿出薄怒的話語。
刑天頓時意會什麽？向楊子俊遞了個眼神，然後又輕輕點點頭。
楊子俊內心一陣竊喜，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還真找到對方弱點。
”原來受不了刺激！”，他暗自思忖。於是變本加厲，做拍腹嘔吐狀，手掌在空氣中揮舞的速度又快上幾分。”好臭，什麽鬼東西？好臭，肯定是破鼎裏悶壞東西了。”
楊子俊痛苦的表情可謂逼真傳神，任誰都看不出來他心裏如今卻是偷偷樂嗬著呢。
”不可能會臭，我的八卦爐從來沒出過問題！”赤紅的光芒立刻收回鼎內，緊接著地麵上一道黃光顯出。
”怎麽可能？我的八卦爐怎麽會臭？”光芒還未完全斂去，一個極度震驚的聲音響在寺院中。而後，一頭白發，一身白衣的背影突兀依在他口中所謂的八卦爐旁邊，狠狠用鼻子在空氣中的嗅嗅。
”嘔噯，好臭，什麽玩意？我的三生竅靈丸怎麽會變成臭水，可惡！”那人一手扶著爐壁嘔了一番，手掌握住拳頭狠狠砸在八卦爐上。
隻是鐺鐺的爐鼎聲下，還藏著一句比較低聲的自言:”真丟人，丹沒練成，這個破鼎還那麽硬，敲的手疼！”
沒有被操持的夜風，又在這會變得輕柔起來，寺院裏突然迎來了短暫的沉默，唯獨剩下爐鼎依舊在向外散發出逐漸濃烈的黴臭味。
爐鼎旁的那人在嘴邊似乎低低咒罵幾句，憤恨轉過身來，在場的二人眼力皆是不差，即便在黑夜依舊能看清那人的模樣:白發下黑眉一線平，方圓臉中鑲丹鳳。
白袍衣腰環蠶絲帶，足下高筒躍雲履。
看其樣子也是年紀輕輕，他揮揮手向刑天二人招呼，和善笑道:”剛剛跟兩位兄弟開個小小玩笑，夜間無事悶得慌。”
楊子俊撇撇嘴，略有諷刺道:”夜間無事就在這裝神弄鬼，若是碰到個普通人家誰知道你肚子憋了什麽壞水？”那人頓時臉色一紅，顯然有點不太好意思，不過他的性子卻是不錯，沒有發火，唇角仍然掛著一絲笑意，道:”兄弟這話說的，我看二位不是普通人，所以弄點小道法來舒緩兩位緊張的情緒，要不我們到裏麵坐下談談？”
刑天根本不理會他，隻是從地上撿起黑布輕輕抖抖，便提著巨斧一言不發率先走進了寺內。
楊子俊看了看那人，輕哼一聲也轉身跟了進去。
那人手掌向大鼎一揮，頓時袖中冒出白氣罩住爐鼎，白氣向內縮縮。隻消片刻，地上便空空如也，連剛剛那股濃烈的黴臭味也隨之消失。
昏暗的廟宇內，除了嘩嘩啦啦的黃布幔飄動，三人誰也沒開口。
楊子俊清掃出片幹淨的地方，一個人翹著二郎腿躺在地上，愜意哼小曲。
刑天則閉目養神，盤膝安靜打坐。
”喂，你們倒是說說話呀，急不急人呀！”那人忍不住這種安靜的氣氛，隨口笑道。等了片刻，他叫兩人都沒人回答，不禁眼神瞟了瞟刑天，看他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冷冷的表情，再看看放在他手邊的那把通體黑黝的巨斧，嘴裏咕噥道:”冷冰冰的大石頭。”
反觀，楊子俊倒是一直嘻嘻笑笑，他眼珠子轉動兩下，順勢靠在楊子俊旁邊，用手臂拐了拐，笑道:”你叫什麽？”
楊子俊睜開眼睛，慵懶地打著哈欠，道:”楊子俊！你呢？”
”李耳。”李耳說完又向楊子俊靠近幾分，用手點點不遠處的刑天，低聲道:”他是不是一直都是這樣？”楊子俊這刻也坐起身來，轉頭看了刑天一眼，伏在李耳旁邊，小聲道:”其實我也奇怪，從沒見他笑過！”
”哦？”李耳詫異多看刑天兩眼，沒有再去理會，他收回目光，在楊子俊身上來來回回掃了很多遍。
”你幹嘛這樣看我？”楊子俊不太習慣這種眼光，不由自主在低下頭檢查自己哪裏不對？
”剛剛你的眼睛怎麽回事？會發五色的光，你跟我說說那怎麽練出來的？挺有看頭的！”李耳伸手在自己眼睛比劃比劃，興奮裏帶著好奇。
楊子俊則不著急，同樣笑臉盈盈地打量著李耳，許久不言。李耳也不適應，疑惑地低下頭查查自己身上有什麽異樣，道:”你怎麽這麽看著我？”
“你跟我說說，你是從哪冒出來的？明明隻能看到你的臭鼎在小院裏，可就找不到你！”楊子俊饒有興趣地詢問道。聽到兩人交談，一旁刑天閉目中安靜地聽著，心裏記下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楊子俊，一個李耳。關鍵是李耳是從哪冒出的？他也不知道，也很好奇。
”我再說一遍我的鼎是神鼎不是臭鼎，那是一時不小心才會臭，還有就是它有名字的叫八卦爐。”李耳略有不滿，被人汙蔑自己的寶貝當然有些氣結，聲音也因此提高起來。
”行，行，知道了是神鼎，不是臭鼎，它叫八卦爐。我知道了，你快說你從哪冒出來的？”楊子俊賠上笑臉，歉意道。不過這道歉聽起來倒像哄小孩隨意應付的。
李耳臉色瞬間變好，剛想張口回答楊子俊的問題，又像想到什麽？愣了片刻，才疑問道:”好像是我先問你吧？應該你先說，然後我再說，你順序弄顛倒了吧？”楊子俊前番多少了解李耳，知他受不了刺激，性子有點急，心裏偷偷笑了下，臉上卻裝出滿不在乎的表情，吹著小哨，頭枕雙手躺在地上，不以為意道:”誰在乎？隨口問問而已，你想說我還不一定想聽呢！”
”我還不說了呢！”李耳哼了一聲，轉過身子向地上一躺，閉目休息起來。
楊子俊心裏暗想:”我就不信你能憋得住。”
又是一陣安靜來臨，寺院內三個年青人，兩睡一打坐，各自揣著自己的心思，慢慢等待時間流過。
夜色深深。
碎石藏蟲蟲鳴鳴，荒廟憩人人靜靜。
不知過了多久，隻是夜空的星鬥慢慢模糊，月兒卻無影無蹤，是昨日未來？還是落下太早？沒人會刻意注意，因為它太普通，普通的就像隨處可見的荒野寺廟。
廟宇內，忽然傳來”啊”的一聲，把楊子俊和刑天從睡夢中拉回。
”怎麽回事？”楊子俊抹了抹嘴邊的口水，睡意朦朧的坐起身子，隨口問了一句。
誰料到他這一問，就感覺旁邊有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自己，他偏頭一看，那雙眼睛裏充滿了血絲，白發下那張陰沉沉的臉，不禁抖了一下，驚詫道:”你想幹嘛？”
旁邊的人除了李耳還會有誰！
他如今雙目血絲連連，惡狠狠地望著楊子俊，一動不動。驟然他又”啊”了一聲，捶胸頓足，氣憤道:”憋死我了，楊子俊你居然睡著了，我昨晚跟你說我是怎麽出來的？你為什麽不聽，為什麽不聽！”
”你有說過嗎？”楊子俊迷惑地撓撓臉，向李耳遞去詢問的眼神。
”你知道嗎？我昨晚說了六十遍，六十遍，可你偏偏不跟我說你的眼睛怎麽會有五彩光，你這家夥居然睡著了。你睡著了為什麽還不斷讓我再說一遍。”李耳沫星橫飛，雙手不斷想要比劃出六十這個數字意味什麽？可比劃來比劃去，倒把他自己弄糊塗了。
原來夜裏李耳沒撐多久，見人無人說話，自己還是忍不住決定先說你自己的問題，可他剛說一遍，楊子俊嘴裏就吐出”再說一遍！”。於是乎，李耳整整一夜都在不斷重複著回答，熬的他一宿沒睡。
”難怪昨晚做夢老是有覺得有東西在耳邊嗡嗡叫。”楊子俊低聲細語在嘴邊咕噥兩句，細細回想昨晚場景，可哪能想的起來，他確實又對李耳的小道法感興趣，奈何偏偏睡著了什麽也沒聽到。
他抬起眼簾，餘光掃過李耳，那暗灰的臉色至今還沒褪去，若再問一遍怕是他會被氣的吐血，更何況他也未必會說。
”怎麽辦才好呢？”楊子俊在心裏轉過想法，突然靈光一現，抬頭一本正經盯著李耳，不滿嚷道:”李耳，你想騙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