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有情？無情，金山水漫
“南無阿彌陀佛！”
虛空當中，一聲輕歎傳出，便見得一道身影橫跨命運長河，從那無盡蒼茫星海當中顯化而出，一臉沉寂的望著不遠處的紅孩兒，開口道：“道友此番卻是過了，那降龍、伏虎之事乃是我佛門之事，道友卻如何僭越？”
“以有情之道行無情之事，道友以為若何？”
紅孩兒聞言，卻是並未應聲，抬手一揮，便見得一座玉台出現在近旁。微微對著接引施了一禮，紅孩兒卻是徑自坐下，端起桌上冒著騰騰熱氣的玉杯，細細品嚐了一口。
“接引以為，佛法有情，故降龍應該成佛，普濟眾生！”
微微歎息了一聲，接引卻是坐了下來，亦是端起一杯熱茶，細細品嚐。轉頭望向近旁的紅孩兒，眼中閃過些許歎息之色，如今接引的本體正在煉化無生天道，而神胎則化身創世神，正在孕育新生的世界。
接引佛還在那洪荒幽冥血海隨著眾聖鎮壓無生界，眼前卻唯有金頂能夠稍稍走動一二，但僅僅靠金頂一人，卻是萬萬不是紅孩兒的對手。
“佛法有情？普濟眾生？”
輕聲一笑，紅孩兒卻是望著近旁的接引開口道：“既然有情，又何做出無情之舉？”
“非也！”
聞得紅孩兒之言，接引卻是輕聲一歎道：“我佛門曆來講究清心寡欲，所以，貧僧如此安排，不過是要點化那降龍與娑竭龍女二人，紅塵俗世不過是過眼雲煙，對於茫茫大道而言。一切塵緣隻是一粒微塵，終將隨風而散。”
“無情便是無情，又何須辯解？”
紅孩兒聞言，一聲冷笑，而後道：“道友之安排。固然是為了降龍和娑竭龍女好，但不過是道友自謂罷了！”
“那降龍與龍女在靈山佛堂前祈禱萬年，方得到一世姻緣，道友既然承諾，又這般擅自改變，實則太過無情……”
金山寺。
白素貞遠遠的站在大門前。望著那洞開的廟門，心中忽而湧出些許懼怕。
一個如同魔怔一般的聲音，從天機顯現那一刻，便開始在白素貞的心底呼喊，令其心身疲憊。
“我的佛，騙了我！”
心中依舊存在著往昔。對於靈山諸佛那種高高在上的崇敬之意，但到得如今，那崇敬為何會變了味兒？
猶記得自己下山之時，得到的靈台佛偈，自己與降龍之間將會有一世情緣，那是上天注定，是佛前萬載的祈禱換來。而等到的結果竟會是這般。
金山寺依舊如同往昔那般雄偉。暮鼓晨鍾，無邊金光從那大雄寶殿當中傳出，與那九重雷峰寶塔相映成輝，一片莊嚴肅穆，但卻令得白素貞感到無邊的凶惡。
似乎那大殿之上的佛陀不再是慈悲，而是猙獰的修羅，讓娑竭龍女感到心中森寒。
“南無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遠遠傳出，卻是令得白素貞微微一愣，而後卻是一震。
“金蟬子師叔在離去時，曾對我誦了一聲佛號！”
一個聲音出現在白素貞腦海當中。依稀卻是想起了一段久長的，被掩埋的記憶。那一日，靈山當中，化龍池畔，那個眉目清秀的少年比丘。曾這般對娑竭龍女說言。
“佛號？”
畫麵當中，娑竭龍女一臉的稚嫩，疑惑不解之色，望著那近旁好看的少年。雖然心中疑惑，見得少年心中煩悶，但隻要是麵對著少年，似乎心中就充滿了快樂。
“南無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從白素貞口中傳出，兩行紅淚從其眼角滑落，神色怔怔的望向不遠處，金山寺的大雄寶殿，露出些許淒楚的笑意。
佛門早有定論，聖人祖師阿彌陀佛創出佛道，以自身佛號，作為佛門所有一切經典的總綱。以示“萬法歸宗”，佛法同源，一切佛門大法，悉數起源於阿彌陀佛。
同理，靈山佛界，千萬佛陀，阿彌陀佛乃是萬佛之源，諸天一切佛陀，皆為阿彌陀之化身。所以，阿彌陀佛乃是諸天佛陀之祖，一切無上佛法傳承之源流。
佛法微妙，莊嚴宏大，普度眾生，阿彌陀佛更是發下四十八大宏願，度盡一切眾生，悉歸極樂。
所以，阿彌陀佛曆來被世人所讚頌，一句阿彌陀佛，便是誦念一切佛陀，一句阿彌陀佛，蘊含諸天無邊功德，三藏十二部極則教理，都在裏許。千七百公案，向上機關，亦在裏許。三千威儀，八萬細行，三聚淨戒，亦在裏許。其威能“法力無邊，海力山崩”！
“法海！”
輕聲一喚，白素貞目光癡癡的望著那不遠處洞開的大雄寶殿，隱約聞得，那大殿當中佛音渺渺，更是隱約能夠感受到，那個人的氣息。
“妹妹！”
一聲輕喚，一道淡淡波動傳出，一身青衣的小青出現在不遠處，卻是一臉擔憂的望著白素貞，心中卻是頗有些心疼，明明是姣好的人兒，卻哭花了妝容。
“姐姐！”
見得小青現身，白素貞卻是一聲輕呼，麵容悲戚。
“傻妹妹！”
快步上前，將小丫頭攬在懷裏，小青卻是輕輕替其拭去淚痕，輕聲歎道：“別怕，今日便是阿彌陀佛在此，姐姐也定當為妹妹討個公道。”
“可是姐姐！”
聞得小青之言，白素貞卻是輕聲歎息，眼中閃過失落之色。此刻在其心中，除去些許對佛祖不公的安排心有怨言外，更多的，卻是對降龍的懦弱對自己的糊塗感到悔恨。
是啊，自己明明應該記得的，就算佛祖刻意改變了二人的人生軌跡，改變了甚至靈魂本源的氣息。自己都應該記得的，記得那個少年，記得那一場對話。可是自己為何竟然忘記了？
若真是有情。便是聖人也難以讓人屈服，怎能忘記？可是自己竟然忘記了。
而他法海呢？他又如何？看樣子他早已恢複了記憶，為何不與自己相認，反而要眼睜睜看著自己嫁給別人？他就如何忍心？可曾忘記了當初佛堂前的誓言？
自己朝夕守候佛堂前跪拜萬載歲月，又是為了哪般？而如今一切盡皆明了。他卻躲進了佛堂，要去做他的主持？
“這個懦夫！”
眼中閃過憐惜之色，小青卻是微微顯出些許怒意，望向不遠處的大雄寶殿，眼中精光閃現。
“法海你出來！”
一聲輕喝從小青口中傳出，如仙音渺渺。悅耳動聽，但其中怒意卻如同九天旱雷，震徹雲霄。
“南無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輕響，便見得數百僧人，飛快的從那金山寺各處禪房當中走出，快速飛奔來到大殿之前。手中持著棍棒，一臉嚴陣以待，如臨大敵。
“當真是個無情無義的人！”
小青見此，眼中寒光大作，望著那金山寺中數百僧人，其中不乏武林高手，內功精湛。但在小青眼中卻是不值一提。
“住手！”
一個小和尚快步從那大雄寶殿當中行出，來到金山寺正門前，喝止那數百僧人，一臉恭謹的來到近旁，對著小青二人行禮道：“二位仙子姐姐請回，禪師此刻有要事不能相見。”
“好個有要事，就連推脫之詞都這般隨意！”
小青聞言，卻是一聲輕哼，一種無邊氣勢從其體內散發而出，令得天地風雲變色。無盡狂風大作，適才還一片波瀾不興的西湖湖麵瞬息間浪濤驚天。
“姐姐！”
感受到自己姐姐的怒氣，白素貞終是開口製止，望向一旁麵色蒼白的小和尚開口道：“麻煩小師傅給法海禪師通報一下，就說故人求見！”
“可是……”
聞得這話。小和尚卻是露出一臉的為難之色，而後更是一臉害怕的望了一眼近旁繃著臉的小青。
“降龍，你出來！”
微微歎息了一聲，白素貞終是再次開口，朝向那大雄寶殿方向，輕聲呼喚，眼中卻是顯出希冀之色。
“降龍已逝，如今隻餘法海，二位女檀越，請回吧！”
一個聲音從大雄寶殿當中傳出，正是法海，但卻並不現身。
“好個法海，將我妹妹害得這般苦，莫不是以為躲在裏麵就沒事？當真以為我二人好欺負？若不出來說個明白，小心我淹了你的金山寺。”
小青見此，。卻是麵色一沉，望向那道大雄寶殿當中的背影，沉聲道……
“阿彌陀佛以為，佛之所以有情，是因為對眾生有情，心懷三界，普濟眾生，則為有情之道。？”
虛空當中，紅孩兒一臉笑意的望著近旁的金頂大仙，神色淡然道。
“道祖曾言，天道無情以萬物為芻狗，所以阿彌陀佛願以有情之道，補天道之缺。”
金頂大仙聞言卻是微微點頭，輕聲歎息。
“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則天道無情。”
紅孩兒聞言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道：“然則雖是無情，實則有情，雖是不仁，其實大仁也。”
“天道無情，因為天道乃是洪荒眾生生機之所在，洪荒眾生在天道眼中，皆是螻蟻，無論是天道聖人，亦或是鳥獸蟲豸，皆為一般。所以天道非無情，而是有情也。”
“佛雖言有情，但卻將自身之情，硬加給他人，又豈是有情？觀自在悲憫眾生，萬事萬應，或許有情。阿彌陀佛，度盡眾生，或許有情。但若以降龍之為，舍棄己身之所愛，而欲讓其再去愛三界眾生，豈是有情？”
命運長河當中，一句句喝問，如同煌煌大日一般直逼接引，紅孩兒端坐玉台之上，無悲無喜……
ps：感冒的時候寫東西，就跟自己一把把掐死腦細胞的感覺是一樣一樣的，大大們為薔薇加把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