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這些不知道敷衍的同齡人究竟在想什麽呀,摸摸汗淋淋的鼻尖,回去得照照鏡子,自己樣子很猥瑣很上不了台麵嗎?沒辦法,雖然是入秋,可要是推著沉重的機車在大太陽下走了一個小時,武林高手也會汗流浹背的。

“我是來修車的。”方有容示意一下放在一邊老式的二手車,好久沒用了,偶爾拿出來用用也沒擦拭,樣子看上去頗為慘淡。

“要是學專科,那馬上就要畢業了吧。”在社會上奔波了三年也帶上了老資格的口吻了,方有容等著車行老板給女學生弄完小84。明明他先來的,卻被個漂亮女生嗲了兩聲就插隊了,真不公平。

“已經有工作了。”自來熟的李誌遠拿了修車的凳子示意坐著聊,”真沒想到會在這遇到你,你現在做什麽?”

“推銷,跑業務。”方有容很意外:”你留在這裏工作?你家讓嗎?”這幾年趕上的大建設,讓搞建築材料的李家真正發了大財,李家那麽有錢,應該不會讓身為獨子的李誌遠留在這兒打工吧。

李誌遠道,”我爸現在在市裏辦了個裝潢公司,他那裏有現成的班子準備過來幫我,我已經在找經營地點了,怎麽,跟我幹吧。這樣的全國大建設的大環境下辦裝潢公司,一定很賺。”

有個有錢的爸爸真好!方有容毫不掩飾羨慕的神色讓一邊兒插隊修車的漂亮女生很鄙夷,輕輕轉開頭去。

漂亮女大學生的小動作讓修車的斜眼瞧了方有容一眼。也看在眼中的方有容淡淡的笑了笑,要是沒法容忍別人的臉色,他早就回老家吃爹娘的了。

沒有應允也沒有開口拒絕,因為那隻是社會交往的客套話,浸**在社會中的方有容素來有眼色。遠處,一邊兒去的同學叫喚著李誌遠了,匆匆交換了電話號碼,李誌遠跑了。漂亮的女大學生佛開柔美的長發騎上漂亮的小車,臨走還用眼睛斜視了方有容一眼。

“你是故意的吧。”修車的瞧著方有容笑,”現在這些大學生一天到晚把爹媽放在嘴上,還洋洋得意,挺逗。”

“絕對不是故意,你不想要這種不用吃苦就能坐地起價的爹媽?”方有容道:”我想要,可沒有,羨慕是肯定的,不然就是憤世嫉俗了,可也犯不著嫉妒。”人生下來就不是公平的,弱者才會報怨,強者是報怨完了再努力,方有容向來自認為,哪怕是巴著的隻是末尾,自己依然是那群強者中的一個。

修車的沒再說話,低頭瞧著破車開始修理。

修個氣門不用這樣誇張吧!瞧著修車的圍著他的車忙碌著的模樣,方有容想到才來這個城市時,瞧著一家打著大優惠招牌的發廊就貪便宜跑了進去剪發,那優惠大酬賓的發廊裏打扮時髦的小夥子把他的腦袋盤恒了足足一個鍾頭,最終用諂媚的笑顏收了他會員優惠價八十八,害得至今他剪頭發都是專門找小巷的老理發店的情景,摸著口袋裏的錢包,方有容盤算著這次會被宰上多少血汗錢。

“好了。”前前後後在車軸鋯上了油,欣賞著關節處油光鋥亮的舊車,修車的很滿意自己的手藝。

認命的掏出錢夾子,都是混飯吃的,衝著這份敬業的精神,說多少就給多少吧,反正就這一回,

“五塊。”

“啊?”捏著五十票子的方有容怔了一下,花了五分鍾修好的那輛漏氣的自行車還收要四塊錢,這輛摸索了大半小時的功夫,這修車的隻跟他要五塊錢?

“咱個體戶是自己吃自己的,看活要錢,沒有國家標準。”修車老板壓著聲音深沉的道,”別看我是修車的,一年掙得不比那什麽白領少,已經在買房了。”

錯愕的方有容付了五塊錢,呆呆的把車騎開走了。

滴鈴鈴,騎走了的車又折返了回來,方有容遞上在前麵小賣店買的十塊錢一包的紅塔山給修車師傅,“師傅,您這車修得順溜的就跟才出廠似的,靠著這手藝,想不奔小康都難。”

接著紅塔山,修車師傅錯愕的怔了一下,彼此開懷笑起來。

誰說這個冷漠的城市沒有精彩人生的,這個城市每天都能找到有趣的生活小品。

方有容駕駛著順溜溜的小機動兜著風,回家的心情愉悅的不得了,今天是開心的一天,這破車還是留著吧,要是以後再壞了就來這兒維修。

罄盡荷包買的房子,繳納了大量物管費後的管理就是好,天還沒黑就把小區路燈、花圃射燈都打開了,也不知道這費用攤在誰的賬戶上。

在小區通明的路燈下,在自家小車庫門前,洗去一身風塵的方有容愉快地洗刷著車,這車的款式是老了點,可還是挺經久耐用。東西不就是圖個經久耐用麽。

“方~有~容?”

誰在叫他?方有容很是詫異,今天是什麽黃道吉日?怎麽似乎人人都認識他似的,該不該買個彩票讓幸運之神也惦記他?

不意外,用這種奇怪強調叫出他名字的人果然是盛則剛,方有容在這個城市沒幾個熟人。

一輛停泊在小區內行道上的小車內,握著方向盤的盛則剛側著腦袋看著蹲在車庫旁刷車的他,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還算精彩。

有兩年沒見了吧,很奇怪,那盛則剛沒是沒什麽變化,品位依舊有點問題,深秋的十月天居然隻穿著件薄薄的高領襯衫,這人真會夏秋顛倒。

盛則剛身邊助手席上坐著個精致的女人。都市的女人有奇特的本領,能把七分姿色通過衣裝和化妝能把效果達成十二分成色來。不算惡意,看著很般配的兩位佳人,方有容不免想像一下曾經和他在**糾纏的盛則剛是怎麽和女人上床的。

別人叫自己名字也不能不應,對和自己發生了無數次性關係的盛則剛,方有容想矯情的裝作不認識都不好意思。

“盛則剛,噢,是你呀。”用同樣驚訝的口吻招呼過去,這故作驚訝的語調讓方有容打心眼裏覺得無聊,轉身繼續擦拭自己的二手機車。

沒有說什麽,也沒什麽可說的。僵局出現之前,盛則剛下了車隔著車窗和那個精致的女人說了什麽,掃了方有容一眼,那位精致的漂亮女人開著車離開了。

把車子擦得自得手以來最為鋥亮,麵對眼前輝煌成果,很滿意的方有容實在找不出可以再磨洋工的可能,推車入庫後,轉身往小區之外晃**著走去。不近不遠,雙手插在口袋裏的盛則剛慢悠悠跟著。

在小區外的彩票中心,為買體彩,還是買福彩,方有容大大猶豫了好會兒。買體育彩票吧,那牽動人心的個別項目滑坡的速度不停觸及著男子漢心理底線;買福利彩票吧,說福彩是為了人民謀福利的,可似乎除了公務員之外,其它人民的福利似乎並沒得到什麽提高。猶豫不決後,選擇了個中庸的方案,以自己的生日號碼買了體彩、福彩各一百塊,方有容誠摯期盼著幸運之神的眷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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