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書義快步迎出門外:“小師叔,您可來了。本來還想親自去車站接您,結果被手頭的業務絆住了,真是失禮,失禮。”
他轉身對屋裏的客人說:“您先回去吧,我明天立刻去您家。”
那人幾乎要哭出來:“別呀!劉先生,我家那事真的很急,求您務必抽空去看看,一會兒就能完事。”
劉書義麵露不悅,催促道:“快說,到底是什麽事,我瞧瞧究竟急不急?”
我上下掃視了那男子幾眼,緩緩開口:“不就是你不敢靠近窗戶嘛?每到窗邊就抑製不住往下跳的衝動。尤其是夜晚時分,總覺得窗戶外麵有東西,連窗戶都不敢打開。”
那男子臉色瞬間變了:“這位小……這位先生,您是怎麽知道的?”
劉書義同樣驚訝萬分,對方還沒說出自己的遭遇,我就已經一語中的。
我悠然道:“你是撞上了陰煞’。”
老人們常說:晚上若聽到窗戶作響,切不可開窗探看,更別把頭伸出窗外,否則容易被陰物抓住頭發。那抓住頭發的邪煞,不是在窗下就是在窗邊,這就叫“陰煞”。等你發現它的時候,往往就已經無法逃脫了。
我接著說:“你住的房子以前有人跳樓自殺,那人至今仍徘徊在窗戶外麵。”
這男子一聽嚇得呆住了:“先生,您說得全對!求您救救我吧!”
劉書義也愣住了:“小師叔,您真是神了,他都沒說自己住哪兒,您就能看出這些來。”
我不以為然地撇嘴道:“他頭發中摻雜著陰氣,明眼人一看便知。隻是因他陽氣旺盛,所以暫時沒被靠窗煞抓住頭發,但再過些日子,陰氣加重壓住他頭頂的陽氣,他就危險了。你去給我找一把剁骨刀過來。”
劉書義家中正好備有剁骨刀,很快就把刀送到了我手中。我接過刀掂量了一下,從身後抽出卷山龍,一下將剁骨刀削短了一截,又從身上取出紅繩在刀柄上纏繞一圈打了個活動結,這才將刀遞給對麵的男子。
“拿回去掛在你家窗戶框上,掛在屋裏就可以了。我把剁骨刀削短一半,仿照古代剁人手指的刑具剁指刀。你把它掛在窗框上,就是要告訴窗外的東西,如果再伸手進來,我就剁掉它的手指。”
“掛的時候,記得對外邊說:這刀的主人,讓她三天內離開,否則,殺無赦!”
那男子小心翼翼地問:“這樣就行了?”
我笑著回應:“你掛上刀後,每天留意窗台上是否多出了一個向外的手印,如果有,就說明那東西已經離去。到時候你就按這把刀市場價的三十倍價錢,把錢送到我這裏。如果它還不走,我就親自去收拾它。”
說完之後,我笑眯眯地看著他:“如果你忘了給錢,這把刀我可就不摘下來了。”
“不會的,不會的!”那男子捧著刀匆匆離開了。
劉書義立刻豎起大拇指讚道:“小師叔,您真得了吳太爺的真傳啊,連性格都如出一轍。您這一來,我可是安心多了。之前我還以為自己遇到麻煩了呢,原來您不來,咱們這半間店都快要撐不下去了。”
我才明白,我爺爺帶我入行這十年來,從未出去做過生意。劉書義雖會看風水,卻並不精通,導致半月閣的名聲一路下滑,幸好他口才不錯,否則風水居早該倒閉了。
對此我又氣又笑,而劉書義卻還在滔滔不絕:“小師叔,您來了真是太好了。我明天就陪您去拜訪各行前輩,咱們半月閣這次要高調複出,震動省城,看誰還敢小瞧咱們?”
“您這套衣服可不行,風水圈那些老古董規矩大得很,要是看到您穿著一身休閑服,頭上紮著頭巾,手腕上還戴著三串鐵珠子,恐怕連門都不讓您進。我已為您準備了一套唐裝。”
我穿這身是為了行動便捷,頭巾手上都藏有東西,隻有不懂行的人才會覺得這是奇裝異服。看來這個劉書義確實是個外行。
正當我想說話之際,忽然注意到劉書義臉上浮現出一絲死氣沉沉的表情,待我細看時,他的麵容又恢複了正常。
劉書義與我說話的五六分鍾裏,臉上的死氣相連續出現了三次。我悄然運用秘術“邪狼瞳”,站在正麵的劉書義見狀不禁嚇了一跳:“小師叔,您的眼睛怎麽發出綠光了?”
我神情嚴肅地道:“你已被冤魂纏上,你知道嗎?”
劉書義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小師叔,您可別開這種玩笑,風水界忌諱這樣的玩笑。”
我隨手拿起櫃台上的風水鏡,在鏡子上用沾了酒的手指畫了一道符籙,遞給他:“你自己看看!”
劉書義接過鏡子一看,鏡子裏映出的仍是劉書義本人,奇怪的是,他的脖子上多出了一根麻黑繩,繩後懸在空中,仿佛正要上吊卻又尚未將人吊起。
劉書義手一抖,鏡子瞬間摔在地上:“小師叔,我……脖子上怎麽回事?”
我沉聲詢問:“那根繩索上附著的怨魂意欲取你性命,但此刻還未動手。近來你去了哪些地方?替誰堪輿過風水?抑或是幫人抵擋過災禍?”
劉書義帶著哭音回應:“我真的哪兒也沒去啊!風水街上生意難做,我都半年沒開張了,擋災這種事,我哪敢輕易插手,我哪有那麽高深的道行嘛!”
我從背包中取出三枚古錢幣,在桌上卜了一卦,大致推測出了一些端倪。然而心中卻是一緊:不對勁!盡管我的卜卦之術比不上爺爺的精準,但也絕不會隻能得出個大概的方向。難道是因為對方力量太強,還是……
不動聲色地我又卜了一卦,雙眸瞬間一凝——卦象落空,此卦無效,宛如廢卦一般,未能算出任何信息。莫非是碰上了封卦劫?
作為算命先生,最忌諱的就是遭遇封卦劫,一旦劫數發動,卦象再無靈驗可言。封卦劫既是外力幹擾,也是天機遮蔽,很難預測何時會遇到。
我爺曾說,若我不以殺念祭刀,便會遭逢劫數,這劫數如今真的降臨了嗎?
我冷笑一聲,劫數?又如何?
即使無法依靠卜卦,我照樣能斬妖除魔!
我沒有告訴劉書義我遇到封卦劫的事情,隻是平靜地對他講:“其實你並非直接惹到了怨魂,而是受了牽連。最近你的朋友裏,有沒有突然莫名其妙上吊身亡的人?就在過去的三天之內。”
“沒有啊!”劉書義連連搖頭:“這三天我就見過一個朋友。”
劉書義立刻拍了一下大腿:“該不會是那個倒黴蛋連累到我了吧?我現在就去找他問問。”
劉書義迅速撥通電話,不一會兒,一位打扮體麵的老板模樣的人匆匆趕來:“老劉,你急急忙忙找我什麽事啊?”
劉書義一把抓住那人衣領,將他帶到我麵前介紹:“小師叔,他叫王忠強,我所遇之事與他有關。”
王忠強一臉困惑:“你們在說什麽?他是你師叔?年紀這麽輕?”
“老劉,把酒拿來!”我接過劉書義手中的白酒,倒在掌心,然後抹在王忠強脖子下方,隻見那裏赫然現出一道似乎是被繩子勒過的紅印。
劉書義鐵青著臉說道:“老王,你撞吊死鬼上了。你最近遇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
“我……我……”王忠強也被嚇得臉色煞白:“我真的一點東西都沒碰到啊!”
我轉向劉書義分析道:“他的情況比你還糟,你隻是接觸了繩子,而他的脖子已經見血絲了,今晚那個吊死鬼就會來找他。”
王忠強越發惶恐:“什麽!我不想死啊,老劉,你可要幫幫我。”
劉書義憤憤說道:“求我沒用,快求我師叔!”
王忠強正要向我求助,卻被我抬手製止:“你今晚就住在這裏。估計子時左右事情就會明朗化,我倒要看看是什麽邪物纏上了你。”
於是,我讓王忠強獨自一人待著,自己和劉書義守在客廳。
牆上的掛鍾指針逐漸逼近十一點,劉書義終於按捺不住:“師叔,這樣幹等下去,會有結果嗎?”
我低聲解釋:“我已經在房子四周布下了鎮魂鈴,無論吊死鬼從哪個方向進來,鎮魂鈴都會響起。聽到鈴響再去救人也不遲。”
說話間,忽聞樓梯傳來聲響,抬頭一看,竟是王忠強自行走出二樓房間,脖子上還掛著不知從何而來的麻繩。他走到二樓護欄邊,將繩子一頭係在護欄上,雙手剛要搭上護欄準備跳下,我眼疾手快,抓起桌上的酒瓶含了一口酒,躍上桌子,借力翻身上了二樓,及時拽住了王忠強的胳膊,將他拉回安全地帶。
王忠強驚魂甫定,大聲呼救:“先生,救我!救我……”
我伸手去解王忠強脖子上的麻繩,用的是從爺爺那兒學來的手法,專門破解各種繩結,就算繩子綁在我身上也能輕鬆解開。未曾想,這次在王忠強身上失了手,繩子不僅沒被抖開,反而縮緊了幾分。
“我去拿剪刀!”劉書義轉身衝進屋內。
待他拿著剪刀趕回來時,恰好看到我手持打火機對準王忠強後頸,劉書義誤以為我要燒他,嚇得大喊:“別燒啊!我拿剪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