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墨七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本來這些事情不該與你說的,可如今說說倒也無妨,東域人族之所以落得如今的局麵,一半緣故是外敵入侵,當時趕上了天地大劫,又有神域,影族,妖族聯手,更有魔族暗中虎視眈眈,可另一半原因還是在自己身上。”
說到這裏,墨七的神色明顯有幾分黯然,無炎也不著急,默默做一個忠實聽眾。
“當時東域人族過於驕傲了,作為東域有數的幾個強大存在,人族的地位極高,又有數量眾多的強者,即便是在他們選擇犧牲自己麵對天地大劫之後,剩下的人族生靈也自信地認為可以對付其他三族聯手的同時收拾魔族。”
無炎沒有說話,這種事情說正常也正常,說不正常也不正常。
就如同修者是一樣的道理。
隻要拳頭足夠強大,自然可以目空一切,不理會一切敵人,反正誰過來都是一巴掌拍死的事情。
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況還有合縱連橫,陰謀暗算,想要算計一個人總歸是有辦法的。
驕傲自滿是修者的大忌對於一個王朝宗門,乃至於種族來說又何嚐不是呢。
何況當時的局麵還不是一家獨大。
見墨七久久不語,無炎終歸是開口勸說道:“如前輩所言,十個手指尚且長短不一,古人族有驕傲自滿之輩,也有前輩這幫苦心孤詣之人,更有無數死戰不屈的英雄,如今人族尚在,希望尚在,皆是因為有前輩一樣的人苦苦支撐。”
這話算不上恭維,也算不上什麽安慰,因為無炎知道,墨七是不需要安慰的。
一個拋棄名聲,放棄力量,孤身創造了回夢鎮,並且無數次轉世重修隻為了阻止聖主的刀聖是不需要任何人安慰的,她的內心早已經堅固如鐵。
當然,如果是沒有覺醒的墨七或許需要,但眼前的人是古人族刀聖。
她的人就像是她的刀一樣。
無堅不摧,寧折不彎,或許會毀滅,卻不會猶豫。
果然,墨七笑了笑說道:“你這丫頭倒是不怎麽會安慰人。”
“實話實說罷了。”
無炎聳了聳肩,很想反駁丫頭二字,她的年紀可是已經足夠到了,但想想眼前這位的前世,她忽然覺得這個稱呼沒有任何問題,於是便問道,“前輩所說的幌子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可知我為何要設計回夢鎮?”
墨七沒有回答,反倒是提出了這個問題。
“自然是因為前輩看到了未來。”
無炎撓了撓頭,覺得這個答案其實不怎麽準確,如今看來,這位古人族刀聖看到的未來似乎不怎麽正確,正是還被利用了。
卻不想墨七點了點頭道:“不錯,當年的我正是看到了聖主的未來和即將造成的可怕災難,當時的局麵又是無解,同袍相托,我才不得已想出了這個辦法,卻不想……”墨七聲音一頓,但很快便恢複如常,平靜道:“事實上,到了這層境界的大部分生靈都能夠看到未來,卻別隻是準確與否,多少的差距。”
無炎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不解,但很快便釋然了。
這種事情說得通,也說不通。
好在墨七解釋道:“道理很簡單,同等級力量的互相排斥和幹擾,甚至一些強大的存在能夠回溯時光,你知道那會如何麽?”
“殺了自己還是殺了對手?”
無炎脫口而出,卻又覺得不妥,訕訕一笑。
墨七卻不以為意道:“你說的不錯,所以大部分足夠強大的生靈都會遮掩自己在時間長河中的痕跡,而除了個別能夠在時間長河中行動的生靈外,大部分都隻是能夠遠遠地看一眼,而且時間長河中自有規則,強行破壞便會受到反噬,曆來意圖改變過去未來的生靈下場都不好。”
說到這裏,墨七不由得自嘲一笑。
就如同現在的他一樣,自食惡果,不上不下。
說是當時的局麵無從選擇,可他何嚐不是心裏暗暗覺得自己是特殊的那個,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
然而,事實證明,結果不怎麽好。
無炎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一方麵是更強大規則的鎮壓,一方麵是彼此之間的幹擾,所以預測未來,改變過去這種事情更多的隻是可能,即便是做了得到的結果也是不好的。
天人感應,危機預警差不多就是極限了,隻是不同境界感應的時間遠近,清晰程度不同。
作為研究狂人,無炎對於一些奇奇怪怪,常人無法觸及或者不會浪費時間思考的領域還是有所涉獵的,加上陳凡的潛移默化,尤其是拋開某些名詞的表麵意思,通過上下文推測含義。
換做是別的修者,即便是境界更高一層怕是都無法這麽快的理解。
墨七點了點頭,露出讚許的目光。
如果不是時間不對,地點錯誤,她還真想好好掰扯掰扯這件事情,可惜……
墨七頗為歉意的看了一眼無炎,繼續說道:“雲霄仙域的傳承者是誰我不確定,但肯定不是陳凡。”
以前隻是猜測,但現在基本上就可以確定了。
無炎自然能夠理解墨七剛才那滿是歉意的目光是什麽意思。
其實這些話墨七不是和她說的,而是想要和陳凡說,算是未雨綢繆,也是最後手段,更是不可以失敗的任務。
換而言之,無炎此刻就是一個傳遞消息的工具人,如果陳凡還活著的話。
如果沒有,那麽知道這些信息的無炎就需要繼續做事情。
怎麽做,做什麽,沒有人能夠告訴她。
“前輩的意思是,做這些事情的未必是如您一樣的強者,很有可能是知道某些古人族傳承的生靈。”
無炎並沒有因為墨七的目光而如何,很快便明白了這番話真正的含義。
“當年的東域也算是百花齊放,個人有個人的思想,武道也好,術法也罷都不是唯一的途徑。”
墨七眼中既有著璀璨的光芒也有著無奈的暗淡,“具體如何我不得而知,我隻能說每個人都有爭取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