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出世篇 第二十五回 說破根由收蠶母4
桃夭夭斜依嬌軀，鼻聞香澤，漸漸神醉，暗道“普天之下億萬男子，老天爺偏把靈兒給了我。就活幾萬輩子，也不及此生幸運。”心頭一熱，伸嘴親她臉蛋，哪知歪了準頭，一下吻耳垂。靈周身酥軟，險些失足絆倒，紅著臉叫屈：“癢死啦！偷襲我，我不來。”桃夭夭道：“我給你鼓勁嘛。”靈道：“咬人耳朵鼓勁？沒聽說過。”
兩人談說嬉鬧，陰森險路當成春日山徑，舉步攀上甚是暢意。桃夭夭奇怪道：“我好象沒那麽困了。”龍靈道：“距離神木甲遠了些，法寶的影響有所降低。”桃夭夭道：“我們正往神木甲那兒走，怎會越走越遠？”
龍靈騰出右手，比劃道：“地形是――這樣的。”手指劃出“幾”字形，說道：“地宮與神木甲同處地底，位置平齊相鄰，我們走向高處，所以反倒離遠了。”
果如是言，再走片刻，迎麵風勢乍凜，峰巒顯現前方。出口外月映山景，嶙峋峰岩赫然刺目，均是妖怪頭骨砌成。道路邊骷髏層疊，千萬個眼洞默默注視，仿佛目送生者步入墳墓。龍靈笑道：“幸虧相公陪伴，不然到這我準得掉頭逃跑。”心裏安然，暗想“隻要相公陪我，便是阿鼻地獄也沒什麽好怕。”
地宮出口敞闊，兩人如同離巢的小螞蟻，一點點走入巨大的峽穀。腳下地勢坦直，四方寸草不生，骨骸磨的平如方磚，兩側寬達丈，可供數十乘馬車並駕齊驅。這條白骨大道通往山頂，靜謐森嚴而又氣象宏偉。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麵陡然凹陷，路斷了，懸崖橫截，一架長橋飛跨深淵，連接那邊的路麵。
橋前有座小木屋，孤零零十分詭異。兩人小心靠攏，看那門縫裏燈火隱閃，顯然有人居住。
桃夭夭笑道：“當道搭棚子，收過橋錢的，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也學峨嵋山上攔路宰客。”一語未絕，柴扉“呀”的打開，油燈照亮屋內，隻見蠶娘子倚桌而坐，曼聲道：“龍小姐，桃公子，我們又見麵了啊。”右肘抵桌上，五指伸開，指間纏滿白色絲線。
龍靈笑道：“冰蠶仙煉成了，恭喜恭喜。”蠶娘子道：“陰寒冷水的滋味，真讓人苦痛欲絕。”桃夭夭道：“吃得苦苦，方為……妖上妖。”蠶娘子道：“是啊，多虧龍小姐傳法，本掌櫃吐絲結，仙家法寶入手，正該好生酬謝大惠。”手指彈曲，白絲飛出纏住兩人腿腳，冷笑道：“放心，此處是止殺之境，你們死不了，隻不過從此失去自由，終生要作我的奴婢小廝！”
話音未落，龍靈翻腕抖袖，袖絲囊微張，也放出冰蠶仙。雙方銀絲交織纏繞，倏爾連緊，山風一吹，數隱沒，似被收進龍靈的絲囊，又象潛入了妖怪的軀體。蠶娘子覺察異常，變色道：“怎麽！”龍靈道：“我可不需要奴婢，你作我們的向導就行了。”蠶娘子急欲跳起，四肢竟不聽使喚，一哈腰爬行出屋，拜伏兩人身前。
她驚惶失魂，隻叫：“我這是，我怎麽啦！”龍靈道：“冰蠶仙是我前兩年煉的，臨當煉成之際，曾驅使一隻蠶蟲飲冰服寒，那小蟲兒對我惟命是從。如今你也聽從我的指示，自行服用冰水，算是第二隻馴化的靈物了。”蠶娘子又驚又怕，道：“你，你騙我！”
龍靈搖頭道：“我絕對不會騙人，先前就明言相告，仙煉成時‘人性通蟲性’，人能控製蟲。卻沒說‘蟲性通人性’，蟲能控製人。你執意煉這仙，遇到會同樣法術的人類，絲線連接立即心竅大開，隻待對方馴服了。唉，蠶大媽貪利短視，明顯的要害都疏忽無察。”
分說時，纖手一抬，蠶娘子隨之起立。龍靈道：“仙相連，已係定你的心魂。但可放寬心，我絕不會傷你分毫。”默運靈念，揉指如拈花，蠶妖身心登生反應。一霎間，懼色消，氣色轉和。天山通靈仙術的妙處，非但能控禦對象，還能消去心性的戾氣，使之溫良和順。如若對方修為太高，施法者就會反受其控了。龍靈看出蠶娘子妖力有限，加之以前控馭過蠶蟲，運念入心，果然一試得手。
其時蠶娘子心性大變，笑若春花爛漫，屈膝萬福道：“蘇玉幸得小姐招納，今後虔心歸順，隻聽小姐一人指派，上刀山下火海，萬死莫辭。”
龍靈道：“不能光聽我一人的，要聽從相公的命令。”蠶娘子轉向桃夭夭，媚聲道：“是了，參見姑爺。桃相公得獲小姐為配，正乃良緣天賜。恭祝小姐姑爺**綢繆，鴛鴦交頸和合歲。”拿腔作調的模樣，活象小姐的身奶媽，敦請小兩口早入洞房，話裏話外透著曖昧。龍靈轉過臉，桃夭夭渾身不自。
禮拜完畢，蠶娘子道：“小姐很是勞累，讓我攙攜姑爺罷。”龍靈忙道：“不用不用，我們去陰地泉，你帶路就好。”嫌她妖媚**，親近相公萬萬不妥，指那小屋道：“這屋子緊靠懸崖，修來有什麽用？”
蠶娘子道：“以前為古神華陽居處，華陽奉大東家之命扼守險隘，防止閑雜妖魔潛入陰地泉洞。”
龍靈道：“華陽？古書記載的炎神，今何處？”
蠶娘子答道：“早死啦，華陽滿身火炎，被陰氣克的陽絕氣斷。大東家如此安排，也是為了測試陰氣的威力。”話頭一轉，悻然道：“豈止古神受害，我內丹屬陰，喝了溪水也難抗，可見陰氣多麽猛烈。適才從地泉洞走至永夜橋，差點把我凍成冰塊，好不容易來此屋裏暫歇，幸喜小姐經過，蠶娘獲遇真主。”說話間眉梢輕挑，歡容重現。
龍靈猛省道：“你喝溪水煉仙，小溪是陰氣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