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降魔篇 第二十三回 執子之手傷離別7
龍靈知道他已恢複舊日性子，熱血肝腸極重情義，就這樣跟紅袖永別了，內心定然傷感尤甚，正想待好言勸慰一番。桃夭夭眉宇間戰意陡濃，峻聲道：“他們危險！快隨我入陣！”拉著靈疾飛而出。
那邊的戰況正當酣烈時分。陽門徒以李鳳歧為主排成陣型，而向前突擊的唯唐連璧一人。隻見戰團左右赤碧相映，一麵是滾動的風渦，一麵是浩淼的大洋。巽風劍玄水劍生成奇異天象，攜天地怒意壓向敵方。那沉緩勢道漫而不散，似將碾碎擋前方的一切。維持攻勢全靠這二神劍的威效了，眾徒施法已全力，勉強招架之餘，隻能給唐連璧分擔部分傷害。]
形成如此被動局麵，皆因對方戰法太過怪譎。那仙靈用玄門法術反製玄門陽，威力往往高出數倍，每一種似都煉到了頂級層次。裏虎經十多年才完善的虎博龍，此刻施放充分，也僅能鬥成平手。對麵依樣畫葫蘆還以顏色，無論攻擊強，法效範圍，乃至細微分寸的調控都別無二致。長空雲霧翻卷，龍虎成雙交纏，儼然是裏虎跟自己的倒影搏鬥。次者慕蘭若，李鳳歧某些功法也煉至絕頂，施放出來可勉力抗衡，其餘如蘭世海，許大安，黃幽等輩未臻極境，每當攻敵術放出，必遭同種法術數十上倍的回擊，無奈之下隻得棄攻為守，退入陣圈護住神農徒，以使治愈之效不至斷。就看戰陣逐漸縮小，外麵真氣法寶交織，全是仙靈逞威。陣頭巽風，玄水二神劍不斷挺進，唐連璧屹立當，猶如撐起危廈的擎天巨柱。
雙方天上鬥得風卷雲飆，下方山林卻出奇的寧和，激戰似乎生另外一個空間，仙境裏連半根草枝都沒有受到影響。這情景看似毫無道理，實則體現出仙境神奇的特點——天山仙境極其寬廣，內事物也大的不可思議，一粒沙粒的份量和複雜竟然超過整個宇宙。所謂“一花一世界”，點點星星莫可勝數，能創造萬物的“宇宙生滅之主”摩醯羅天，不過是此處億兆生靈之一，可想見天山仙境是何等規模！眾徒激戰的破壞力再大，對這仙境多算是飛蠅扇翅，爬蟲蹬腿而已，一點草芥泥塊都不會碰損。外來者如裏虎，慕蘭若，李鳳歧等法力再高，終究未與仙境融為一體，隻是通過眼，耳，鼻，舌，身，意根感受周圍，目所見之“仙境”，實為由根傳來訊息，經大腦篩濾整合，內心建起的虛幻之景（即人心世界）。既然真實仙境完好無損，他們看到的景象也一如先前了。
李鳳歧自從峨嵋地宮論道後，修為見識精進千裏，偷眼觀望仙境幽美如常，心頭就犯開了合計：“倘若對方真是天山仙靈，肯定修成了‘天人合一’道果。他與我們為敵，合乾坤都該顯現敵意，就象上次那摩醯羅天作法一樣。這回怎地下邊風平浪靜，一點凶險之象都沒有。仙靈左右不了仙境，必是個假的！”念及於此，精神陡然振奮，喊道：“大家聽好了，對麵是個妖魔！正好犯了真武陣降妖除魔的忌，不怕他使妖法借力打力，咱們隻管加固陣型壓上去。”身為真武陣主將，他的心緒鎮定下來，整個陣法登即由亂趨穩。
起初是唐連璧突然難，眾人才跟著進攻，多少存著些忌憚。鬥過片刻漸覺不對勁，耳聞天龍神將提醒，當即打消顧慮連緊真氣，棄用個人強攻術，一同將真武陣的法效向第三層次推升。霎時劍氣縱飛，瑞光萬道，各門法術法寶皆可通用，連慕蘭若也參加進來，奇巧神功給劍光附上牽引線，給陰兵戰獸加裝智慧機括，眾徒如臂使指，運用同門的法術愈加精純。隻見戰陣漸向前移，勢將給唐連璧提供強力支援。
眼見勝敗就此分判，豈料那假仙靈也會擺真武陣！各種法術往回一收，放開時劍仙配風雷，奇巧輔馭獸，神農、遁甲、卜籌、攝魂相互助應，攻守調三效齊全，赫然是正統精嚴的真武陣法。況且他一身調用術，比陽弟子傳氣功方便得多。頃刻間局勢又轉危困，峨嵋眾徒左支右絀奮力抵擋，陣勢雖然宏大，總不及對方精專迅捷，隻好撤離站位，第二次向內收縮。
唐連璧依舊佇立於前沿，全身被冥霜凍得鐵硬，唯有額間上丹田（即天眼）部位放射真氣，驅動兩神劍維持強攻之態。但上丹田封凍也隻須臾，神劍卻還沒觸到敵人，一番奮爭終成徒然，峨嵋陽定將隨著他的失敗而全軍覆沒。
就萬分危急的時刻，桃夭夭趕到了，伸出左手大喊：“唐連璧，不想死的跟我聯手！”
冥霜乃是天外至寒奇寶，四肢脈被其凍錮，三界內的高仙強魔誰能掙開？但唐連璧實有超乎常理的意誌，手臂“哢哢哢”抬起，手掌“啪啪啪”伸展，關節筋骨寸寸斷裂，竟沒能讓那動作稍有停滯。桃夭夭上前一把握住，丹田氣凝神注，周身熱血奔流，腳底踩著定陽針，將宇宙鋒的劍力傳向唐連璧掌心。
忽然間天色轉暗，大地顫搖，仙境好象感察到邪魔侵瀆，終於開始怒了。
宇宙鋒是人欲結晶，四神劍乃自然源質，兩者相合便能達成“天人合一”。唐桃二人雖沒修成那種至高道果，但極危關頭潛力迸，合起來便有天人合一的些許神效。刹那間桃夭夭調動起二神劍，唐連璧也能運轉宇宙鋒的劍芒。隻聽“劈啪”一陣響，傷筋斷骨俱為玄水劍治愈。他麵部尚待解凍，眼神已灼灼射出，乘著仙境漸增的怒意向那邪魔施加重壓。
峨嵋眾徒見狀大喜，心下暗想“師尊又使宇宙鋒了！他沒有用仙靈那種神通，他到底沒有變成天山仙靈！”小雪險些落下淚來。旁邊龍靈喊道：“還愣著幹什麽？快去幫師尊啊！”才剛到戰場，她便召集安撫菜花兒一夥小鬼，令其重振旗鼓再燃鬥誌。陰冥正法使開神妙莫測，小鬼本已張皇潰亂，轉眼又組成一支超強戰隊。
如今靈的法力高出蘭世海太多，加上早年修習過天山通靈術，還有幾分傳通心念的本事，真武陣攝魂門調整心魂的大任自是非她莫屬了。當下循著轉丹陽的路數，憑著聰慧絕倫的頭腦，結合攝魂道法和天山仙術努力傳出心念，聯絡眾徒重排陣，由守轉攻。
真武陣第三層次高妙的效應，即是心意傳通，以心運法，趨同於天山仙宗的法門。前番大戰摩醯羅天，桃夭夭站定“無極”施加心法，真武陣第三層得以揮致，這時桃夭夭不再是無憂法體，心語相通神威展的絕妙境界也不複重現。眾徒靈輔助下略具其意，隻當頂級陣法的稍微達成兩三分，助師尊取勝不話下。哪知這邊陣勢剛起，敵方馬上戰力大盛，陽道法混同齊出，好象通了靈性一般融通無隙。
靈見機極快，急道：“停下停下，大家別幫倒忙！”眾人依言收陣，果然敵勢減弱，那仙靈嘶叫著姿態狼狽，被二神劍和宇宙鋒逼的連連後避。這下連方靈寶都看懂了，訝異道：“怪了！陣法強他也強，陣法弱他也弱，咱們的真武陣好象是他的助力。”
裏虎忽道：“真武陣煉至極巔有個大隱患，你們聽過沒有？”眾徒一驚麵麵相覷，又聽虎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真武陣每次煉強，魔道也必定強大。當年桃行健擔任天龍神將，峨嵋真武陣強極一時，接著就是東海慘敗，邪魔實力大為提增。但魔道並沒趁機掃滅峨嵋，反倒給我們時日再次煉強真武陣。”李鳳歧道：“嗯，看起來真武陣就象磨刀石，專門拿來給魔道練手試招，提升實力的啊。”
小雪，許大安等次聽聞這說法，不由得目瞪口呆，黃幽喃喃嘀咕：“我們煉陣是幫魔道提升實力？那我們峨嵋派究竟算那邊的？正派仙家，還是邪魔幫凶？”
靈沉吟道：“眼下那假仙靈精通第三層心法，也能調運陽協同作戰，仔細推想下去，似乎跟峨嵋派淵源很深”其實她已想到假仙靈是誰，一則從未見過實形，二來許多疑難未解，因此不願輕言。慕蘭若微微冷笑道：“是啊，這假仙靈的身份來曆，可真教人猜不透。”
桃夭夭此刻身具“天人合一”大能，四方動靜無不明察，接續眾人的談論道：“不用猜了，這個所謂的‘仙靈’就是妖皇！仙魔之戰總算到了頭，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把它滅掉！”
注：唐連璧，慕蘭若等人物的舊事，將外傳詳細描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