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家樂尖叫了起來,趕忙跳到了與阿炳相反的方向。

阿炳聽到了卻隻覺得是魚婉婉在捉弄他,他笑道,“你這鬼故事可真冷,你以為這樣就能嚇到我嗎?”

作為全場唯一一個知道魚婉婉生存行當的段韞此刻有些頭皮發麻,他知道魚婉婉不可能空穴來風說出這麽一句話,他顫顫巍巍地挪到了魚婉婉身邊,“真……真的?”

魚婉婉再次用一種凝視傻子般的眼神看向他,“這種事我向來不說謊。”

在場的幾人除了害怕的家樂,其餘三個男生還是不信,段韞也不想再多解釋,他將幾人打發到一旁,自己悄悄地問著,“那個女……女鬼,找阿炳做什麽啊?”

“隻是個遊魂罷了,沒有惡意的,夜間山裏冷,你讓大家睡覺的時候還是蓋好被子,不要亂跑就成。”

段韞用力地點點頭,自從他經曆了阿福家的事和他們家酒店的事情之後,對鬼神之說敬畏得不得了,魚婉婉叫他往東,他絕對不會往西。

幾人吃著燒烤喝著小酒,天南地北地侃著,賴超又從車裏拿出了一把吉他,自彈自唱了起來。

“一個人心中隻有一個寶貝

久了之後她變成了眼淚

淚一滴在左手凝固成為寂寞

往回看有什麽

那女孩對我說說我保護她的夢

說這個世界對她這樣的不多

……”

賴超唱歌很好聽,他身邊的家樂也依偎在他的肩上,場景看起來十分美好。

魚婉婉看到這把吉他,又想起了昨晚在夜市見到的那個麵有死氣的女孩子,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這山林間的遊魂都漸漸朝著這邊靠攏,魚婉婉攏緊了身上的毛毯,悄悄地捏了個訣,在這個營地四周形成了一個結界,那些遊魂被困在了結界之外。

舒服了。

盡管睡前魚婉婉再三交代大家晚上不要隨意走動,老老實實在帳篷裏就行,但是第二天起來,還是有人發起了高燒。

是家樂。

賴超告訴他們,昨晚大家入睡之後,家樂本來是和賴超一個帳篷,但是因為晚上飲料喝多了,就想著找地方方便一下。

但是離帳篷太近又害怕被其他人看到,她走到了從車子的後麵,賴超則在不遠處等著她。

不知道為什麽,她方便回來之後就一直喊冷,賴超從車裏搬了好幾張備用的毯子給她,還是沒用。

清晨起床的時候,就發起了高燒,說著胡話。

“那還等什麽,阿超你趕緊把家樂送去醫院,剩下的我們在這收拾就好了!”段韞安排著,但是他身旁的魚婉婉卻直愣愣地看著神智迷糊的家樂。

段韞心裏一驚,這姑奶奶不會又看到什麽奇怪的東西了吧?

他走上前,正要跟魚婉婉說話,魚婉婉卻比他更快,一個跨步就將家樂拉到了自己懷裏。

她對著想要扶家樂的賴超說道,“你先去將車開過來,我來幫你扶著。”

賴超沒有多想,他們的車距離露營的地方也有三四百米,這樣帶著家樂過去確實不太方便,還不如直接將車開過來接她。

段韞在一旁著急得不得了,等到賴超走遠了,他才開口問道,“婉婉大師,這怎麽回事啊?我剛剛看你眼神不對,是不是家樂遇上……那啥了?”

魚婉婉點了點頭,“她煞氣入體,去醫院恐怕也好不了。”

她邊說著,邊從自己的包裏掏出了一枚銅錢,她將銅錢按在家樂的額頭上,對著身邊的段韞道,“幫我扶著點兒她。”

段韞連忙搭了把手,隻見魚婉婉一邊手固定住陰陽銅錢,另一邊手做了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手勢,往家樂的頭頂一拍,她鬆了手,銅錢居然自己貼在了家樂的額頭上!

她又用紅繩在家樂的中指處綁了個結,順著結往前拉,家樂本來暈暈乎乎的腦袋,忽然清醒了許多。

“婉婉……我怎麽了?”家樂虛弱地問道。

銅錢應聲掉落。

段韞見她有些清醒了,連忙將她往魚婉婉懷裏推,“好了,這下能去醫院了吧?”

魚婉婉點了點頭,她原本殷紅的唇慢慢褪去了血色,整個人開始變得蒼白起來。

等到賴超將家樂接走之後,她虛弱地扶著段韞的肩膀,道,“你們收拾吧,我去車上等你們。”

段韞一心顧著趕緊收拾東西離開這個鬼地方,沒注意到她的異樣。

魚婉婉上了車,將銅錢用紅繩串起握於掌心之中,並用驅鬼符將自己的額頭、雙肩處貼了起來

如果此刻有人上車,大概會被她嚇死。

她顧不了那麽多,給她驅煞的時間太短了,她隻能將家樂身上的陰煞之氣強行引到自己身上,純陰體質的她本就是邪煞之物上好的容器,如今不能借助外力,她隻能靠陣法將這些陰煞逼出體外。

“婉婉,你應該沒什麽落下的了吧?”

段韞的聲音由遠及近,魚婉婉連忙撕下自己額頭和身上的符紙,此時的她已經滿頭冷汗,虛弱道,“沒有什麽落下的,我們現在能回去了嗎?”

“回,我們現在就回去!”

車子開在山路上,有些顛簸,段韞一路上話很多,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在說,魚婉婉實在是沒有力氣再搭腔了。

“所以今天家樂身上的煞氣你就這麽……三下五除二地給她弄好了?!不用開壇做法什麽的?!”

“沒你想的那麽複雜。”魚婉婉道,她身體表麵上的陰煞之氣在太陽的照耀下已經慢慢消散得差不多了,但是在她五髒六腑,還是有幾股該死的煞氣在竄來竄去。

她得快些把這些東西驅走,不然到了晚上,她可就更是遊魂野鬼眼中的香餑餑了。

段韞見她興致缺缺,也乖乖閉了嘴。

回到民宿後,魚婉婉拿上自己的小背包回了房,段韞跟在她身後看她進了房,才轉身離去。

魚婉婉強忍著體內的寒氣進了房,剛把包往**一扔,就看到了一個高挑的男人坐在她房裏的沙發上。

“洛爻?!”

她驚呼出聲,他怎麽會出現在她房裏?!

洛爻身上穿著一身西裝,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苟,還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看起來好像是剛參加完什麽重要的會議。

洛爻挑眉看她,“你昨晚去哪裏了?”

魚婉婉一想到那天晚上被他質問,又看著現在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還私闖她房間的男人,她根本不想跟他廢話。

“我去哪和你有什麽關係?你私闖我房間,我還沒問你為什麽呢!”

洛爻沒有接下她的話,而是盯著她的臉,皺著眉頭厲聲道,“你怎麽**煞入體?!”

魚婉婉被他突然的一吼嚇了一大跳。

爺爺離開的之後和洛爻經曆的種種事情,加上前幾天他們爭執的委屈,剛剛被陰煞入體的痛楚……她的眼裏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滴落了下來。

魚婉婉用手胡亂地在臉上抹著,帶著哭腔對洛爻道,“你出去!出去!”

她這突如其來的眼淚將洛爻嚇得手足無措,他起身走近魚婉婉,想要伸手拍拍她的頭,卻被她一把打掉,將他推出了門外。

洛爻呆呆地站在門口,抬起的左手緩緩放下,她流淚的樣子不斷在他腦海裏循環放映,他伸手想掏出房卡,又將手垂了下來,轉身離開。

魚婉婉跌坐在門後,她體內那股陰煞之氣來勢洶洶,那股劇烈的冷意好似要將她吞沒……

她沒有再掙紮,緩緩爬向了剛才洛爻坐過的沙發上。

就這樣吧,她想,大不了也就是生一場大病。

魚婉婉緩緩合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