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石門緩緩關閉，地下宮殿裏的吵鬧聲，也隨即消失不見。
石門關閉之後，此刻在我的前方，出現了一個三米見方的密室。
在密室的地板上，此刻擺滿了白色的蠟燭。
那蠟燭擺成了一個圓形，在那圓形的最中間，又有一道黑影，此刻盤腿而坐，像是陷入了入定的狀態。
“你終於來了，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麵。”
“於封，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你有沒有想過，你究竟想要什麽？”
當那人的聲音傳出之後，我的腦子突然天旋地轉，此刻隻覺得密室的環境，越來越昏暗。
“你究竟想要什麽？”
他的聲音，一遍一遍地回**在我的腦海中。
下一刻，眼前的場景在一瞬間變化。
四周盡是祥雲籠罩，溫暖的陽光灑射下來，耳邊陣陣梵音唱誦。
當我再次抬起頭看去的時候，此刻隻見在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尊巨大的佛陀雕像。
不對，這不是雕像。
萬丈佛光綻放，那佛陀的臉上不悲不喜。
單手舉在胸前，目光看向了我。
“於封，你到這裏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你想消滅我，本身不就是一種惡行嗎？”
“人本無善惡之分，一把劍，若殺了一個好人，他便是一為惡之劍，若是殺了一個壞人，他便是為善之劍。”
“即便是惡貫滿盈，手上沾滿鮮血的屠夫，他的心中，亦有為善的一麵。”
“於封，你覺得你有資格來，裁定我究竟是該活著還是該死去嗎？你又有什麽資格來判定，我究竟是善的一麵，還是惡的一麵呢？”
“如果你把我心裏惡的一麵給殺了，那麽我心裏本身善的一麵，便也被你一同給殺了。”
“那麽請問此時的你，究竟是善的一麵，還是惡的一麵呢？”
那佛陀目光看著我，渾身正義凜然，我聽著耳邊陣陣傳頌的梵音，此刻也陷入了困惑。
“什麽是善？什麽又是惡人呢？”
“於封，你真的覺得，你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嗎？”
那佛陀看著我，也不攻擊，隻是平緩地問道。
什麽是善，什麽又是惡？
如果善惡同時存在，那若是消滅了惡，他心裏的善，是否也一同死去了呢？
一陰一陽之謂道，陰和陽本就同時存在，有和無，也從來不是敵對關係。
他們同生共存，彼此難以分割。
每個人的心裏都有惡念，每個人的心裏也都有善念。
當一個人的內心惡念無法壓製之時，他便會勝過勝利。此時這人的行為，便不再受到善念的規勸。
天底下為惡之人，也並非他黑月一人。
仔細想想，好像他說的都對，可是又好像都不對。
晝夜更替，四季循環。
無論人或者事或者物，都在天道的運行中，循環往複，猶如輪回苦海，始終沒有辦法終結。
不，不對，不是這樣的。
我猛地搖了搖頭。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這佛陀又是什麽東西？
“你是錯的。”
“若不懲惡，何以揚善？”
“若是善和惡同時存在，那一個做惡之人，此刻他體內的惡，本就已經壓製了善。既然他做了惡，那麽就應該為他的惡行付出代價。”
“如果一個人作惡沒有代價的話，那豈不是全天下的人，都可以隨意作惡？”
“那此時這人間，還能稱為人活著的世界嗎？它豈不是變成了地獄。”
“黑月，不要再試圖蠱惑我了，你這套對我沒用的。”
麵前的那金光佛陀，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施主如今已入魔道，失去了本我。”
“若是施主繼續這樣下去，將會永墮阿鼻地獄。”
“便讓我，來撥清你心中的迷霧吧。”
金光佛陀說這話的時候，抬起一掌朝著我壓了過來。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亦複如是。”
“錚……”
一聲輕響，在身前**開。
我抬手拔出了葉高寒交給我的神兵，隨著一縷寒光閃過，那金光佛陀的腦袋，被我削了下來。
眼前的金色佛光，寸寸崩碎。先前那悅耳的佛陀梵音，也一點一點地消散開來。
眼前的世界，又恢複成了我先前所看到的那副樣子。
我又重新回到了先前的那間密室。
在我的前方，一圈蠟燭中心的那道黑影，突然一張口，吐出了大口的鮮血。
“雖然你破了我的幻境，可是又有什麽用呢？”
那人的身體藏在黑暗之中，我看不清他的臉，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虛弱。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你清高，你斬奸除惡，不為利己，可是你能保證你的子孫，還能像你一樣嗎？”
“就算我黑月死了，你以為這個世界，就能天下大同，人人秉公守法，不以傷害他人，以此來為自己牟利嗎？”
“於封，你太天真了。”
黑影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身體倒了下去。
密室裏，那一圈蠟燭的光線，也隨即黯淡了下去。
黑月就這麽死了，是我沒有想到的。
即便先前是幻境，可是當李春生的手電照過去的時候。還是在黑月的脖子上，發現了一條細若遊絲的血線。
明明我隻是在幻境中傷害了他，可是在幻境中的傷口，卻出現在了現實世界裏。
此刻我也忍不住懷疑，若是先前我在幻境中被他打傷，那我豈不是要落得一個和他相同的下場。
隨著石門再次打開，李三思已經死了。
地上出現了一把崩碎的軟劍。
李三思的屍體倒在血泊之中，而葉高寒，他的胸口中了一刀，鮮紅的血液汩汩而流。
葉高寒靠在牆角，笑著看向了我，我望著他蒼白的臉色，心中一痛。
“你成功了，太好了。”
葉高寒說完之後，身體一軟，瞬間倒了下去。
我眼中不知道什麽時候泛起了淚光，朝著他衝了過去。
我摸向他的手腕，還好，還有得救。
我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的人是師姐。
“比如說，我剛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我好擔心。”
“你什麽時候回來？”
“我真的好想你。”
師姐的聲音，越來越溫柔了。
“今天我就回來。”
電話那一邊，師姐緩緩說道。
“好，那我等你回家吃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