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施針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一顆孤單而又忐忑的心,緊緊的靠在一顆滿是感恩的心上。盛登峰伸手挽著薛春茗的長發,生怕明天得到一個壞消息。

而薛春茗帶著滿滿的感恩,躺在盛登峰的旁邊低聲說:“不需要想那麽多,其實現在我很快樂。腦袋不疼,精神也很好,思維清晰,仿佛這些年,我就沒有這麽清醒過。”說著伸手拉著盛登峰的手掌。

“我不是朱麗葉,也不是祝英台。我和你之間一直快快樂樂,難道這不一種恩賜嗎?沒有家族反對,沒有動**不安,我們一直在一起,快快樂樂,平平靜靜,從小就認識,一直長大到現在,你不覺得這上蒼已經給了我們足夠多的幸福了嗎?”

薛春茗說著,捧起了盛登峰的臉,無比認真的說:“聽著,不管明天的結果是好的,又或者是壞的,我都希望你能夠接受,如果你真的愛我,就要把我的樣子記在你的心中,快快樂樂的過完剩下的日子。我要讓你明白,你是幸福的,我就是就快樂的。”

薛春茗嘴角上浮現出一絲灑脫的笑容:“我還有個小要求,如果你以後娶了妻,生了個女兒,我希望你能也叫她春茗。都說女兒的上輩子是爸爸的情人,我貪婪的希望,我的下輩子是……”

盛登峰已經淚如雨下,哽咽著說:“不會的不會的這一切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明天的針灸一定能夠治好你,要相信他們,相信……”

剩下的話都被薛春茗堵住,漲紅色小臉的女孩子,用笨拙的舌頭去親吻有情人的眼淚,而後用弱弱的聲音說:“愛我我要帶著你的味道走。”

“不”盛登峰決然的搖頭,而後狠狠的抱住薛春明:“答應我,明天你一定要好,等你痊愈後,我會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漂亮,也最幸福的新娘。”

情到深濃處,反而沒有那麽多的肉欲,他們所在乎的是天長地久,是子孫滿堂,是等著雙方都白了頭發,而後一起牽手看夕陽。

不在乎曾經擁有,隻在乎天長地久。這一種近乎於古樸的法子,卻在這個時刻綻放出別樣的光彩,期待天下有情人,都能成眷屬。

第二天的太陽照常升起,秋天的燥熱還讓人有些不安。薛東陽的小書房被改造成臨時手術室,裏麵進行除塵殺菌處理,一排金針都放在滿是酒精的白瓷盤裏。

玄齊和薛天楠雖然不情願,卻也按照薛東陽的吩咐,換上白大褂。戴上了帽子,不讓頭發往下掉落。

屋子正中央擺著一張躺椅,頂棚上的吊燈也被改造成無影燈,薛家已經把一切細節都注意到位,剩下就是看天命了。

薛春茗消毒後走進書房,焦急難耐的盛登峰被擋在外麵,關心則亂,他進屋子裏來也與事無補,不但不能幫著解決問題,反而隻會添亂。

薛春茗的臉上帶著淡然,恬靜的對著父親和爺爺點了點頭,而後對著玄齊說:“我現在很感恩,很知足,也很快樂。所以不管結局如何,我都能接受,希望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玄齊緩緩的點頭,人的一聲分為很多階段,大部分時間我們都被五音所迷,被五色所幻,被五味糾纏沉淪而不可自拔,庸碌一聲,追求無數,卻不知道自己真想要的是什麽。是名利?還是快樂?直到生死關頭走一遭,才能夠徹悟,原來自己的要的很簡單,能讓自己開心快樂的東西真心的不多。

而薛春茗就屬於是生死關頭走一遭,已經徹悟的人,前幾天忙著做善事,不去想生啊死啊原本疼痛的腦袋也不疼了,看著別人開心,自己也就開心。而後這三天開始齋戒,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回憶,在盛登峰的懷抱中回憶。

也許是人之將死,薛春茗所能夠回憶的,居然都是快樂的,不快樂的沒有找到一點點,就連曾經的不愉快,都在即將走向夕陽的生命中,顯得是那麽的難能可貴。於是薛春茗的心被打開,顯得有些超然物外,所以看事情也比以前通透許多。

等著薛春茗坐上了椅子,薛東陽開始進行麻醉,把藥品都注入薛春茗的身體後,再把自己的女兒捆綁在椅子上。一頭烏墨色的秀發在無影燈下,泛著青光的光澤。

玄齊吸了一口氣,薛天楠對玄齊點了點頭。玄齊把全身的真氣運功行轉,而後從鋼盤裏拿起一根金色的長針,運用鑒氣術看向薛春茗的頭部,一團團,一道道黑色的絲線在她的腦袋上流轉,這些都是病氣。

人的顱蓋骨是沒有縫隙的,想要施針就要通過特殊的途徑,例如從臉上施針,而後讓金針彎曲,刺入腦袋裏麵的病舍,卻又要避開其他的器官,這很考驗施針者的技藝。好在玄齊已經練習過很多次,下手有如神助。

刷的一聲修長的金針就沒入薛春茗的穴位中,而後玄齊撚起第二根,刷的一下,再次刺入穴位。如同玩花般,刷刷刷的刺入六根金針。

薛啟東張了張嘴巴,最終卻什麽都沒說,心頭對中醫根深蒂固的反對,讓他一直覺得這是一種偽科學。而現在看到玄齊施針,他又有一些感悟,這是不是和手術有關係,隻不過這更像是一種微創手術,利用尖刺的長針來治愈患者的不適?

就在薛啟東開始把中醫當成科學,繼而往西醫上麵靠攏時,玄齊拿起那根最長的金針,這一根金針與眾不同,因為他的針尖不是實心,而是中空的

隨著六針入穴,配合鑒氣術,已經把病氣困在中央,玄齊現在要做的就是放病氣。再次深吸一口氣,穩一穩心神,出手如電把這根長針捅進去。

這一刻無比關鍵,這一針必須要恰到好處,短一分則前功盡棄,紮不到,長一分則更麻煩,一下子刺穿了,甚至都無法補救。所以玄齊的手法看似迅捷,其實很穩,按照排練幾千次的熟練度,穩穩的刺中那塊病舍。

很好玄齊在自我催眠,同時身體內的真氣運轉到金針上,金針猛然間震**,後麵的塞子大開,一團黑色的血漿連同著變異後的膿膏,啵啵啵的往外流。

玄齊的眼睛瞪得滾圓,尋找病舍的本體,所謂的病舍就好像是雜草的種子,是一切變異生病的根源。玄齊要做的就是把這個病舍刺穿,而後把它放出體外來。

鑒氣術就好像是x光機,準確的標記中那團黑墨裏,特別黑的地方,玄齊轉動金針對著那塊病舍刺去,銳利的針頭配合強悍的真氣,完全的無盡不催。一下就把病舍刺破,而後被真氣裹著往身體外麵排。

還真如薛東陽所想的那般,針灸或者說金針刺穴,就好似西醫裏麵的微創手術,後麵的藥石調理,多是以固本培元為主,與西醫完全不同,西醫是對症下藥。而中醫是調理內分泌循環。兩相對比,高下立判。

老中醫可以憑借經驗金針刺穴,而如此高難度的施針,也就隻有曾經的神醫華佗能夠做到,至於現在的老中醫也就隻敢想想。畢竟不是誰都有鑒氣術,能像x光機一樣看到肉 體裏麵的東西。

玄齊微微的吸口氣,再把裏麵的病舍找了一遍,原本滿是管網,如同實質的黑色病氣,在玄齊的金針下七零八落。而後玄齊依次拿掉外麵的金針,讓截斷的血脈通暢,直到長針裏流淌出來的是殷紅色的鮮血後,玄齊在慢慢的往外褪針,考驗玄齊針法的時候又到了。

褪針這個環節很重要,不能夠直接退出來。而是要擦著傷口的邊緣,好似封堵般頂住傷口,讓裏麵的血小板凝固,這樣就不會出現鮮血留在顱腔裏。

玄齊微微的往後拉,這一切看似很簡單,其實卻並不簡單,想要拿捏的非常巧妙,這也需要鑒氣術的幫助。針刺隻用了三十秒,而收針則用了將近十分鍾,玄齊慎之又慎,慎之又慎,生怕一個不好釀成悲劇。

當金針被收出來後,玄齊的腦袋又有一種脫力般的眩暈,屬於薛春茗的因果黑氣,好像是一張大網,往玄齊的身上包裹,如同一個拳頭,砸在玄齊的心脈上,震得玄齊一屁股坐在地上,張口噴出一股逆血,而後低聲說:“幸不辱命,大功告成。”

薛天楠什麽也沒說,用力的拍了拍玄齊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而薛啟東還是半信半疑,,把玄齊拉起來,安置好後,推著椅子就往醫院方向走,他打算再照一照x光機。

留在外麵的盛登峰見薛春茗被推出來,立刻像被踩到尾巴的貓,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就好似折翼的天使,也好像斷魂的鷹隼,雙眼赤紅,正要做傻事。

忽然聽到薛啟東開口:“叫什麽叫,過來幫手,把春茗送到醫院裏,再做個檢查。”

“啊?”盛登峰詫異,仔細再看看薛春茗,除了麵色慘白之外,生命跡象濃烈。針灸應該是成功,沒自己想的那麽恐怖。於是盛登峰推著薛春茗往外走。這一刻他又擁有全世界。

正午的太陽斜斜的照在走廊裏,那麽的溫熱,那麽的暖,每個人的心都開始熱起來,不斷幻想,最終一定會是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