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繁城論玄
聞聽師父如此一說,我自是怪異莫名,量中華之風物,觀華夏之大地,眼下當今,即便不“和諧”的事情不勝枚舉,但整個社會卻還欣欣向榮,百業興旺。又怎麽會“紫薇星移,龍氣漸泯,氣數生異”呢?紫薇帝星,自古便是王朝帝業氣數的指應之星,而今,早已沒了帝王陛下,但一個國家的氣數,仍然可以通過紫薇星象來覓其一斑,師父如此一說,自然便是“妖孽橫生”之征兆了,而和我前後所經曆感悟的“天聽宗”一聯係上,竟發現二者似有絲脈相連!
瞬即,我便想到了那千年鬼婦甩下的一句偈語:馬嵬坡前人未死,將軍青帝魂未亡。並高語“悠悠千載,帝業難竟,孽畜不死,黃巢猶在”而去。我實在領悟不得,當即,我便向師父道來。
糟老頭和我一席談話至此,神色本是清閑之極,他生性詼諧童趣,沒有任何事能入他心裏去,卻聞聽我一說出這幾句話,神色倏地鄭重起來,一個起落縱上椅子,眼睛圓瞪,向水師叔一打手語,又緊緊望著我:“小崽子,你這是有大花頭啊!”
“大花頭?”我一愣,大花頭,便是重大發現的意思。
“這千年鬼婦,陰魂不歸倫序正位,在世間曆**千年,一般的亡魂冤鬼,早已精魂玉劫了,這鬼婦千年不去,在我玄門看來,一縷亡魂能這般健旺,隻應是帝王龍息,精陽護體,?方能保精魂千年不衰!”師父神色愈加嚴肅,“‘馬嵬坡前人未死’,莫非,這千年鬼婦,便是楊貴妃楊玉環?她乃唐玄宗李隆基之愛妃,寵極一時。最後落得個馬嵬坡自縊香消的結局,可她這句話……莫非,楊玉環當時並沒有死?避過了當時眾將領逼宮視線、得逃生天?便也是,多有野史稱楊貴妃逃過死劫,或隱跡山野,或削發為尼,甚者說泛舟東洋,留在了日本,今天的楊貴妃之墓,乃是一座衣冠塚。這鬼婦既有千年不壞之體。定然便是有帝王龍星照耀,若真是唐玄宗帝王龍息浸體,又逢冤孽不散之故,那麽,這千年來,楊貴妃的陰魂隻怕還真在世間出沒!”
水師叔打著手語,點頭讚同。
我隻覺背後一陣發涼,又想起那鬼婦所言,正是“天聽宗”讓她千年來“始終不肯歸入三界五行尊位。千年曆**人間的孽果”,莫非,她正是楊玉環、隻因天聽宗造孽以致她千年來這縷冤魂始終不肯歸於大道輪回?她言我身上這顆從羅青陽屍身裏得來的地珠本是她身前之物,那麽。這地珠、天聽宗,幾者之間的恩怨歸屬到底是個何等典故?
一切真相和玄機,盡出於這連我師父都未嚐聽說過的隱修門派——天聽宗!
“這句‘將軍青帝魂未亡’,與‘悠悠千載。帝業難竟,孽畜不死,黃巢猶在’似乎說的是同一樁事……”我眼見水師叔在一邊打著手語。我自然明白她手語的意思。聞聽水師叔如此一分解,我也暗自驚心,其實我早也想到過這一層,隻是根本想不通徹。
“對,唐末黃巢起義,自號‘天補平均大將軍’,‘衝天大將軍’,又作反詩曰‘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後世人,提及‘將軍青帝’,多指的就是巢賊,罵他巢賊,實乃此人亦曾是玄門中人,卻敗壞我玄門聲望,盜墓,食人,屠城,傷天害理,遍地屍骨,殘暴之極,無以複加,千古以來,殘暴若他之人,以他為始,方有後世劉福通、張獻忠、洪秀全等相類效仿,暴虐更甚一籌。隻是,這鬼婦言‘黃巢猶在’,且?‘悠悠千載,帝業難竟’,難道,莫非……”師父不斷撓著光轆轆的頭頂,他一旦撓頭,便是事關重大,且難以分解,“這一千年來,黃巢難道還活著?”
“活著?!”我瞬時一顫,“師父的意思是,他成仙了?還是……”
“不!此人屠城食人,當有天打雷劈之劫,豈能跨入仙道?‘將軍青帝魂未亡’,便是說,黃巢的陰魂或如那千年鬼婦一般,猶在世間,冤魂不散,矢誌難平,自然還在想著做皇帝?”師父站起身來,又在廳裏來回踱步,“黃巢人雖殘暴,但也算有膽識和魄略,起義時也建立了政權,和李家皇帝也曾半分天下,隻是此人實在眼光短淺、貪圖享樂,並無那宏圖大略、帝王之命,最終身死於狼虎穀。不過,正史載黃巢死因有兩說:一為自刎;二為部將所殺,但野史同樣稱黃巢金蟬脫殼,逃得一命,有出家為僧之說、也有落草為寇之說。但這千年鬼婦言黃巢陰魂不滅,又說‘黃巢猶在’,不過,‘陰魂不滅’和‘命數猶在’乃是兩回事,一個已身死但魂魄猶在,而‘命數猶在’在玄門裏,卻是指身體消亡,但命數氣息還留駐世間!到底這千年鬼婦的話,是說黃巢已經成遊魂野鬼了,還是本命之數還寄托在他人他物之上?如果,這黃巢的命數真尚存世間,孽心未死,猶在幽冥陰邪之地孽流湧動,弄出一個什麽‘天聽宗’的門派來,那麽,這‘天聽宗,萬門空,純陽教,四海統,天地壽,隨逆龍’的口號,便真是他未死的野心在作怪,便是這一千年來,他還在做著‘帝業’的千秋大夢!一千年前,起義造反沒鬧夠,一千年後,還想再來玩一把?這都公民人權現代社會了,他那一套皇帝奴才的思想,還能再次煥發光芒?”
聽師父說到這裏,我大體明白過來,如果這千年鬼婦所言不假,那麽,她便極有可能就是楊貴妃,而致她冤魂千古不化的因果,便是這“天聽宗”作孽,而這天聽宗的來曆,和那唐末起義領袖黃巢的“命數”猶在世間存在千絲萬縷的聯係——命數猶在,舉一個簡單的例子,便是巧兒的父親何五,因在天譴之前無辜身死,上天留其命數寄存於巧兒之身,是以巧兒瘋癲多年,隻因她的命數被二命所主。各自五行相生,分別運數前程,這和冤魂上身完全不是一個概念,隻要逢得機緣,這寄附他身的命數便能主寄主之本命,也能安然一聲,生老病死。
“究竟這鬼婦所言是否屬實,我也無法洞徹清晰。但若真為屬實,隻怕人間要生血雨腥風啊!”師父又坐下來,喝盡杯中茶水。“如果黃巢的陰魂命數真在世間,搗鼓出一‘天聽宗’在暗地興風作浪,隻為千秋帝業,那便真和我最近跟你師叔勘識的紫薇天星下沉,龍氣黯消,國祚氣數有異,大為貼合啊!但即便這些都是事實,可讓我這個老頭子想不通徹的是,他本隻是一縷孽命。又何以能造出此等大逆之舉?莫非,他這縷孽命之後,仍有成千上萬的部下或者後人擁泵,千古跟隨。誓死效忠?但這縷孽命要成就帝業、一登大寶,這又當是何其之不可想象的玄奧孽緣哪!如果這一切屬實,那這背後,定然還有著天大的玄機。小崽子,這就看你再行去探玄窺奧了,你現在既然已經找到了四位主命女子。便是天緣幸甚,納齊了命格去找到你的龍脈和天地龍脈,如此,世上這些紛繁詭奧,你自能化解三分,老頭子我,還有你師叔,也許在某日尚能助你一臂之力,須知,雖然我輩中人,宜少出手、不管閑事、明哲保身,但路見不平,除妖降魔,驅邪破煞,卻是我等人不可推辭的使命,你且好生去料理料理咯!”
我點點頭,又問道:“還有便是,那‘天地風火雷’五顆補天神珠的來龍去脈,我始終認為和這一切事情有關,尤其是這天聽宗要成就什麽大業的事,按那羅青陽冤魂所述,這五顆補天神珠,隻是天地瑰寶,或能洞開天道正果之功,但千年來,似乎有很多人都在找尋它們,尤其是這天聽宗的門人,對我的地珠極是感興趣,屢屢設局布陣來陷我以取之,我料想,除了地珠,隻怕他們還在孜孜以求另外四顆神珠。這天聽宗若真是黃巢孽命所締造,且真奔著‘一統四海’的帝業而去,那麽,這五顆珠子於他們到底何用?”
師父搖搖頭道:“我和你師叔三人,一輩子見過的奇珍異寶、上古神器多不勝數,但從未聽說過此五珠的來曆,依你治住的羅青陽所言,這五顆珠子見載於唐代大天師李淳風與袁天罡合著的影子天書《補天錄》,後人幾無人得見,自然少有人知,羅青陽機緣巧合得此書而破讀之,羅青陽是南宋人,但現在看來,估計天聽宗、黃巢早在三百多年前的晚唐時代,便已經勘破過此書罷!既然你現在有此《補天錄》的下落,日後你當去覓得而破讀它,方能洞徹種種玄機。”
我正要回應,卻見水師叔在一邊打著手勢,她的意思是:這五顆神珠?,或者便和天地龍脈有關。
我瞬時一個激靈,點頭道:“隱兒還真沒想到過這一層!老頭,水師叔說的極有可能。便是這五顆神珠,隻怕和這天地龍脈有關係,勘破天地龍脈,一觀蒼生氣數玄機,得成大道正果,莫非,這天聽宗乃是要憑五顆神珠,以找到天地龍脈,從而來完成那黃巢孽命的‘千秋帝業’?”
師父斂目良久道:“天地龍脈,到底發微於何處,生息於何時,萬古以來,玄門中人無人勘知,若真要憑這五顆神珠,便能找到龍脈,也算一鴻蒙盛舉。也罷,當此種種,盡是我等推造假設,小崽子,你還是先拉著四位小娘子去找到你的龍脈再說,屆時,天地龍脈自有線索。”
我點點頭,將那瓶神秘**交給了師父,讓他好生分解辨識一下,何以天庭宗門人喝下此液便要肉身化血。然後,我又想起另一件事,便是,當時從安徽省張王村一路向石盆寨的遊曆之際,之前所有入得夢裏的景象,比如在夢裏見小蘭爬上墳山啃死人骨頭、鬼婦敲門、深山借斧頭的幕後高人等等,後來都成了現實,或者往往有所暗示。但唯獨做了其中一個夢,卻總是無所指明,往往讓我難以想通——便是,在山路上用餐時我便做了一夢,夢裏隻見到我、楊天驄、小蘭、豹叔四人在月光和手電光照下,單獨各有人影,但一旦我四人聚在一起,無論如何,隻有三個影子……這一夢兆,完全沒有反應在後來我所經曆的人事之中,是而成為我心頭隱患,到現在也放不下,便向師父道來讓他分解。
“那隻能說明,你們四人中,有人邪。”糟老頭輕閑道來。
我點頭道:“這個我當然知道,那丫頭一身邪性,但我卻總是辨識不出因果。但無論如何,周身邪性,和人的影子有甚關係?沒有影子,便是它本身就是鬼魅陰邪啊!可,大家都是正常人。再則,何故單獨有影子,而我四人靠在一塊,卻少一個影子?這不是荒天下之大謬麽?”
“你後來為他們請過神了麽?”師父抬起頭,仍是渾不在心的樣子。
便是道門“請神術”,可以辨識一個人的影子和身體本身的氣息脈理因果,我搖搖頭道:“沒來得及請。”
“將來你再行去化解化解,請請神。如果請神沒問題,那麽,我隻能斷定,你們中有人被邪物上過身,而且,這邪物極為怪誕。好了,天機隻能說到此,小崽子,別以為你為組織帶來幾億美金,我便要一切都給你挑明勘破,你出山曆練,始終還得靠你自己感悟造化哦!”
我一啐道:“好吧,還有最後一件事。我在我的白虎主命女子手上,看到她戴著一副極為怪異的手圈,上有三個雷公頭,不像是當世之物,她言是她家傳遺物,也有好幾百年了,老頭,我隻覺,她這手上的東西,極類是我玄門記載的蚩尤後人羊雷櫜一脈的風物啊!”
“啥?”老頭“唰”一聲從椅子上蹦起來,“你是說,你發現了一些那消失了幾千年的‘懸空城’的線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