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死亡之謎(3)

有生之年還是第一次需要解釋自己是個活人,而對方還堅決不信。平叔整個人都陷入一種驚恐裏,以至於他無法接受在這空茫的黑坑裏會有活人存在。

在算數苦口婆心解釋都沒解釋得通後,最終還是放棄了,姑且就讓他以為我是......鬼吧,或許這樣談話起來比較順利。

輕了輕嗓子,故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冰冷:“現在你先給我說說是怎麽到這裏的吧。”頓了頓覺得威懾不夠,又冷冷威脅:“如果你有半句假話,哼,就別怪我下手無情。”

平叔聽完我後半句話後,全身簌簌發抖,眼底的懼怕若是假裝的話,那麽他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了。通常與外界不流通之地,人們對鬼神的敬畏要更甚。看平叔的傷勢,這麽高騰空丟下來,必然是身上多處骨折了,但聽他說話的中氣一時間應該還死不了。

在被我恐嚇後,他抖抖索索開始講出了實情:“我是被自己訓練出來的怪物給反噬了。它當真是頭白眼狼,也狼子野心,竟然將我馴養的凶猛虎獅都引走了絞殺,還有,它還偷學走了我的獨門技藝,反過來又對付我。哼,我已經放訊號給阿鐵了,他等下就能找過來,等我出去了......”

“誒。”我忍不住打斷他,“你說的阿鐵已經來過了。”實在是聽不下去他那高談闊論,就他這樣手腳都斷,身上指不準哪裏也斷了骨頭,說話都是講兩句喘三口的,還有心在那等出去後報複。

平叔似怔了怔,疑惑地問:“阿鐵來過了?他人呢?又走了嗎?”

我朝旁邊指了指,“喏,不就在那邊嘛。”他費力地扭轉頭去看,目光落在陸續那,眯起眼看了又看,我隻得出聲提醒:“不是他,再往前看一點。”總算他將落在陸續那的目光移轉,等看清不遠處的老鐵後,他驚駭地大叫了聲:“啊!他......他......死了?”

“要不然呢?否則我在這裏作什麽?”

平叔看向我的目光越加驚駭了,“你......是收魂使者?”還以為他要指我為牛頭馬麵或者黑白無常,沒想還安了個“使者”的名聲,倒還不賴,所以我朝他露齒而笑。殊不知,在陰暗的火光之下,我這一笑比不笑還要慎人,那平叔眼見當場就要嚇昏了過去,我趕緊上前掐他人中。

暗想這樣嚇一個快死的老人家,會不會有些不厚道?

剛這麽轉過念頭,就聞身後傳來一聲歎息,我急急掠轉回頭,想也沒想丟下平叔跑到陸續身邊,果見他本已閉著的眼又半眯開,從他眼中清明可看出原來剛才他並沒昏過去,他說:“小九,你這樣好嗎?把人家給嚇死了,就問不出話來了。”

聽著這話我很想笑,事實上我也噗哧而笑了。因為陸續說時的音量雖然很輕,語氣卻帶了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覺得角色互換的話,他應該比我下手更狠。

另外,我笑是因為實在是喜歡他這種性格,再糟糕的境況,他都以嬉鬧的態度對之。能活著絕不放棄一絲機會,就算真要死,也不會悲觀到無法自已那種。

聽到我笑聲,他的表情又顯得很不樂意,如趕蒼蠅般地吩咐:“去去,別杵在這,要問什麽乘早,再磨磨蹭蹭那邊的老頭就要咽氣了。”

我依言回到平叔處,剛才人中掐到一半就把人給丟下了,如今看他仰躺在地上呼吸沉重,不免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正想慰問兩句,他卻先我而開口了,但不是對我說話,是在自言自語:“報應,真是報應啊。阿鐵,當初你抱他們來時,我就說做這事太缺德了,可你不聽,一定要馴養他們,這下好了吧,把命都交代這了。”說著說著,變成了聲淚俱下。

聽這話,似乎平叔與老鐵關係很不錯。可沒想平叔下一句話就是:“阿鐵,你這輩子都沒喊我一聲阿爸,我知道你一直在怪我害死了你阿媽。”

我回身去看陸續,從他臉上也看到了唏噓,居然這平叔是老鐵的父親。

後麵聽平叔說得都是對老鐵的懺悔之類話,眼見他的氣息越來越短,我連忙出聲製止:“夠了,再後悔也於事無補,人死不能複生。趕緊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一下,否則到了地府你也沒臉見你兒子。”

平叔身子顫了顫,如老翁般蜷縮了些,他嗡聲問:“您問吧,我一定如實回答。”

我想了下,問得第一個問題是:“狼怪是不是本為人?他是你馴養出來的吧。”

“是的,阿鐵抱他來時還是個嬰孩,但他不是第一個,在他之前已經有好幾個孩子報廢了。”

我蹙了蹙眉,實在難以忍受他用“報廢”兩字來形容孩子,但為了問後麵的事,還是忍耐著又問:“你是用何種方式馴養他或者他們的?為什麽他的眼睛會發綠光?”後麵這一點,一直是我疑惑的。

平叔回想了下才說:“起初我就是被安排來馴養動物的,那些抱來的孩子做過幾次試驗,有用母獅子和母老虎喂養的,可那邊專家研製過來的藥粉不頂用,對獸類的控製遠不如現在,那些孩子基本上不是被野獸給咬死吃了,就是活不長久。

後來改為了用狼來馴養,相對的狼要比其它猛獸好馴服得多,也比較通靈性。狼怪是第二批的試驗品之一,在混合了藥粉馴養下,他以聰穎為長,是所有狼孩培育中最優秀的一個。等他稍大一點時,就開始讓他在狼群裏共養,教他學捕獵這些。差不多十幾歲年齡時,他就能單人進馴獸場而活著走出來。盡管我有在旁監督看著,也很令我震驚,他的能力是與日俱增。

當時我就提醒過阿鐵,說這狼怪恐怕將來會很厲害,讓他心中有個底,加以防範。但他卻沒當一回事,反而興奮異常,說有這麽一個狼怪可以成大事。他那所謂的大事也從不與我說,隻覺得既然他希望狼怪越強越好,那就盡力馴養他吧。卻沒想,他看似與獸共存,受藥物影響長得也像獸,可腦力卻沒退化,反而偷學走了我馴蛇的技藝。”

馴蛇的技藝?聽到此處,我立即想起當初在阿蠻巢窩前,他驅喚黑皮蛇的哨聲。問過平叔後,果然是指那,原來這平叔最早是養蛇人,他對蛇的研究比任何動物都要擅長,哨音能吹出不同的頻段,無疑阿蠻就是跟他學的。我已經隱有感覺,這個深山老林裏,黑皮蛇的數量會是難以估計。

問起平叔,他也稱不知,隻知道他呆在這裏已經六十年了,最早就是馴養蛇的,繁殖了一批又一批。其實原先那蛇群並非是黑皮的,是平叔在馴養過程中抹上了一種黑粉,這黑粉會滲透進皮下層裏麵,漸漸的蛇都成了黑皮蛇。更主要的是,當蛇身變黑後,它皮表層會產生一種汁液,這種汁液若碰到山岩,能使其慢慢腐蝕,從而黑皮蛇成為了山體蜂巢結構的創造者。

我還是不懂,他們要造一個蜂巢結構出來有何用?純粹為了傳聲?顯然是不可能。

很快平叔為我解了惑,黑皮蛇的作用是為探找。就如之前的那種表麵有金粉的礦石,當黑皮蛇出洞後身上沾有金粉,就代表著尋到了礦石的點。也就是說,這種黑皮蛇更多的是被用來探索定位,這在當下科學儀器有限的情況下,不得不說是極其優良的方法。

而在這探索途中,被他們還發現了山體內部有一種黑焦油存在,類似於石油。所以除去開采礦石外,還專門研究如何開采出這種油狀物。要知道石油不僅是在中國,在世界上都屬於稀有資源,如果說這座山內存有這些,這會是一筆多麽巨大的財富?

難怪這些人心大到要將整片黑竹溝都收入囊中了,製造神秘失蹤死亡案例,傳揚“死亡之穀”威名,攬招各個領域專家,站在頂端的那個人的五指山就如一張巨網,遮蓋在黑竹溝的上方,讓它永不見天日。

平叔雖然從呆在黑竹溝的年數上來說可以算是元老,但他並不清楚到底有沒有挖到石油以及那些礦石,他隻是這個組織的底層人,每天就是聽命行事。等後來黑皮蛇再找不出任何寶藏點,這群數以萬計的蛇就成為了整座山脈的守護者,而他則開始馴養別的動物,成為了馴獸場裏的主人。

期間他與當地土著女人好了,生下了老鐵,後來那土著女人因為一次意外,被猛虎給撕成了碎片,而老鐵是唯一的目擊者。從那之後,老鐵的性情就變得殘暴,他一路攀爬向上,二十多歲時就已經是這個組織裏的中等頭目。為了尋機上位,是他提出了將嬰孩與動物結合馴養的建議,他與醫學動物學專家不謀而合,說要締造一個超越人類能力又低智商,可供人類差使的怪物。

事實證明,此後阿蠻高調出現在眾人視線,使得老鐵成為了這個據點的真正頭目,哪怕上頭還有人,還是得依照上麵交代的任務行事。但占地為王,他等於是這片領域的最高統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