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最後謎團

魯思俠從來沒一口氣訴說得這麽長久過,於心遠也從來沒有這麽認真傾聽過;說到緬北經曆,魯思俠一反儒雅穩重的語調,述說得抑揚頓挫,慷慨激越;於心遠聽得既熱血,又極度震驚.

使他熱血是,作為軍人,於心遠內心深處對那些血火紛飛的戰爭場麵產生了強大的共鳴,仿佛之中,自己也回到當年跟在首長身後,衝鋒陷陣的時代;使他感到震驚的是,想不到在遙遠的緬甸,國民黨部隊和日軍還有這麽一場氣壯山河、有關民族尊嚴的生死的浴血拚殺(血案迷蹤250章)。而在於心遠腦海裏,當年的國民黨軍隊是那麽的腐敗不堪,積極、消極抗日,遇到日軍就望風而逃,喪師失地,根本沒有組織有效的抵抗。

莫非,自己真的認識上有偏差?那為何要讓這段悲壯激昂的抗戰史詩湮沒的曆史長河之中呢?以至於幾十年來,自己聞所未聞。

於心遠完全信任魯思俠。作為一名員,一名新中國的縣長,他完全沒有必要在時隔30多年後,在留給摯友的錄音帶中為國民黨軍隊歌功頌德,從事情敘述的完整性和細節性上看,還有敘述過程中魯思俠的激昂表現,可以判定魯思俠是親曆者。

聯想起那日在老龍頭工地,舟橋營張營長那句“魯副縣長部隊轉業之前是哪支部隊的軍事主官?”的問話,於心遠現在頓覺豁然開朗:魯雪華危機時刻表現出來指揮若定,以及對工程管理、隊伍調度的嫻熟手段,這的確是經受過殘酷戰火考驗的指揮官才有的心智和風範。

還有,為安葬在工地發現的那些抗難烈士遺骨,魯思俠表現出來的執著和堅毅,是隻有同生共死過的戰友才具備那種感情。

但另一個疑問有死死纏繞在於心遠心頭:魯雪華這麽一位有勇有謀、戰功卓著。而且深受器重的年輕軍官,怎麽又會脫下軍裝,成為一名老師的呢?還有,自己對魯思俠也有過多次審查,怎麽就沒發現一點他從軍的蛛絲馬跡呢?要知道,當年民國期間實行的是保甲製度,魯思俠是如何抹去自己的從軍經曆,將自己成功轉型為一個教書匠的呢?

於心遠將目光投到紙盒裏。盒子裏還剩下2盒錄音帶,最後的秘密應該都在那裏。

但於心遠沒有急於探究這最後結果,因為他的靈魂已經跟隨著魯思俠這段漫長而激越的敘述,已經飛到了當年戰火紛飛的緬北戰場,全身心聚精會神的傾聽已經耗竭了他全部精力。

2等於心遠將錄音帶等仔細收藏好以後,淑芳和孩子都回家了。

看到於心遠滿臉憔悴的樣子,淑芳嚇了一跳:“老於,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沒什麽,就是感覺疲累。”於心遠重重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伸懶腰。

“那你歇著,我去做飯!”淑芳賢惠地說。

吃過晚上,於心遠早早洗漱上床睡了,想讓腦子靜一靜,將自己從魯思俠敘述的戰火紛飛中解脫出來,回到安寧幸福的現實生活中。

但這隻是於心遠一廂情願:整個晚上,充斥在於心遠腦海裏的,都是槍聲炮聲和喊殺聲,一會兒他發現自己和魯思俠一同身在莽莽無邊的原始森林,迷失了方向,走投無路,而且一條碩大的蟒蛇正在悄悄向魯思俠靠近;一會兒又發現自己身在慘烈的戰場,身旁全是血淋淋的屍體,他和魯雪華被火力壓製在一處牆角,動彈不得,旁邊斷牆處,一塊磚頭被悄悄推開,露出一支黑洞洞的槍口~於心遠一次次從**驚得半坐起來,睡在身旁的淑芳幾次被驚醒:“老於?發癔症了?”淑芳第二天還有整整一天課,需要打足十二分精神,話語中有不免幾分埋怨。

於心遠隻是說:“我被夢魘了!你安心睡吧!”他索性睜著眼睛,默默等待天明。

3第二天一早,於心遠沒有繼續在家休息,而是和淑芳和孩子們一起出了門。

於心遠早早來到行署公安局辦公室。

很多同事看到於心遠來上班了,都非常高興,紛紛和他打招呼問好。

於心遠來到辦公室自然有他的打算。作為一名資深刑偵人員,破解疑團是他的職業習慣,今天他希望搞清楚,魯雪華怎麽從一個叱吒戰場、前途無量的青年軍官,蛻變成一名普普通通、教書育人的老師的呢?

他叫來了國慶:“國慶,你想辦法將魯縣長的幹部檔案給我調過來,要完整檔案,尤其是解放前的!”

國慶莫名其妙,不知道於心遠為何突然關心起魯思俠解放前的經曆了。但他習慣了對於心遠的聽命和服從。

很快,有關厚厚的一份關於魯思俠的人事檔案就放在於心遠的案頭。

對解放後的有關魯思俠的一切,於心遠都沒興趣。因為關於魯思俠的很多結論,就是他代表組織作出的。

於心遠關心的,是一張表,一張民國期間魯思俠的履曆表。

果然,他找到了那張發黃的履曆表:

姓名:魯思霞年齡:25學曆:大學就讀學校:中央大學,後轉入大夏大學職業:大學助教;中學教師下麵是方方正正的國民政府內政部的大印。

於心遠仔細審視著紙張和大印,大印清晰,紙張厚實,看來表格是完全真實的,但從中卻看不出魯思俠一絲的從軍痕跡!

這讓於心遠大為不解:是因為什麽重大變故,才使得魯思俠離開那支他付出過全部熱忱和心血的虎賁之師?他為何要對那段從軍經曆諱莫如深?難道,當年魯雪華就知道在1949年,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就算魯雪華能預測到,那他又通過什麽渠道,能取得一張空白的、蓋有國民政府內政部大印的身份表格呢?

看來,所有的謎團,還在魯思俠留下的最後兩盒磁帶之中。

錄音機裏,磁帶在卡座裏沙沙地想著。

於心遠做好了一切工作,回到了家裏,專心致誌地探究最後的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