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柳暗花明
當務之急，是要徹底擊潰“龍三浪”的心理防線，挖出那件棉襖的真正主人。
“今年剛剛實施的《刑法》你知道嗎？”於心遠問道，語氣中充滿嚴厲。
“龍三浪”一臉茫然地搖搖頭。
“國慶，將152條讀給他聽聽！”
國慶翻開《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朗聲讀道：“《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152條：慣竊、慣騙或者盜竊、詐騙、搶奪公私財物數額巨大的，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特別嚴重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可以並處沒收財產”。
國慶剛讀完，於心遠對“龍三浪”逼問道：“你知道這個打火機價值多少嗎？還有那隻手表價值多少嗎？”
“龍三浪”驚恐地搖搖頭。
於心遠臉湊近“龍三浪”，一字一頓地說：“我告訴你！那隻手表購買價就價值50萬人民幣；打火機更是天價。就僅憑兩項，完全屬於刑法規定的‘情節特別嚴重’，足以判你無期徒刑！你的後半生，就在監獄裏慢慢反省吧！”
“龍三浪”頓時如五雷轟頂，嚇得癱在拘束椅子上了。他涕淚直流，戴著手銬的雙手無助地向空中亂抓，像是想撈到救命稻草：“警察同誌，我隻是順手拿了一件棉襖，我並不知道裏麵有手表和打火機，更不知道手表和打火機的價值～嗚～我才20多歲呀！我還沒結婚呀，我還有父母要養呀，我不能坐一輩子牢呀～”
“好了，別哭了！”於心遠厲聲製止，然後，口氣又和緩了一些，“畢竟你還年輕，據你初步交代，我們可以認為你沒有盜竊巨額財產的主觀故意，這一切在量刑時都會考慮；你隻有老老實實交代你所知道的一切，全力配合公安工作，戴罪立功，才有可能被寬大處理！”
“龍三浪”乞求般的看著於心遠，說：“警察同誌，救救我！我一定老實交代！”
“那你就從如何拿那件棉襖說起吧！”於心遠命令道。
“龍三浪”交代道：“那是除夕的前一天。為了讓大家過個歡樂春節，廠子裏預發了3月份工資，還發了一點獎金。您知道，好賭的人隻要手裏有錢，心裏就癢。幾個賭友約我晚上去玩上幾把，結果，那晚我手氣很背，不僅輸掉了全部工資和獎金，而且，連剛發的工作服棉襖我也作價20元輸掉了。回家時，已是後半夜，臘月寒風刺骨，我隻穿著薄薄毛線衣，邊走邊凍得瑟瑟發抖。突然，我經過縣招待所旁一排臨街宿舍時，突然發現臨街桌子上竟然放著一件款式新潮的棉襖！
真是上天有眼！於是，我悄悄撥開窗戶，輕輕將棉襖拿出來，披上就逃回家了。
回家才發現，棉襖內側口袋裏，竟然還有一隻精致的打火機，一隻精美的手表！
這真是喜出望外！
剛開始我不敢吱聲，唯恐被偷的那戶人家報案。就將棉襖和打火機、手表藏在家裏的天花板上。可過了大半年，也沒見什麽動靜，我就覺得可能這些東西也不是很貴重，被偷的人家沒怎麽在意，所以膽子就慢慢大了起來。
手表看上去很時髦，全是外文，我看不懂，憑感覺可能是進口貨，我準備留著給我喜歡的一個女孩，和我處對象時我再作為定情物送給她；那隻打火機我就放在身上點煙用。今天沒事，我在街頭打台球，和‘霹靂虎’抬上杠了，都認為自己台球水平不錯，於是以打台球賭博。結果手氣又不順，輸了很多，我想用打火機抵債，他們不同意，剩下的，你們都看到了~”
“那戶被偷的人家你能找到嗎！”於心遠問道。
“肯定能！”“龍三浪”確定的說。
“那棉襖和手表還在你家嗎！”於心遠繼續問。
“龍三浪”說：“棉襖和手表我還藏在天花板上，怕我爸媽知道了~”
於心遠轉身對國慶說：“通知建軍，帶上“龍三浪”，讓他指認被盜的人家，順便取回棉襖和手表！”
吉普車慢慢開著，於心遠靠著“龍三浪”，跟他說：“這是你戴罪立功的唯一機會！必須給我看清楚了！”
“龍三浪”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到了縣招待所附近，果真有一排臨街窗戶的房子。到了一家窗戶口，“龍三浪”突然說道：“就是這家！”
於心遠問道：“你確定！”
“龍三浪”肯定說道：“其他窗戶裏麵都加了格柵，所以我下不了手，隻有這家沒加格柵，我才可能拿得出棉襖！”
於心遠一個個窗戶仔細觀察，“龍三浪”的確所言不虛。
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吉普車繼續往前開。到了前麵僻靜點，於心遠讓國慶帶著”龍三浪”，步行再次指認。
“龍三浪”還是確定這家無疑。
於心遠前期調查時就知道，這一排臨街窗戶的房子是縣委家屬宿舍。他覺得還是更加謹慎一些。
為不打草驚蛇，在派出所和居委會的配合下，在對“龍三浪”搜查前，事先支開了“龍三浪”的父母。國慶押著“龍三浪”回家，在天花板上取回那件棉襖，國慶帶上手套一摸，果然棉襖內口袋還有一塊手表。
於心遠以“賭博鬥毆”名義將”龍三浪”單獨拘留，然後，讓國慶去調查這家房子主人的情況。
當國慶將房子主人詳細情況報告給於心遠時，於心遠愣住了。
因為這家主人他很熟悉，就是當年的“井岡山派”紅衛兵領袖，他曾經“牛棚”的“棚友”，揭發他和魯思俠反革命言論理工的“革委會主任”，現在的縣招待所所長—宋開順！
從工作經曆上來看，宋開順有接觸山田次郎的機會；從地理位置上來看，他家後窗離縣政府招待所僅一牆一街之隔，具有良好的作案空間。
經鑒定，手表是日本原裝高級精工自動表，國內根本就沒進口，最大可能是山田次郎的隨身物品。棉襖的鑒定結果也出來了，是雷江百貨商場75年進貨的一批高級鴨絨襖，當時是憑票主要供應縣革委會領導，這與宋開順當年身份也極為相符。
國慶還拿著棉襖私下讓招待所老職工辨認過，他們都確認說，看到宋開順穿過這件棉襖。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宋開順，並形成完整證據鏈！
於光遠對國慶、建軍命令道：“立即讓宋開順到公安局協助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