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焰咬著牙,仰著下巴道:“強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至少你有同桌了。”
至少能保證你兩年之後順利高考。
在書堆堆後麵的老師朝這邊說了一句:“邱遲,你這作文還要不要改了?”
陳舒趕緊讓邱遲過去:“行了行了,趕緊去改你的作文,別讓秦老師生氣。”
邱遲就算不情願也沒辦法,隻能先回去聽語文老師講評:“老師我回來了!您別生氣……”
不知道為什麽,邱遲總覺得這個事情細思極恐。
紀清焰以前每次見了自己,要不就是假裝看不見,要不就是白眼相待的,突然轉性,肯定沒好事。
但是高二這才開學沒幾天,而且他最近也沒惹那位學霸呀。他百思不得其解,然後因為走神被語文老師拿筆敲了好幾次。
普通班往重點班走基本是沒戲的,但是重點班主動想去普通班這種事就不一樣了。你既然鐵了心要走,自然沒人會死命攔著。
就這樣,在陳老師的幫助下,紀清焰很快地填好了申請表,並且在後台係統上把建檔轉到了4班。
陳老師把他袖子上剛才被徐老師揪出褶子的地方撫平:“你的東西找同學幫忙搬一下,邱遲那孩子挺好相處的,你坐他旁邊也合適。我們班就29個人,邱遲天天嚷著自己沒同桌呢。你平時有什麽事都可以來找我,或者找邱遲幫忙也行……”
陳老師歲數大了,看著這幫孩子,他覺得哪個都挺好,個個都是他的可愛小孩,一不留神就跟紀清焰說了半天。
徐晨痛失一個北大在逃生,整個下午過得都很不爽,看見語文課代表來找她拿作業,二話不說就找茬兒把人給數落了一頓。
6班的語文課代表感到異常無辜且受傷,她明明都不知道這裏剛才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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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遲唉聲歎氣地拿著被老師批改到通篇紅的作文爬樓回教室。
門外有好幾個同學正收拾著小櫃子裏的東西。
每個班門口挨著牆都有小櫃子,每人一個小方格,不過方格總共四十多個,他們班人少,富餘出來的小櫃子有的會被男生占走放球鞋。
剛開學的的時候大家基本都會收拾一下櫃子裏的東西,把上學期沒用的廢卷子拿去扔掉。
其中一個腳踩熒光黃運動鞋的人盤腿坐在地上,正把他那各色熒光的運動鞋往儲物小櫃裏裝。
精致男孩是很講究的,打不同的球、跑不同的步,那都得穿不一樣的鞋。
這位酷愛熒光色的戰將名曰唐皓陽,是4班的團支書。
人長得挺精神,可惜腦子不太正常,超過三天不去辦公室跟班主任促膝長談,他就會閑得蛋疼開始上房揭瓦。
見到了邱遲之後,還很熱情地從地上拿起一雙球鞋給他看:“邱神!來看我的新AJ~是不是很酷炫?”
熒光粉拚煤黑,酷炫不酷炫邱遲不知道,反正一雙雙的都挺紮眼,搞得他現在眼睛有點疼。
班裏每天這時候都是亂哄哄的,但是今天鬧騰的離譜。在邱遲回來之前,大家就已經聊了挺半天。
剛才去辦公室找陳老師的女生叫劉婧冉,人稱“鵝姐”。
因為她初中的時候練過芭蕾舞,不過理科班很多男生在文藝方麵的審美相對匱乏,說起芭蕾舞隻能聯想到《天歌湖》,約等於“小天鵝”。
但小天鵝這種稱呼總讓人覺得有些曖昧,於是直接改叫天鵝。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變成了鵝姐。
鵝姐是那種很喜歡八卦小道消息的人,永遠奮鬥在吃瓜第一線:“特大新聞!咱們班馬上就要轉來新人了!”
她的同桌笑笑本來正在寫今天的化學作業,因為做不出來,正無聊到在草稿紙上花苯環。聽到這裏之後瞬間抬頭:“哪個學校的啊?男的女的?帥嗎?”
路鵬噘著嘴插了一句:“男的女的你都不知道,就問帥不帥。”他嘴上說著不屑於聽這些,但是身體不聽使喚地湊了過來。
“就是6班那個特別拽的學霸,紀清焰啊!”
路鵬滿臉不相信:“你別胡說了,6班是重點班,他腦子燒壞了才往咱們班轉。”
鵝姐就恨自己剛才沒實時轉播:“是真的!他直接跟咱們老陳說的,而且點名要跟邱遲坐同桌,”她歎了口氣,一臉憂國憂民的樣子,“學霸整天冷冰冰,一看就知道不好惹,他來咱們班會不會是有什麽陰謀?”
路鵬差點蹦起來:“靠!你這麽一說我頓時就想明白了。”
圍著站在另外一邊的胖子說道:“就你那豌豆大的腦仁兒能想明白什麽啊,別跟著瞎摻和了。”
“嘶——”路鵬急得拍大腿:“你們怎麽忘了?咱們邱神上學期末的考試啊,搶了他的第一名。”
鵝姐張了張嘴:“所以……”
笑笑也顧不得草稿紙上的滿屏苯環了:“所以他指名道姓要挨著學神,肯定是來報仇的,說不定就是想找個機會鯊掉他!然後奪回第一名的王位。”
剛說到這,邱遲從後門進來了,隨之而來的還有剛把鞋收拾好的唐皓陽。
邱遲見他們一堆人圍在自己桌位旁邊,還沒等問,路鵬一把將胳膊搭在邱遲的肩上。
但是因為邱遲太高了,這個動作十分費勁,大部分情況下路鵬不會做出這麽自取其辱的動作。
所以每當他有這個反應的時候,都是有什麽大事要說。
比如——想借他的作業來抄。
就這樣,邱遲被莫名其妙拉進了這個討論組,而且根本插不上嘴。
路鵬掛著在他肩上:“邱神,你即將迎來殺身之禍了!鵝姐說聽見樓下6班那個學霸要轉來咱們這,還點名道姓要跟你坐同桌。我們猜可能是因為你上次考試超過了他,所以他來暗殺你。”
操……
邱遲一驚,倒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他就說紀清焰不可能無緣無故來這麽一出,但紀清焰又不傻,他下了血本從重點班轉出來,難道就為了上學期一個期末考試?
邱遲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胖子擺了擺手,一副知道真相的大明白樣子:“不信謠不傳謠。學霸又不是翔吃多了,傻子才會從重點班轉來咱們班。這事要是真的,我現在就表演倒立洗頭!”說著,胖子還故意挺了挺自己的肚子。
“那你可以開始表演了。”教室後門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像冬日裏未結冰的山泉,冷冽又清明,“需要我去幫你打水嗎?”
眾人朝這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來的人身條瘦高,但細腰乍背已然舒展開來,並不顯得單薄。
他身上套著那件鬆鬆垮垮的秋季紅藍校服,皮膚幹淨透亮的像是薄胎白瓷,眼眸的顏色是幽深的黑,鼻梁上戴著一副玳瑁紋眼鏡,卻不顯得老氣橫秋,反而給這份冷冽平添了三分書卷氣。
好巧不巧,這就是紀清焰本人。
他慢騰騰地從敞開的後門走進來,將肩上斜挎著書包仍在邱遲座位旁邊的空桌上,身後跟著過來幫忙搬書的蘇聞。
胖子默默的往遠處挪了挪,想盡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紀清焰這人不講武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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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但邱遲就是喜歡這樣的紀清焰
這可能就是愛吧(靈魂頓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