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怪壁畫
阿依古在我前麵走了下去,他手裏的火把把石梯兩麵的石壁照得亮堂堂的,使人能夠很輕易的看清楚上麵的東西,隻見那些並不是很平整的石壁上麵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刻痕,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我似乎看到有個東西分明就是盤瓠,隻是經過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衝刷之後那個刻痕已經變得異常的模糊,要不是我對這種東西極度熟悉的話或許還真的認不出那是什麽。
我快步的走下石梯把手裏的火把湊到了那些刻痕前麵,這個時候才發現,引起我注意的那個盤瓠刻痕隻是一張很大的壁畫上麵的一部分。在那副畫上麵盤瓠顯然是處於一種被崇拜的地位,它高高的矗立在一座高山上麵,在山的周圍是數也數不清的匍匐在地的人類,那些線條極其簡潔粗略,但是卻異常的傳神,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那些匍匐在地的人頭都高高的昂了起來,使得他們的身體形成了一種極其古怪的姿勢,但是更令人覺得奇怪的確實不管是哪一個人他們都沒有臉,在表示臉的地方是一片空白,就好像壁畫裏的那些人都是複製出來的一樣。
我伸手在石壁上麵摸了幾下,隻覺得那些石壁異常的平滑,就好像是受過了某種特殊的處理似的,一念至此我忙問道:“阿依古,石壁上麵的這些東西你知道是什麽嗎?”
阿依古本來已經走了十多米路了,聽到我問話他快步的跑了上來看了看那些石壁驚呼道:“哎呀,大兄弟這可就怪了,我來了這砍頭穀那麽多次可從來沒見過這裏有這個東西啊,不會是最近有人新刻上去的吧?”
這時候跟在我們後麵的人也都聽到了阿依古的驚呼,頓時有幾個人圍了過來,寶哥哥衝在最前麵亮著他的手電吼道:“古典藝術雕刻?有沒有人體藝術版本的?”
我臉上一紅,真想給他來一下,但是卻發現跟在他身後的張靜和李秋水卻一臉驚駭的神色,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說過什麽。
過了好半響李秋水才發出一聲歡呼,他在自己的懷裏摸索的片刻摸出一張泛著枯黃顏色的錦布攤了開來,然後舉到了張靜的麵前說道:“張靜你看,這個東西是不是和這裏麵的一樣,無論是畫風還是物象,好像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一樣。”
我聽他這麽說心裏奇怪,忙湊過去看了看,隻見李秋水手裏的那張錦布並不是很大,大概隻有二三十平方厘米的樣子,可是在那小小的麵積上麵卻繪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現在李秋水手指所指的地方就是那幅錦布中的一個角落,那裏的圖畫竟然和我們麵前石壁上的壁畫一模一樣,隻是大小比例不同而已。
這個東西大概就是他們說過的李秋水找來的什麽巫楚的線索吧,隻是我怎麽看都看不出上麵有什麽線索,除了大大小小的各類圖像之外,還真的沒有其他東西存在。
但是李秋水的喜悅卻並不是假裝出來的,他自己又研究了片刻忙招呼隊伍後麵的高實梁教授走上前來,一時間這並不寬闊的小石梯上麵擠滿了人,到了最後我不得不把寶哥哥推到身後自己湊上前去,我這個時候對這副壁畫已經充滿了興趣,因為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小時候我去過的那個吊滿死人的小祠堂裏麵,似乎也有類似的壁畫。
高實梁手上拿著一個放大鏡,他打開了手電在石壁上麵不停的端詳著,過了良久才說:“李兄,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應該是屬於暗線的雕刻手法。”
李秋水疑惑的問:“暗線?什麽暗線的雕刻手法?”
高實梁指著石壁上的刻痕淡淡的說:“這些壁畫很明顯的是人為雕刻上去的,隻是你看這裏,這裏,還有這裏,似乎一到了關鍵的部分,那些壁畫就被刻意的淡化了,但是這樣的做法在古代是不可能的,因為古代所謂的壁畫就是為了記敘某件大事而存在的,那麽它們會出現這種痕跡的唯一原因就是這些壁畫的主要內容被隱藏了起來,隻有到了某種特定的時間才能全部看清楚上麵的東西,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那個特定的時間應該是在夜晚,在白天的時候這些壁畫連被人發現的可能性都沒有。這樣的手法,在古代的建築學裏麵就被稱為暗線。”
李秋水點點頭又問:“那你能看出是哪個年代那個民族的作品嗎?”
高實梁搖搖頭,有點無奈的說:“本來進行一下碳十三鑒定就可以弄清楚它的年代,可是器材已經在我們之前遇到泥石流的時候遺失了,我現在隻能推斷出它們被雕刻在這裏的時間應該是一千年到一千八百年之間,具體是哪個年代我就看不出來了,但是我卻可以肯定這應該是屬於某種少數民族的雕刻,因為古代的中原地區不可能崇拜盤瓠,崇拜盤瓠應該算是從古到今我國西南地區少數民族的一種特色吧。”
李秋水點點頭,不再說什麽,隻是若有所思的看著那些壁畫,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
我在原地又看了一會兒,特別是盯著高實梁所指出的那些被刻意淡化的地方努力的看著,可是無論我怎麽看都看不出那些地方和其他地方有什麽區別,不過以高實梁名氣倒是不至於這麽忽悠我們,看不出有問題的地方有什麽問題應該是技術問題,畢竟我對考古這行的了解就僅限於知道古董很值錢而已。
突然寶哥哥在前麵一聲驚呼,喊道:“肖強哥哥你快來看,這下麵也滿是壁畫。”
我看了他一眼,隻見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和阿依古兩人離我們很遠了,他們兩個把火把舉在了石壁的前麵似乎在認真的端詳著什麽。
我心裏奇怪,向著身後的張靜打了一個招呼,就一路照著石壁走了下去。隻見那些石壁上麵刻滿了壁畫,而且壁畫左右對立,也就是說我左右手的石壁上的壁畫內容是完全一樣的,但是在壁畫裏麵的東西卻正好相反,如果左手邊的壁畫裏麵的人物是麵朝前的話,那麽右手邊的壁畫裏麵的人物就是麵朝後。
我不停的看著那些壁畫,雖然那些畫上麵並沒有附加文字敘述,但是靠著半猜半想的,我在不停的看著壁畫的過程中也大概明白了上麵說的是什麽。那裏麵記敘的應該是一個民族的興亡史,雖然它沒有告訴觀者那是一個什麽民族,但是我卻知道,那個民族一定極度的崇拜盤瓠,因為不管在哪一副壁畫裏麵,盤瓠都一定占著主導的地位。
開始的時候,壁畫訴說的應該是那個民族的人在崇拜盤瓠的過程中得到了某種力量,然後他們靠著那種力量征服了很多的地方,壁畫上麵關於這方麵的記敘最多,有的是他們帶著盤瓠賜予的力量攻打了水上的都市,有的是他們在攻打山裏的都市,有的甚至還是他們在攻打天上的都市的圖畫,不過我看了半天也沒有搞明白那些所謂的力量到底是什麽,到了最後的時候,畫壁裏麵的盤瓠已經明顯的縮小了,應該是象征著盤瓠所賜予的力量在逐漸的消失和那個民族的衰落。
等到壁畫看完的時候我才回過神來,隻見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已經走到了砍頭穀裏麵了,寶哥哥和阿依古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我抬頭向著石階上麵看過去,隻見很遠的地方有堆亮亮的火光,那裏應該是考察隊的大部隊,可是為什麽我突然就到了穀底呢?
我有點疑惑的轉頭看了看身後,隻見我手裏的火把隻能照亮我周圍不到一米的地方,而穀底的其他東西卻都完全溶解在了黑暗之中,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這裏已經不再屬於我們所在的世界一樣。
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心裏有點發毛,忙大聲吼道:“寶哥哥,阿依古,你們在哪裏?”
我的聲音好像廣播一樣向著周圍擴散了出去,但是回應我的卻是無邊的寂寞,本來應該在我之前到底穀底的兩人卻連一絲音信都沒有。
我盯著剛才我進入穀底的石梯,心裏猶豫不定不知道應該先找到寶哥哥他們還是應該先上去把大部隊帶下來,突然我愣了愣,死死的盯著石壁上的影子,隻見在火光的照耀下,我的影子清晰的印在了石梯邊上的石壁上麵——那裏本來隻有我一個人的影子,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在我的影子後麵卻多了一條長長的東西,就好像是一根棍子,又好像是什麽東西的手臂一樣。
那個手臂一樣的東西在火光中移動的極其緩慢,可是卻不帶任何生息,就好像是從來就不存在一樣,下意識的,我想要扭頭回去看清楚那到底是什麽東西,可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的脖子卻僵住了,不管我怎樣努力都沒辦法移動分毫,我的牙齒發出了“咯咯”的碰撞聲,在黑夜和黑暗裏顯得特別的清晰,然後在眼角的餘光裏,我看見一隻上麵滿是白毛的手輕輕的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