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小年

晚上,李葉睡到二舅家,張鵬睡在了西屋。炕剛剛燒過,屋裏暖烘烘的,被褥都換成了新的,張鵬脫掉衣服,鑽進被窩,燙手的火炕烙得渾身舒坦!

“鵬鵬,冷嗎?”姥姥又抱了床被子進來了。

“姥姥,炕熱得都能烙餅啦,一點也不冷!”張鵬回答說。

“現在天正冷,壓上被子!”姥姥吃力地爬上炕,給張鵬把被子蓋好。

“姥姥,再加被子,都能焐出毛來了!”張鵬苦著臉說。

“年輕時候不注意,老了落下一身病,你大舅現在就開始腰疼了!”姥姥打了下張鵬想掀開被子的手,把它塞回被窩說。

“姥姥,那你守著我睡!”張鵬看著姥姥爬滿皺紋的臉撒嬌說。

“你也不害臊,都該娶媳婦的人了,還讓姥姥哄著睡!”姥姥摸摸張鵬變的粗糙的臉笑著說。

“姥姥!”張鵬用央求的眼神看著姥姥說。

“鵬鵬,累了一天了,早點睡吧,姥姥守著你!”姥姥給張鵬拉拉被子,盤腿坐在他身邊,用手輕輕的拍打著,嘴裏哼起了張鵬幼時熟悉的兒歌‘小小子,坐門墩,哭哭啼啼要媳婦兒,要媳婦兒幹嘛?做鞋、做襪、點燈說話···’

張鵬在姥姥的低聲吟唱中慢慢閉上眼睛,漸漸進入了夢鄉,發出細細的鼾聲。老太太見張鵬睡熟了,輕手輕腳地穿鞋下炕,張鵬翻了個身,被子被踢到一邊,露出了大半個身子,“這孩子睡覺還不老實!”反身又上炕費力地挪開張鵬壓著被子的大腿,突然看到腿上兩個指肚大的圓形傷疤,老太太又趕緊掀開張鵬的背心,後背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孩子這幾年遭罪了,受了這麽多傷···”老太太歎口氣,抹了把眼淚,給張鵬蓋好被子,又守著他坐了一會兒,才下地拉滅燈,到堂屋往灶裏添了幾把柴火。

天剛蒙蒙亮,村子裏響起了公雞此起彼伏的打鳴聲,張鵬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摸摸炕,還是熱的,看來姥姥半夜又起來加的火,他坐起身,沒有開燈,摸著黑穿好衣服,輕手輕腳地打開後門。來到後院,姥爺已經在練功了,別看老頭歲數大了,腿腳還是很利索,出拳踢腿,擰轉盤旋,帶著‘呼呼’的風聲,雖然少了往日的剛猛,卻有著一派宗師的風骨!老頭見張鵬出來了,停下拳式,示意他過來,爺倆拉開架勢,相互拆招。張鵬在外這些年,功夫一點也沒擱下,經過戰場上的拚殺,招式注重簡單實用,出手凶悍狠辣,舉手抬足盡是殺手。老頭和張鵬一接手就感受到了張鵬的身上爆發的殺氣,這隻有經曆過生死搏殺,手刃仇敵的人身上才具有的,麵對張鵬淩厲的攻勢,老頭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應對,可他畢竟上了歲數,功力已不及當年,十幾個回合過後,臉上見汗,呼吸粗重起來,張鵬見狀,剛準備退步收勢,老頭突然探手叼住他的手腕,一擰一錯,張鵬吃痛,身體不由的隨著姥爺的身形扭動,腳下一空,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姥爺,你還下手這麽重,屁股都摔成八瓣啦!”張鵬揉著屁股爬起來抱怨說。

“嗬嗬,我這是讓你長點記性,你的功夫現在是練得不錯了,可是走了剛猛狠辣的路子,少了招法上的變換,在戰場上固然實用,但是你一旦遇到力氣比你大,招法更凶猛的對手,你就會吃虧!”老頭擦了擦頭上的汗,教訓張鵬說,“你不要忘記了‘燕青拳’的精髓,那是‘抽身換影,乘勢借力,脫化移形,引進落空,避鋒藏銳,閃轉走化,以斜擊正,以橫破正,以巧製拙’,不能隻顧一味的強攻,在實戰搏殺中,必須抓住對手稍縱即逝的空當、破綻,牽逼鎖靠,消打並舉,借力發勁跌敵!”張鵬點頭受教。

“我們傳世的拳法中還有一套‘摔跤十三子密令’的功法,就是專門練習摔跤的摔法,我怕你年輕氣盛,傷人惹事,一直沒有傳給你,現在你在戰場上多會點功夫,就多點保命的機會,我就破例傳給你!”老頭想了想下決心說道。

“姥爺,剛才你使得就是這套摔法嗎?”張鵬問道。

“對,剛才這一招叫‘撥天轉’,出手一下子就能把你摔倒,所以人們說:‘學會撥天轉,天下的武術打一半。”老頭點點頭說。

“這麽厲害,怪不得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讓您摔了個實在的!”張鵬興奮地說。

“明天你早點起來,我開始傳你,記住要慎用!”老頭又叮囑了張鵬一遍。

“唉,這麽多年了,我還是打不過你這個老頭,真讓人喪氣!”張鵬有點沮喪地說。

“傻小子,其實你的功夫和我當年已經不相上下啦,剛才我贏你,是討了巧的,再打幾個回合,我就···拳怕少壯啊!”老頭看看自己一手**出來的外孫有了現在的本事,爽朗地笑笑說。

“你這個老東西,張鵬剛回來,你就不能讓他安生歇會!”姥姥不高興的數落老頭,“張鵬你也是,你就跟他瘋,又讓他打了吧!”姥姥給張鵬拍拍身上的土埋怨他說。

“嘻嘻,待會我也跟姥爺學幾手,看你以後還敢欺負我!”李葉從姥姥姥姥身後冒出來說。

“呦,小葉子你怎麽一夜之間變熊貓了!”張鵬看看李葉臉上的兩個黑眼圈。

“舅媽把炕燒的太熱了,我都上火啦!”李葉指著自己嘴上的兩個亮晶晶地小燎泡輕聲說。

“嗬嗬,舅媽怕你這個城裏的嬌小姐凍著唄,誰知道你也是個吃苦受罪的命!”張鵬拉著李葉回屋了。

······

今天是臘月二十三—過小年,吃過早飯,姥姥就吩咐張鵬把後院養的兩隻雞殺了,準備飯菜過年,自己和兒媳婦按習俗蒸饅頭,蒸年糕。李葉是頭一次在農村過年,看什麽都新鮮,見姥姥用一把剪子,一把木梳就能用麵做出一隻隻活靈活現的小兔子,小刺蝟,麵桃···也要試試,一番努力,捧著一隻作品到張鵬麵前顯寶。

“張鵬,你看我做的像不像?”李葉掛著一臉麵粉滿心歡喜地問張鵬。

“哦,你這隻小豬做的真像,我一口能吃倆!”張鵬一邊拔雞毛一邊說。

“你···你,我做的是兔子,你怎麽說像豬呢!”李葉氣惱地說。

“那我再看看!”張鵬裝模作樣地又仔細瞅瞅,“喔,真得是隻兔子啊,隻是長了個豬嘴!”

“哈哈···”屋子裏的人都笑了,李葉‘噗嗤’也樂了,“你這個孩子,就不會哄女孩子高興!”姥姥用手上給饅頭上色的紅胭脂在張鵬腦門上點了個大紅點。

張鵬手腳麻利的把收拾好雞燉上,又在另一個灶眼上架上油鍋炸丸子,李葉立刻被香味吸引過來幫著張鵬燒火,不時把手伸到裝丸子的盆子裏偷吃,看得姥姥婆媳倆一個進兒的笑···

忙了一個上午,張鵬把該燉的燉好,該炸的炸熟,該蒸的上了屜,切了幾盤自己帶來的臘腸,臘肉,用家裏有的白菜蘿卜做了涼菜,準備停當,吩咐李葉洗了些從廣西帶來的水果,讓大家嚐嚐鮮。

“還是張鵬來了好,要不這飯得咱娘倆忙活!”二舅媽吃著香蕉笑著說。

“要說還是我這外甥好,練武是個好把式,做飯是個好廚子,比我那孫子強多啦!”姥姥溺愛的看著張鵬說。

“那是姥姥姥爺教得好!”張鵬馬上馬屁拍回去。

“嗯,二舅呢,怎麽沒見二舅啊?”李葉問道。

“咱們這男人不興進廚房,他在那屋紮紙馬呢,準備晚上送灶王爺的東西,那些不讓咱們女人插手!”二舅媽笑著跟李葉解釋說。

姥姥這時抬頭看看窗外的日頭說:“差不多到點了,老大往年這時候該到家啦!”人有時還真禁不住念叨,姥姥的話音剛落,大門被推開了,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哦,今天誰做的菜啊,這麽香,我在街上就聞到啦!”

“大舅回來了!”張鵬從炕上一下竄到地上,提上鞋就跑出了屋。

“哎呦,這是誰啊?”正支車子的大舅驚訝地說道,扔下車子抱住了撲過來的張鵬,“哈哈,你還知道回來啊,我想死你了!”燕秀峰緊緊地摟著他,哈哈大笑著,他是打心眼裏喜歡這個跟兒子似的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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