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口供 [ 返回 ] 手機
警察局裏亂哄哄的,警員們煩躁地推攘著那些犯人。不過小隊長對蔚朗三人還是很客氣的,他們被單獨安排在另外一個房間裏。小隊長叫來幾個人,跟他們嘟嘟囔囔了一陣,然後讓他們分別跟著警員去到不同的房間裏錄口供。隻有蔚朗,小隊長叫來了一個警員和他一起,由小隊長親自來錄口供。
商逸跟著兩個警員進了房間,大大咧咧地往椅上一倒,眉目中絲毫沒有什麽憂傷的模樣。警員們知道他的來曆,也不跟他的態度計較,反倒還陪著笑臉。
“說吧,你們要問什麽?”商逸蹺著腿,不耐煩地抖動著。
“嗬嗬……是這樣的,聽說你是先報警的,也是你給蔚先生打電話的,是吧?”警員陪著笑臉,淡淡地說道。
“是的。怎麽了?”
“嗯……那麽你是怎麽知道你姐姐生病了呢?”
“這有什麽奇怪的,我早上接到她的電話,她跟我說的呀。”
“那麽她怎麽跟你說的?為什麽你要叫蔚朗過去呢?”
“她跟我說她身體不舒服,讓我趕忙過去。你知道我很忙呀,當時根本沒有時間,她的聲音聽起來好像病得很厲害,我當然就叫蔚朗先去看看咯。”
“噢,那為什麽不直接叫他老公呢?”
“這個我怎麽知道?我給我姐夫打了電話,但是他不在公司裏,我找不到他,當然隻好找別人啦。”
“我記得和你一起去的那個人是醫生對吧?”
“是呀。”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找那個醫生過去,為什麽要給蔚先生打電話呢?”
“我給他打了呀,但是他說手上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所以我就讓蔚朗先去看著點我姐,跟著我就去醫院把姚醫生接到她那兒去了呀。可誰知道……我們趕到的時候……唉……姐姐……”直到此時,商逸的眼裏終於閃出了淚光,兩個警員麵麵相窺,都不約而同地安慰他。商逸掏出手絹,抽泣了幾聲,揩拭了眼角,這恢複了剛的神色。
“都怨我,我要是早點到,說不定我姐姐就沒事了。”
“咳咳,商先生,您就不要想太多了。死者已矣,您還是節哀順便吧。”
商逸點了點頭,麵色凝重的樣。
“那麽,我們還有幾個問題要問您,您不會介意吧?”警員小心翼翼地探問商逸。
“啊,這個當然。隻要能夠協助你們盡找到殺我姐姐的凶手,別說幾個問題啦,就是幾十個,幾百個也沒問題呀!”商逸非常急切地說道。
“是、是,多謝商先生啦。那麽,請問您是幾點鍾接到你姐姐的電話的?”
“幾點呀?我想想……大概是早上八點過的樣吧。我記得當時我秘書進來,讓我簽文件,正好電話來了,我還問了秘書幾點鍾的。”商逸思索著。
“噢,是這樣的。那你是什麽時候去接姚醫生,又是什麽時候到你姐姐家的呢?”
“啊……,我想想啊,大概九點過的時候我從辦公室出的,到醫院的時候大概是十點左右的樣吧。我們是十點過趕到我姐姐家的……”
兩個警員非常認真地把商逸的話紀錄在本上,兩個人又小聲討論了一陣。
“商先生,您姐姐是今天早上九點過被害的。那麽我們可以這麽認為,就是說您九點以前都在辦公室裏,您的秘書可以為您作證,是吧?”警員看見商逸點頭認可,繼續問道:“另外您的姐夫是今天淩晨被殺的,那麽請問您那段時間在哪裏呢?”
“你們這麽問是什麽意思?!難道你們懷疑我殺了自己的姐姐和姐夫?!你們腦有毛病吧!”商逸突然從椅上跳了起來。
“不不不,我們絕沒有這個意思,不過是循例要問一下的,您不要介意呀。”兩個警員趕忙起身向他解釋,這讓他又重坐了下來。
“我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一直和幾個朋友在一起,你們也知道,這個生意場上嘛,總是會有很多應酬的嘛。”
“噢……,明白,明白。那麽,您有人證嗎?那個您別生氣,循例我們必須要問的。”
商逸聽他們這麽一說,原本要火的,隻好忍耐了。他蹩了下嘴,不耐煩地報了一大堆名字,兩個警員一一記下了名字和聯係方式。
“現在你們沒什麽問題了吧?我可以走了吧?”商逸已經顯得非常不耐煩了,兩名警員一麵點頭認可,一麵不斷地向他道歉,恭恭敬敬地一直把他送到門口,這轉回警局。商逸問過他們,知道姚經義和蔚朗分別在錄口供,他讓警員轉告他們,自己先走了。
姚經義坐在警員的對麵,顯得有些局促地推了推臉上的眼鏡。
“你是濟民醫院姚經義姚醫生吧?”
“是的。”姚經義又把眼鏡往上推了一下。
“你今天為什麽到死者的家裏去?”這兩名警員對他顯然沒有那麽客氣。
“我早上接到商少爺的電話……”姚經義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幾點鍾的時候接到電話的?”
“唔……大概是八點過,剛到醫院不久,商先生就給我來了一通電話,說他姐姐生病了,讓我馬上過去。當時我正在給病人看病,沒有時間,讓他先等一下。後來他又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大概是九點的時候,說等一下就到醫院門口來接我。”姚經義這次沒等他們問他,自己便一口氣說了出來。他咽了口唾沫繼續說道:“大約九點過的時候,他到醫院來了,我就上了他的車,和他一起到了大小姐的家裏。我們一進去,就看見蔚朗坐在地上,商大小姐躺在沙上。我趕忙過去看商大小姐,現她已經斷氣了。”姚經義說到這裏,眼裏閃過一絲恐懼。
“喲,講得挺明白的。那我問你,你和死者是什麽關係?”警員仿佛對姚經義明了地回答感到比較滿意,說話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些。
“關係?我們沒什麽特別的關係。我是商家的私人醫生,和大小姐也不過是普通的朋友。商老爺近身體不太好,我時常去看他,僅此而已。”
“嗯,那麽商老爺得的是什麽病呀?”
“啊,他呀,他老人家心髒不怎麽好,近商家生了一些事情,他的心髒病就犯了……”姚經義說到這裏,忽然現自己太多嘴了,便打住了。
“商家生的事情……誒,是不是就是那個近老死人的那家呀?”警員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在問姚經義。姚經義低著頭,假裝什麽也沒聽見。警員瞄了他一眼,沒有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
“那麽,你說今天上午商少爺給你打電話,有誰可以給你證明嗎?”警員心不在焉地玩弄著手中的筆。
“當然有啦,護士可以給我作證的。”姚經義想了想說道。
“這個女死者……啊,就是商家大小姐,她是中毒死的,你知道她中的是什麽毒嗎?”
“啊?這個……這個……這個我就不可能知道了呀。”姚經義苦著臉說道。
“哦?你不是醫生嗎?”警員瞪著天真的眼睛看著姚經義,弄得姚經義哭笑不得。姚經義心想,我又不是什麽武林高手、下毒高手,我就是個普通的醫生,怎麽可能看一下就能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呢?不過,雖然心裏這麽想,可姚經義嘴上可不敢這麽回答,隻是訕訕地笑了笑,搖了搖頭。
看著姚經義這種表情,警員知道自己的問題有些多餘,也沒有再問這個問題,而是把話題轉到了簡世平的身上。
“那你知道簡世平是什麽時候,怎麽死的嗎?”警員笑得有些古怪。
“這個……法醫說了,他是今天淩晨一點左右死的,死因好像是失血過多……,唔……應該是這麽說的吧。”姚經義皺著眉頭努力地回想著當時法醫的說法,盡管他認為兩個警員一定是在戲弄他,不過他還是認真地回答著每一個問題。
“那麽,你今天淩晨的時候在哪裏呢?”
“我啊?當然是在家裏睡覺啦。你要是問我誰可以作證的話,那就隻有我的妻可以作證了。”姚經義突然覺得很好笑,咬了一下嘴唇,忍住了。
“嗯……這倒也是。嗬嗬……,姚醫生,你非常合作,謝謝你。不過,近你大概還會接受一些調查……,當然都是例行公事,不用擔心的。好了,就這樣吧,你可以走了。”警員笑眯眯地看著有些手足無措的姚經義,覺得這個人挺好玩兒的,放走了他挺可惜的。姚經義可不這麽認為,聽說終於可以走了,嗖地站起身,向兩個警員略一躬身,匆匆離開了警察局。
看著姚經義離開的背影,兩個警員都笑了起來:“要是個個都像他這麽老實,我們可就省心多了呀!”
小隊長緊盯著蔚朗的眼睛,看得出來,蔚朗非常的傷心。如果蔚朗真的是凶手,應該不會這麽難過。但是,不能排除有些聰明的凶手,能夠很好地偽裝自己。蔚朗根本沒有注意到小隊長的目光,他隻是呆呆地跟著他進來,呆呆地坐著,無助和空虛已經將他完全地包圍起來,讓他無法感受到周圍的一切。小隊長清了清嗓,現並沒有引起蔚朗的注意,他隻得敲了敲桌,叫了蔚朗兩聲。蔚朗這抬起頭看了看小隊長,他想要給小隊長一個歉意的微笑,卻在嘴角抽搐了一個觸目驚心的淒慘容貌。
“嗯……,蔚先生,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是我們不得不問你一些問題。相信你應該明白,現在所有的證據對你來講都非常的不利,因此希望你能夠盡量地配合我們,認真地回答每一個問題,好嗎?”小隊長看著蔚朗的“笑”,心裏也不禁戰抖了一下,連初的立場都開始動搖了。
蔚朗當然明白自己的處境,他機械地點點頭,並不認為自己認真回答問題就能夠洗脫嫌疑。總之商墨絲已經不在了,這個嫌疑要不要洗脫,對他仿佛沒有任何意義。他點頭,隻是不想讓這個對他表現出同情的警官難堪。
看見蔚朗點頭表示同意,小隊長暗自吐了口氣,想了想之後,緩緩地問道:“蔚先生,你是不是開了一家拍賣行,名字叫永利?”
“是的。不過不是我開的,是我的老板送給我的。”
“哦,是這樣。那麽你能跟我說說你和商家的關係嗎?”小隊長小心翼翼地問著蔚朗。
“……當然可以。……商老爺可以算是我的再生父母吧,我自小父母雙亡,是商老收留了我。後來又把我介紹到永利當夥計,永利的老板很照顧我。老板臨死之前將永利傳給了我。商老很喜歡古董和馬吊,我們經常有生意來往,但是我們像是親人的關係。商少爺和商大小姐跟我也是好朋友,我們經常在一起玩。商大小姐……大小姐她是個非常、非常溫柔的女人,也非常善良……她……我怎麽也沒有想到呀……”蔚朗說道這裏,將頭深深地埋進了雙手,肩頭微微地顫抖起來。
“咳咳……這個,蔚先生,我相信,這種事情生在誰的身上,都會非常難過的。既然你說死者……哦,不,是商大小姐,是個非常溫柔善良的女人,你們又是好朋友,我想她一定不希望看見你這麽難過的模樣,你還是要節哀順便呀。”小隊長被蔚朗的悲傷給感動了,自己也不住地蹩著嘴唇點著頭。
“……對不起,我、我太失態了。警官,您有什麽問題盡管問吧。”蔚朗忍住抽泣,卻沒有抬起頭,隻是低聲地說著。
小隊長呆了一呆,繼續問道:“你今天是什麽時候接到商少爺的電話的?”
“今天早上大約8點過點兒,當時我還在休息。”
“哦?那麽就是說沒有人給你作證啦?”
“不,我出門的時候剛巧店裏的夥計來找我,所以他可以給我作證。”蔚朗思索了一下。
“嗯……,那你昨天晚上在做什麽呢?”小隊長仔細地作著筆錄。
“昨天晚上?我上墳去了。”
“上墳?給誰呀?”小隊長覺得有些意外。
“給我的老板,就是原來永利的老板。昨天是他的忌日,我下班以後就到他的墳前去了。”
“那你是什麽時候回去的呢?有沒有人可以給你作證呢?”小隊長的目光又再度變得犀利起來。
“什麽時間啊?我不怎麽記得清楚了,不過很晚就是了。當時路上已經沒有行人,我想應該沒有人可以給我作證。”蔚朗苦著臉說道,他搖著頭很是無奈,因為他自己又給自己增加了成為嫌疑犯的有力證據。
“你難道一直都呆在他的墳前?”小隊長猜測著。
“不,因為我老板他葬在郊外……,加上……近生了許多事情,弄得我心情很不好。正逢我恩師的忌日,我愈覺得傷感。我想一個人靜靜,便自己步行回來,所以會那麽晚。”蔚朗悵然一笑。
“唔……這個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你應該知道,這個男死者可是在今天淩晨死亡的。而今天在女死者被殺的時候,你又在現場,並且對於一個多小時的空白時間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也就是說,在兩個被害者被害的時候,你根本沒有完整的不在場證據。”小隊長目不轉睛地盯著蔚朗。
“警官,謝謝你的提醒。我當然知道,但是作偽證也是犯法的吧?而且事實就是這樣,我哪能知道會生這些事情,提前做好準備呢?”蔚朗無奈地聳聳肩,小隊長也覺得這話有道理,跟著他連連點頭。
“好吧,這個問題先放下吧。關於這個男死者,你和他是什麽關係呢?”小隊長話鋒一轉,扯到了簡世平的身上。一聽到簡世平的名字,蔚朗的身一震。
“我和簡世平隻是普通的關係吧,因為他和商老是結拜兄弟,所以經常在商家出入……。後來,後來又娶了商大小姐,跟商家的關係就越來越親了。我們時常見麵,不過關係很普通。”蔚朗小心地避免用過激的言辭來形容簡世平,他避開小隊長的目光,盡量不去看他。
“哦,那麽你們之間有沒有什麽矛盾?”
“我們隻是在事物的看法上觀點不一致罷了,沒有什麽根本的矛盾吧。”
小隊長打了個哈哈,沒有再繼續問下去,目前他想知道的情況都已經掌握了,蔚朗也非常配合,他認為現在還沒有拘留蔚朗的必要。於是,讓蔚朗離開了警察局。不過有一個條件,就是蔚朗不能離開本地,並且需要隨傳隨到。蔚朗答應了,邁著疲憊地腳步離開了這個熙熙攘攘的地方,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清淨一下。這個時候,也就隻有那個地方可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