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許學長的消息(上)

新年之後,龍風到外交不抱了到。他被分到了外交部歐美司擔任翻譯,外交部裏的工作很清閑,除了看報、喝茶、就是聊天打屁。初入社會的龍風,對這種辦公室裏的生活感到了毫無興趣。他倒是非常羨慕張雅茹的工作,可以不用整天待在辦公室裏,忍受這極其沉悶的氣息。鬱悶中的龍風去中央軍校找張偉,可是張偉卻告訴龍風,他要去下部隊實習了,今後再想見麵就非常困難了。兩人找了家小酒館,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場。臨別的時候,張偉把自己學習用的教材和學習筆記,通通送給了龍風,讓他拿回去慢慢的學習,將來總能用上這些東西的。另外張偉還拜托龍風,有空的時候去趟河南,替他去看看父母和弟弟。

回到家裏,龍風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了張偉的教材和筆記,認真的開始學習起來。張偉的學習筆記作得很詳細,不但有教官的講解記錄,還有他個人的學習心得。由此可見他在軍校裏的學習,是極其認真的。龍風沉浸在這些海量的戰爭知識裏,拚命的學習著。從此以後,龍風一有空就拿出張偉送他的書,不放過任何的學習時間。甚至是都沒時間去陪伴張雅茹,而張雅茹卻沒有任何的不滿,反而全力支持龍風的學習。

1936年的春天比往年來得有些晚,但是雨量卻是很大,一連下了好幾天的春雨。周日,連綿多日的春雨終於停了下來,天空中的太陽終於露出了笑臉。龍風放下了書本,陪著張雅茹來到南京郊外的棲霞山踏青,看著那遠處連綿的群山,龍風感到了春天的美好。張雅茹陪伴在龍風的身邊,用相機記錄下這些美麗的畫卷。張雅茹向龍風介紹著棲霞山的情況,她說道:“棲霞山馳名江南,因為不僅有一座棲霞寺,更有南朝石刻千佛岩和隋朝名勝猞猁塔,還因為它山深林茂,泉清石峻,景色令人陶醉,被譽為金陵第一明秀山,民間素有春牛首、秋棲霞的說法。”聽了張雅茹的介紹,龍風頓時就來了興趣,拉著張雅茹走進了棲霞寺的山門。

棲霞寺始建於南齊永明7年(公元489年),最初稱棲霞精舍,唐朝時改名為功德寺,在宋代才改名為棲霞寺。清朝末年,太平天國與清軍作戰時,棲霞寺毀於戰火。現在的棲霞寺是1919年,重新修建的。

初春已露,春風送暖,前來棲霞寺上香的人很多。大殿內香煙繚繞,虔誠的信徒再向佛祖乞求著平安。龍風和張雅茹也上了一束香,向佛祖許下了心願。出了大殿以後,龍風向張雅茹問道:“剛才,你向佛祖許了個什麽願啊?”張雅茹回答道:“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就不靈驗了。”龍風隻好乖乖的閉上嘴巴不再問了,他看見許多香客在求簽問補,就也來了興致。龍風虔誠的搖動簽筒,“吧嗒”,簽筒中跳出一隻簽。張雅茹撿起來仔細的看了看,念出了簽上的簽文:“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裏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龍風知道這是唐代詩人王昌齡所作的〈出塞〉,張雅茹拉著龍風拿著簽向解簽處走去。

“煩勞大師解簽。”張雅茹把手上的簽遞給了負責解簽的老和尚。老和尚接過簽,眯著眼睛看了看,念出了簽上的詩文。老和尚抬起頭說道:“阿彌陀佛,不知施主所求何事。”龍風向前走了一步說道:“前路。”老和尚看了看龍風,眼光稍稍一凝,開口說道:“施主求問前路,恕不相瞞,此乃下下簽。由簽文所觀,施主乃誌向遠大之人,終將踏上沙場,前途難以預料。阿彌陀佛,佛祖有雲存善根求善果,隻要施主心存善念,將來沙場之上必當逢凶化吉。”“多謝大師解惑。”龍風從懷中掏出塊銀元放在桌上,然後身體微微前傾施禮。

出了山門,龍風和張雅茹沿階而下,山風徐徐撲麵,枝頭已吐新綠,然而他們卻無心欣賞這初春的美景。張雅茹眉頭緊鎖沉默不語,而龍風卻低低的念道:“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裏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許久之後龍風開口說道:“既然讓我趕上了國難,身為中華熱血男兒,就應該挺身而上,縱然是馬革裹屍而還,我矣無憾。”張雅茹緊緊的抱住了龍風,她有些傷感的說道:“龍風,我無法阻止你去從軍報國,但我要求你無論到什麽時候,都不要輕言犧牲,因為我會一直的等著你,等著你勝利歸來。”龍風撫摩著她的秀發,動情的說道:“你沒聽老和尚說嗎,隻要心存善念,就一定會逢凶化吉的。”張雅茹悄悄的檫掉眼角的淚水,幽憂的說道:“我會一直等著你平安歸來的,一直......”

龍風從棲霞寺歸來之後,就加緊了學習。他知道中日兩國間的戰爭危機,已經是避無可避了,自己必須抓緊時間,把張偉留下的書都讀完,剩下的就是去戰場上,去實踐這些戰爭知識了。接下來的日子裏,龍風的生活變得極有規律,那就是上班和學習,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事情。外交部裏的同事們都納悶的議論道:“放著舒服的日子不過,非要和書本拚命,這小子該不是讀書讀傻了吧?”

這一天,張雅茹心急火燎的來外交部找龍風。龍風還是頭一次見到她如此的著急呢,他把張雅茹拉倒辦公樓外的角落裏,擔憂的問道:“雅茹,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你如此急切啊?”張雅茹平定了一下心情,然後對龍風說道:“龍風,許學長被捕了!”龍風聽聞這個消息,頓時就感到了有些震驚。這時,張雅茹接著說道:“我今天上街采訪,碰到了在北大時期的一個女同學,就談起了在北大時的那些往事。我問她是否知道許學長的近況,她告訴我許學長留校任教了,可是因組織北平學聯搞愛國遊行,被國民黨北平黨部給逮捕了。”龍風聽到這裏,就問道:“後來在社會輿論的壓力下,宋哲元不是把那些被抓的學生都釋放了嗎?”張雅茹向四周看了看,才小聲的說道:“許學長是共產黨員,北平黨部又不歸宋哲元管,所以根本就沒有被釋放。”龍風感到了問題的嚴重了,許學長是共產黨員,龍風並不感到意外。從當年他送給龍風一本“共產黨宣言”,龍風就猜出了許學長的身份。讓龍風感到問題嚴重的是,抓他的是國民黨北平市黨部。這幫家夥是專門對付公產黨的,許學長現在落到他們的手裏,隻怕是要凶多吉少啊。這時,張雅茹接著說道:“那位女同學聽說我在中央日報社當記者,就告訴我說許學長已經被押到了南京中央黨部了,她拜托我想想辦法救救許學長。”龍風非常小心的對張雅茹說道:“你不能再見那個女同學了,而且這件事情再也不能和任何人提起,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來辦吧。”張雅茹吃驚的問道:“你有辦法救許學長?”龍風搖搖頭說道:“救許學長出來是不可能了,但見上一麵還是可以的。”

晚上吃過晚飯之後,龍風回到了屋裏,苦苦的思索著許學長的事情。龍風知道許學長被捕,是極其機密的事情,普通人是無法知道的。張雅茹的那個女同學,居然知道得如此詳細,肯定也是一個公產黨員。她肯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險,把這件事情告訴張雅茹,並拜托張雅茹幫忙救人,這說明他們內部的營救工作失敗了,現在開始嚐試尋找外部的關係來救人了。可是想從國民黨中央黨部裏把人救出來,這絕對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不過自己可以嚐試一下,看看能不能見上許學長一麵。現在首要的問題就是要先打聽到許學長被關押在哪,然後在想辦法謀求見麵的機會。有了想法的龍風,開始翻看自己的通訊錄,在他的同學中尋找著可以幫忙打聽消息的人。不一會,龍風就找到了合適的人選,這個同學叫車裏玉,在國民黨中央黨部裏當秘書,跟自己的關係也很好,應該可以幫上忙的。可問題是自己如何開口對他說呢,這可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稍不小心就會引禍上身的。可是當自己回想起當年在北大的那些往事,龍風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嚐試一下。另外三叔也能幫上忙,隻是自己如何求三叔幫忙呢?看來自己還得想個萬全之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