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費,分配,分房這些過去另人向往的生活一直是年輕人追逐的目標,隻要考上大學就能獲得這一切。對於一個出生在農村的孩子來說,那簡直就是天堂。山溝裏要是走出一個大學生,整個地區必定鬧得沸沸騰騰的。但是隨著改革一步一步的深入,慢慢的,自由擇業,這種新鮮的事物進入了人們的世界。取而代之的是高額的學費,戶口檔案不再跟隨個人,走出校園後自己找工作,而且是合同製,大部分是一年的期限,然後如果雙方覺得可以的話再續簽。不能否認,這種做法的確有利於勞動力這個生產要素的充分利用和有效流通,但是從另一方麵卻給勞動者帶來了負麵影響,這就是沒有安全感,責任感。試想,一個缺乏基本生活保障的勞動者怎麽能靜下心來好好工作呢?現在還辛辛苦苦的工作,轉眼就成了失業的人,誰能擁有如此良好的心理素質呢?林雪就是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成長起來的,當然了這是一個社會問題,又何止她一人呢?作為個體似乎有點兒杞人憂天之嫌。
林雪近來有點兒不安,不是別的,隻因為她所在的公司開發的樓盤已經快要賣完,用一句行話來說那些樓房成了“尾盤”,剩下來的都是質量上有些問題,或者是風水不好的樓房,有的被顧客挑了幾遍,想再賣出去確實很難。這時的開發商也有特別的辦法,他們可以選擇代理商去賣,或者采用降價優惠等手段來實現銷售的目的,俗話說的好,沒有賣不出的價,隻有賣不出去的商品。其實每個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商品都沒了,還要銷售人員做什麽呢?而且開發商目前還沒有新的項目,就算有也不能繼續雇傭他們,誰不需要新手呢?新手,有很多優勢,首先工資可以壓得很低,然後初涉這個領域很容易管理,不至於做出有損公司利益的事兒。這也是出於公司的整體考慮,無可厚非。當然了,一個新項目全都雇傭新手,也不是明智之舉,最理想的做法就是留下一些老手兒,然後再招聘一些新人,而往往留下的是各方麵都很出眾的人,不單單是工作能力,還有其他很多因素。林雪心裏清楚的很,自己是不可能留下的,陳青也不能。
“想什麽呢,小雪?”突然一個聲音打破了林雪的沉思,她抬起頭看去,原來是陳青,“你不是陪客戶看房去了嗎?”林雪問道,陳青隨手把文件夾放在桌子上,坐了下來,“是啊,就那套房子,你也賣過的,今天又泡湯了,真倒黴啊?”陳青無奈的說道,“還是***病嗎?格局不好,你說現在的人怎麽這麽多講究呢?”她繼續著,“不是,這次是新問題,那個人是很迷信的,他說這個房子風水不好,一進屋就有這種感覺,真是的,都什麽年代了,還有這種人,有多少人還買不起房子呢?你看看我們,到現在還租房子住呢吧,沒天理啊!”陳青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人都是這樣,你現在不挑是因為你沒有能力買房,哪一天你要真能買房,你也那樣,我敢和你打賭!”林雪輕輕甩了一下頭發,那樣子很自信。
“喂,馬馳啊,你,什麽事兒?”陳青大大咧咧的說著,“什麽?你被公司炒了,真的嗎?你現在在哪呢?”陳青的臉色起了變化,“好的,一會兒我就去你呢!”陳青緊張的掛斷了電話,“怎麽了,陳青,出什麽事兒了嗎?”林雪焦急的問道,“是的,馬馳被公司炒魷魚了,沒什麽的,這不是常事嗎?一會兒下班你自己回去好嗎?我安慰安慰他,也得,是吧?”陳青說道,“好吧,你是應該去看看他,他也不容易啊,一個人在外闖**,還那麽夠意思,你去吧!我自己回去,別太晚了啊!”林雪叮囑道。
為什麽陳青要那樣說呢?因為他太熟悉這一切了,自己來這家公司之前也有類似的經曆,而且和自己一起畢業的大學同學也經常遇到這樣的事情,慢慢的他就習慣了失業,習慣了炒魷魚的滋味。
在喧囂的城市裏,有的隻是忙忙碌碌的人們。其實在忙忙碌碌的人海裏還有這麽一群人,他們曾經被人們稱為“天之驕子”,曾經走在人類思想的前沿,被這個社會戲稱為“激進分子”,他們就是當今的大學生,翻看人類的發展史,他們的影子無處不在,五四愛國運動的活生生的麵孔仍記憶猶新。就是這麽一群青年人推動了人類的進步發展。大學生,這個名字已經今非昔比,就是這群人每
天活在社會的最底層,過著再平常不過的生活。
馬馳就是這麽一位,自從走進了公寓,就開始了這樣的日子。說起大學生的住房問題,大致分為兩類。其一和同學朋友幾個一起租個房子,房租平攤,其二就是住公寓,隻是一個鋪位,每個人都不認識,說白了就是一個睡覺的地兒。馬馳最終選擇了後者,因為房租比較低廉,然後自己總出差,在家也住不上幾天。他住的公寓是一個兩室一廳的普通民宅,四樓,就是這麽一個狹小的空間裏,住著十八條生命。當然了這也是房主的考慮。任何事物都是應運而生的,這種公寓也不例外,首先房主租下這個房子,然後稍加改裝,放上幾張床,上下鋪的,然後再把它轉租出去,自己負責日常的管理,按月收取房租,當然了這種情況下的房租通常是很低廉的,馬馳所在的城市裏一般每月也就一百元錢左右,這大大方便了剛剛走出校門的大學生們,所以這種形式很受歡迎,換句話來說就是很有市場。
“你知足吧,陳青,我每天都是什麽生活啊,不怕你笑話,上次我出差回來,我的東西丟了好多,我都找不著主兒啊,有的住幾天就走了,我隻好自認倒黴。所以我幹脆在公寓不留什麽東西,隻有一床被子,還有幾雙鞋,哎,沒辦法啊!”馬馳說道,在一家小飯店裏,兩個人對坐著,桌上擺著兩盤菜,一人一瓶啤酒,這是慣例,兩個好朋友就是這麽簡單。“說啥呢?我也一樣,瞎混唄,說說你吧!怎麽回事兒?”陳青問道,馬馳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這時的他好象突然如釋重負,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是啊,人都是這樣,藏在心裏的事兒總要說出來的,那樣心才會感覺舒服,感覺輕鬆。“原來是這樣啊,那你現在有何打算啊?”陳青追問道,“還能怎樣啊,繼續找唄,要不吃啥啊!”這時馬馳的眼神變得難以捉摸起來,是無奈,是發狠,還是別的什麽。
對於他們這代人需要麵對的事情太多了,工作,家庭,還有房子,有的人把他們稱為“三無人員”,簡直是再準確不過了,而作為個體的他們隻有把心放寬,默默的奮鬥而已,別無他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