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哇,小方,你就住在這樣的地方?”

參觀過方榕的小小書店,三個人跟著方榕一進他住的小屋,羅發榮便有些誇張的驚叫了起來。

“這房間有什麽不好?我覺得住著倒比你的豪宅安心。”

對他,方榕說話並沒有多大的客氣。

“就是,你瞧榕哥這滿屋子的書,一看就知道和我父親一樣有學問,哪像你那裏,除了色情雜誌外,什麽書都見不到。”

心直口快的幫著腔,跑過去好奇的翻弄著書架的林曉菡不由的睜大了自己的眼睛。她也沒想到方榕會看過這麽多的書。

擺手謝絕了方榕請坐的示意,一直一來都冷著一張臉的張振也不由的走到了房間中最醒目的那排書架麵前,巡視了起來。

沒辦法,方榕房間裏的這幾乎占據了整整一麵牆的大書架實在太醒目了,隻要是進來的人,沒有幾個不是把他們的目光第一時間投向那裏的。

當然,有些人不是,這三個人裏,羅發榮就是個例外。

在遭受了少女的搶白,方榕的反諷後,他在第一時間便把注意力放到了房間內唯一的沙發之上,第一時間便撲上去整個的占據了那裏,在其餘兩個人的目光還被那些書吸引的空裏,他斜躺在沙發上滿足的伸了個懶腰,嘴裏也不由的呻吟了起來:“舒服!”

方榕隻是淡淡的笑笑,並沒有理會他的懶散和那兩人的好奇,隻管忙著給他們泡茶。

“小林,張振,過來喝點水休息一下,等會咱們去給你們登記旅館。”

手腳很快的泡好茶後,方榕笑著叫他們兩個來坐。

“我不去旅館,我要和你住在一起。”

聞聲轉過身來的張振並沒有落座,隻是盯著方榕緩緩說道,冷漠的臉上流露著罕見的認真。

“我也不去旅館,剛才我和蓮姐已經說好了,晚上去她家和她一起住。”

聞聲過來硬是把斜躺著羅發榮推到一邊,給自己也在沙發上找到一塊地方的少女坐下後,端起茶杯說道。

“呀!這麽燙!”

緊接著她就叫了起來,手裏的杯子一晃,好巧不巧地便把開水灑到了羅發榮半擔在沙發上的小腿上,燙的羅發榮也跳了起來。

“小林,別鬧了,怎麽說羅頭年紀也必你大好多,這樣不好!”

看著羅發榮想怒又怒不起,想裝沒事又裝不下去的尷尬神情,方榕忍住笑意,扳起臉正色教訓道。

“人家是沒小心嗎,又不是故意的。榕哥你怎麽老不相信人家?”

臉上流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放下杯子的林曉菡撅著嘴嘟囔道。

“你叫我怎麽相信呢?誰叫你一路上盡找茬欺負羅頭?”

板著臉的方榕並不為她的表演所動。

“人家那有?那都是意外嘛。”

看到方榕扳起的臉上還是不見笑容,羅發榮的臉上真有那麽些不自在的尷尬,林曉菡大眼一轉,露出很認真的表情:“好吧,榕哥,我向你保證以後決不故意找羅頭的麻煩,不過你也要答應我去蓮姐她家住,行嗎?”

“不行!除非……”

忍著心頭的笑意,方榕故意掉這小丫頭的胃口。

其實他心裏也覺得她去和小蔣住非常的合適,不然住到賓館裏,以她的脾氣說不定還要給自己惹出什麽事來呢。

“除非什麽?你快說啊,不要掉我的胃口!”

“除非你現在向羅頭道歉,請他原諒你在一路上給他添的麻煩。”

方榕一看火候差不多了,便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嘿嘿,小方,不用這麽客氣的,小林姑娘一路上對我挺好的,沒什麽啊,小姑娘嘛,沒什麽的。”

還沒等林曉菡在聽了方榕的話後表態呢,羅發榮倒有些坐不住了。

“好吧。羅頭,如果這一路上我有什麽失禮的地方,還請你多多原諒,對不起!”

很認真的轉伸給羅發榮道歉之後,林曉菡氣鼓鼓的衝著方榕嚷到:“這樣行了吧?就知道欺負我,哼!不理你了,我下去告訴蓮姐你們合夥欺負我。”

說著話,從沙發上跳起來,拉開門蹦蹦跳跳的下去找小蔣了。

“這丫頭,還真是難伺候,謝謝你啊小方。”

被她這麽一鬧,羅發榮也在沙發上坐端正,耳聽著她的腳步漸漸下樓去了後,這才笑著說道。

“要是住我這邊的話,你隻能睡沙發或者是打地鋪了,我看你還是住旅館吧,張振。”

方榕對羅發榮笑笑,並沒有回答他,反而扭頭衝著在**坐下的張振說道。

“我睡沙發。”

張振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

“那看來隻有羅頭你去住賓館了,不過你住賓館也好,能隨時和他們保持聯係,對了羅頭,他們是不是保證明天就到?”

方榕一看,張振是打定主意要和自己一起住了,並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把放在茶幾上的茶端起來給他放到床邊的書桌上後,返身回來在沙發上坐下,對著羅發榮問道。

“恩,說的是人保證在明天下午四點之前就到,設備在明天上午會通過火車拉進來。咱們預定的直升飛機明天中午也會按時趕到。不過小方,我忽然想起咱們計劃的時候忘了提醒你一件事,弄不好恐怕會誤事。”

“哦?”

方榕明顯的一楞。

“好像各個地方都有自己不同的航空管製,不知道聊城這邊有沒有?要是有的話,恐怕咱們定的飛機來了以後,還要補辦不少手續,那樣會又耽擱時間又浪費錢。不過這是你的地頭,在這邊待了這麽多年,多少認識幾個當官的吧?請他們幫幫忙估計不會費多大功夫。畢竟這直升機還算是工業飛機。”

“啊?這個你怎麽早點沒想到呢?”

方榕一聽完羅發榮的話,就知道事情要糟了。換個別的大地方,這類需要起重直升機的工程項目還容易被理解和批準,起碼能打聽到這事究竟歸誰管,可是在聊城,就以方榕的閱曆和經驗,都不知道這事要找誰去打聽,更不用說找誰去幫忙了,因為很可能管理這種事情的機構在聊城就沒有。除非自己趕到省城去申請。

這是這一來一去,耽擱時間不說,光是在這等待中浪費的錢,就足以讓他方榕頭疼了;再說,就算手續申請下來,聊城的官方也不可能繞過。要讓聊城的官員在極短時間內輕易的接受這樣的新鮮事務,方榕實在是不抱什麽希望。

“怎麽了小方,這事很難辦?”

羅發榮不解的看著臉色有些發青的方榕問道,他覺得這並不是什麽很困難的事啊,在他所在的城市,隻要你有能力,包一架客機都不是什麽問題。

“恩,難辦的還不是一般!”苦笑著的方榕把自己所想到的說了出來,這一下,別說羅發榮,就連張振都皺起了眉頭,暗暗為方榕著急了起來。

“你千辛萬苦的搏命弄錢就是為了辦好這事,可怎麽在最後關頭還是要出這樣的紕漏?看來這老天對辦好事的人一點都不給麵子,嗬嗬,還是我這樣的人活得自在。”

沉默了半天,好像有了辦法的羅發榮忽然笑著打趣起方榕來。

“羅頭,想到辦法了?”

方榕知道他的毛病,並不理會他的打趣。其實這次肯讓他陪著自己來,也是想到在為韓家寨打井的這件事上,很可能會用到他豐富的人生閱曆和商業經驗,所以才不嫌麻煩的帶著他千裏迢迢的回來。眼下這種情況下他既然還能笑出來,那就證明他已經想到了辦法。

果然,看他問了,羅發榮這才嗬嗬一笑:“小方,看來你是對這事關心過頭了,所以想的太多。其實像聊城這種小地方,要辦事根本不用那麽麻煩,你現在去找個能在聊城的上層說得上話的人,讓他幫著你在官方頂層活動一下,隻要這裏最高官員一發話,這事就不會再有任何麻煩,幹嗎傻乎乎的要去省城辦手續?”

“對啊!瞧我這腦子,怎麽沒想到?”

一句話驚醒了夢中人,方榕的腦海裏迅速盤算起他自己在聊城認識的夠份量的人來。

“怎麽還沒想到?”

看到方榕沉思著半天都沒有說話,本來含笑的羅發榮也覺得納悶了起來。

“找不到這樣的人,羅頭你也知道,我到這邊來事為了過點平靜日子的,平時很少去主動結識人。”

方榕哭笑不得的解釋到。他沒想到,當年為了隱秘而選擇的生存方式,現在會變成一個極大的障礙。

“這麽看來實在沒辦法,要是不這麽急,給我半個月的時間,我就有辦法解決眼下的問題,現在麽,沒辦法了。”

羅發榮一聽方榕的解釋,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隻好無奈的歎道。

“如果有半個月,你會怎麽做?”

一直沉默著沒有吭聲的張振卻忽然在方榕苦思的空裏,打破沉寂向羅發榮問道。

“我會成立一個公司,大造聲勢,引起本地最高層的注意,咦?我為什麽麽告訴你?難道叫你學會了又來對付我?”

同樣在轉動腦筋,隨口回答著的羅發榮發現這時發問的不是身邊的方榕,而是自己心中恨意猶存的張振這個反骨仔,臉上一沉,沒好氣的搶白道。

張振冷漠的臉忽然一白,默默的看了眼根本就沒注意自己和羅發榮之間衝突的方榕一眼,臉色再次恢複常色,不在說話。

羅發榮一看張振不在開口。總算在心裏還顧忌著麵前這個冷冰冰的家夥幾分,再加上自己也答應過方榕,所以也在橫了他一眼後沒有再多口。

“嗯,我想到個人,應該值得試試!羅頭、張振,你們……咦?”

又沉悶了一會後,好像想起什麽的方榕有些興奮的一抬頭,剛要給他們說一聲自己要去找個人,卻敏感地發現了兩人之間不和諧的敵意。

“羅頭你休息一會,張振跟我走,幫你介紹個朋友,也是個高手。”

方榕歎了口氣,實在懶得在這個關頭再為他們之間的關係廢話了。

“高手?”

聽到這個字眼,張振和羅發榮兩人的眼同時都亮了起來。不過不同的是,羅發榮的眼中閃爍的全是金錢誘人的光芒,而張振眼中,閃爍的是對武技近乎癡迷的瘋狂。

“羅頭你不用想,我說的這人可是聊城道上的老大,不是街頭的癟三。”

方榕笑了笑後,在邁步出門的同時淡淡的說道。

“老大?老大就了不起麽?”

望著方榕和張振的出去的背影,羅發榮嘴裏不服氣的嘟囔著,可是身子已經懶洋洋躺回了沙發。出來打拚這麽久了,他當然知道當老大的人絕對不會去為他打黑拳,再者,現在的他,一聽到老大這樣的稱呼從心裏就感到發寒。當然,這稱呼也要從他相信的人,比如方榕這樣的人嘴裏說出他才會這樣,不然,他也不是被人嚇大的,幹嗎一聽到老大酒心裏發寒?何況,似乎當年還有不少人也管他叫過老大來著。

“榕哥,你要出去?”

一看到方榕的身影從店門口閃過,眼尖的小蔣頓時停下了她和小林的耳語,跑出來問到。

“嗯,我有點事去找趙三,想請他幫個忙。”

方榕回頭笑著衝小蔣和跟著小蔣一起跑出來林曉菡點了點頭。

“榕哥你先進來一下,我有話給你說。”

聽到趙三的名字,小蔣本來如花的笑臉頓時一變,有些緊張的說道。

“嗯?”

方榕心裏當時就是一愣,趙三也不是老虎,好像不至於這麽緊張吧?就在這時,他發覺跟在身後的張振再伸手捅他,他一回頭,就看到張振在給他使眼色。

他順著張振的眼光往左右看去,卻發現周圍那些平日裏相熟的店主們都露出一臉的詫異和微微得緊張望著自己。

他心裏更是一愣,忽然,他又想起自己剛回來的時候,在自己店門口發生那一幕,隱隱的就明白自己不在的這段期間,聊城肯定發生了什麽大事,而且這事很可能還和趙三有關,不然這些鄰居們絕對不會用這樣的眼光看著自己,小蔣也不會臉上變了顏色。

“趙三他到底出什麽事了?”

忍住向心頭襲來的可怕預感,方榕竭力保持著臉上的平靜,掉頭往自己的書店走去。

就在這時,一陣快速接近的騷亂鑽入他的耳朵:“站住,你他媽的再跑,再跑!”緊接便是一陣沉悶的踢打聲和慘叫聲。

“黃毛?”

方榕剛一轉身,還沒看明白後麵大什字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就聽到身後的小蔣口中發出了一聲驚叫,隨即就看到小蔣飛快的從自己身邊衝了過去。

“小蔣怎麽了?”

顧不上再抬頭細看已經被人們圍上的圈子裏發生了什麽事,方榕隻是一個箭步向前撈住小蔣的胳膊,硬是把她拉住了。

“榕哥,是小明的兄弟黃毛,他正在被那群外來人圍住了打,你快放手,不然他就要被打死了。”

“黃毛?”

方榕的眼前頓時浮現出了當初趙三要找自己報仇時,跟著趙三的那個半大孩子,現在聽小蔣這麽一說,隱隱也想起自己也曾經見過幾次他跟著王小明來自己的店裏。

“他怎麽會被人打?不是向來隻有他們打人的麽?”

方榕盡管心裏又是一愣,但還是抓住小蔣的胳膊不肯放手。

“榕哥,現在不是了,你快放手,不然他真要被那群人打死了,剛我在台子上已經看到他滿身是血,再不去幫一把,他真的就要被打死了!求你了榕哥,你放手啊!”

急急的說著、說著,小蔣臉都變了,她都快哭了。

“走,我陪你去!”

方榕心裏沒來由的一火,倒要看看這群都快把小蔣急哭的人是那路神佛。

排開人群一進去,就以方榕在聊城培養出來的好脾氣心裏也不由的一陣上火,整整六個青年大漢正圍著抱頭不停翻滾的一個瘦小身軀痛毆著,光是用腳踹踏也就罷了,叫人無法忍住心火的是他們不但在用腳連踹帶踏,居然各個還用手裏不同的家夥,鐵鏈和木棍在不停的抽打,最讓方榕火上心頭的是其中一個空手的居然左顧右盼的從街邊找到了兩塊破磚,拿過來就要往地下的人身上拍!

“雜碎!”

方榕變了味道的低喝還未出口,“住手!”已經紅了眼的小蔣便已經衝了上去,用自己的身體撞開了那磚的大漢,撲到了挨打人的身上。

“滾開!”

其餘的幾個大漢見狀一愣,可手上腳上的打擊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惡狠狠的咒罵著反倒加了幾分勁。

就在圍觀的眾人擔心的驚叫剛剛出口的時節,搶在方榕之前衝出的張振已經到了,在他有若電閃般飛舞的長腿閃起的瞬間,六具人體就像麻袋一樣的飛了出去,又是宛若拍電影特技一般的,鬼魅般的身影連閃,沒等那六具人體落到地上,六記在圍觀的人們呼吸間就已經完成的高踢腿便把他們又高高的踢飛。

“張振夠了!”

已經斂去怒容的方榕喝住還要再次出擊的張振,再這麽一腳下去,非出人命不可,盡管方榕剛剛在心頭泛起的怒火裏也想一腳就踢死那些雜碎,可現在畢竟是在聊城的街頭,自己並不想鬧出事情。

遺憾的瞅了那六具這才掉到地上的軀體,張振眼中有些瘋狂的陰狠和殺意這才徐徐斂去,要不是顧忌會給方榕惹麻煩,剛剛他第一腳就可以把那六個家夥踢死,對他而言,剛剛這六個人的小命就像小雞一樣的脆弱,根本擋不住自己輕輕的一擊。

“謝謝蓮姐,謝謝榕哥和這位大哥!”

虛弱地半躺在半蹲著的小蔣懷裏,目睹了張振根本不似人所具備的能力,滿頭滿臉都是鮮血的黃毛感激的低語到。

“趕緊上醫院,小蔣去攔輛車,我來背他。”過來一看黃毛的傷勢,方榕趕緊替過小蔣。

“榕哥,現在不能去醫院,你別管了,還是趕緊收拾收拾帶著蓮姐去避避吧,不然你們也會有危險的。”

渾身是血的黃毛忽然反手拉住正要去叫車的小蔣,掙紮著邊往起站,邊衝著方榕說道。

方榕心頭的納悶和由此而來的焦躁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抱起黃毛,對冷然站在自己身邊的張振說道:“你跟我去醫院。”

接著,扭頭又給小蔣和跟來的林曉菡說道“小蔣你們回去關了店門,上樓上我房間等著我,回來有話問你。要是有什麽意外情況就打電話報警,羅頭那裏有手機。”

說完,也不等小蔣回話,抱著黃毛就往人們自動讓開的空白處走去,麵沉似水。

張振在跟上他的瞬間,忽然一改臉上慣有的冷漠,對一臉愕然的小蔣難得的露出了個笑容:“趕緊回去,他已經真生氣了,很可怕的。”說道最後,以他的強橫和冷漠,說道最後,也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快步跟著方榕去了。

“他怎麽好像很怕榕哥?”

帶著滿腦子的擔心和憂慮,小蔣無視街上眾人的目光,就當他們不存在一般的拉著林曉菡回去了。

“榕哥,你的好意我領了,你還是趕緊回去收拾一下帶著蓮姐去避避吧,真的會有危險,不然這位大叔剛才也不會不想拉我們的。”

在疾馳的車上,都半躺到坐位上了,輕喘著的黃毛還是努力的想勸一臉陰沉的方榕回去。

冷冷的看了眼在自己的威脅下臉色發白、隻管瘋狂的按著喇叭開飛車的司機,張振忽然問道:“你怕什麽?”

“這位大哥,你估計是剛從外地來聊城的吧?”

司機一看張振開口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可怕,於是小心翼翼的反問到。

“沒錯。”

張振點了點頭。

“難怪你不知道了,這最近的聊城和以前不同了,現在聊城的街上誰不知道長風開發區保安的厲害?其實剛才你教訓他們的那會我也在,我心裏也很痛快,可等下他的人鐵定來,你這一逼我拉他去醫院,回頭他們連我都收拾,我就是怕他們啊。”

抹著頭上滲出的虛汗,司機叫苦到。

“黃毛,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們老大呢?”聽到這裏,方榕低聲向黃毛問道。

“榕哥,你問的那個老大?”

眨巴著眼睛,神智顯然因為流血過多而有些不清楚的黃毛含含糊糊的問道。

“趙三啊,還有王小明呢?”

方榕眉頭一皺,輕輕的搖了搖他,想讓他更清醒一點。

“三哥失蹤了,明哥還在省城沒有出院。”

掙紮著說完這句話,黃毛終於迷迷糊糊的昏了過去。

“是三泰書店的方老板吧?看來你最近也不在聊城,搞不清狀況啊,趙三自從他的聊城酒樓被燒成白地以後,就離奇失蹤了;那個以前老在街上晃悠的王小明聽說一個月前就在省城出了事,一直躺在醫院裏。

現在的聊城街頭,是新成立的長風開發區那群保安的天下,他們整天在街上惹是生非,欺負我們這些受苦人,連警察都拿他們沒什麽辦法。我們還好些,就是他們這些以前聊城街上的混混,可都倒黴了,隻要在街上被那些保安看到,見一次打一次,誰都不敢管,我看你們也趕緊避避吧,反正醫院也到了,這次倒黴我也就認了。你們趕緊走吧,方老板,他我給送上去。”

一腳踩住刹車,把車停到了醫院門診的門樓前,那已經平靜了許多的司機苦笑著說道。

“那就謝謝你了大叔,這點錢你拿去換下被血染髒的坐墊,這點錢就幫他交藥費,我們走了。再見!”

順手塞給司機兩張百元的大鈔,又在已經昏迷的的黃毛身上放下了其他的八張鈔票,方榕不等那司機推辭,便拉開門跳下了車,也沒招呼張振,就那麽急急的往外走了。

“方榕怎麽了?”

默默的跟著方榕走了一會,冷漠的張振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

“我要趕緊回去問問小蔣,我不在的時候聊城到底出什麽事了,為什麽見麵的時候她沒給我說。”

說道這裏,方榕覺得自己說的有些不明白,於是又輕歎著說道:“剛剛提起的三哥,就是我剛給你說的那個高手,叫趙三,一個非常值得一交的鐵漢,現在你也聽出來了,他出事了,而他這一出事,我想托他幫忙的事情就泡湯了。而且,剛剛提到的那個王小明是我店員小蔣的義弟,兩人的感情非常的好,不應該瞞著不告訴我的。實在叫人頭疼,所以想要趕緊回去問個明白。”

“哦,這個趙三他是這裏道上的老大是吧?那肯定是已經出事了,不然聊城的街頭絕不會變成這樣的,現在這裏就像以前我到過的一些各種勢力爭奪地盤的地方那麽亂,這隻能說明他已經出事或者不在了。”

張振聽了,也緩緩的點著頭說道。

方榕聞聲心裏更是覺得壓抑,越發的加緊了自己的腳步。不知怎的,在聽到趙三出事的瞬間,他自己的心裏就被一種深深的惋惜和一種說不上是什麽味道的擔心充斥著,並不全是他告訴張振的那些理由。再者,他也隱隱的有些為留在自己房間內的小蔣他們的安全擔心,以他的經曆和閱曆,他知道,有些時候小心絕對是沒有錯的。

“小蔣,小明到底出了什麽事?為什麽前麵不告訴我?”

在心裏大體上有了譜之後,麵前的小蔣有些消瘦了的臉龐和隱藏在眉目之間的疲憊和憔悴才讓方榕明白了,為什麽自己在初見她的時候,有些不是很一樣的感覺,原來是心裏有事想瞞著自己!

“榕哥你都知道了?”

站在樓道裏,低頭躲閃著方榕的目光,瞬間白了臉的小蔣低低的問道。

“我知道什麽?我是在路上聽司機說的,這才跑回來問你的,快說啊,小明怎麽會躺在省城的醫院裏?他到底出了什麽事?”

方榕看著低頭的小蔣心裏有些著急,自己是因為知道小明和她的感情,所以才在問趙三之前問小明的事,現在眼看著天色也不早了,要是這樣磨蹭下去什麽時候才能知道聊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趙三到底出了什麽事呢?著急之下語氣不免有些急。

沒想到這一急,卻讓麵前的小蔣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榕哥,對不起,用掉的錢我一定會還你的,嗚嗚。”

“用掉的錢?什麽錢啊?小蔣你別哭,不管什麽錢不錢的問題,我是問你小明出什麽事了,要不要我幫忙,你別哭啊,再哭屋子裏的小林他們還以為我欺負你呢,別哭啊。”

方榕一下慌了手腳,不明白她這到底是怎麽了,趕忙柔聲勸道。

“你走了沒兩天,省城那邊的報紙上就說他跟蹤上次來找你的那個劉英奇,結果那姓劉的被一群小偷盯上了,在開車搶包的時候把那姓劉的撞成了重傷,當時跟著他的小明想去救他,可不知道什麽原因和什麽人,把小明也給打成重傷了。等我聽到消息,跑去省城看小明的時候,才知道他左邊的胳膊全都碎了,受傷很重,而且有警察守著不讓我見他。嗚嗚。”

顫抖著,小蔣又低聲哭了起來。

“那後來呢?”

竭力忍住自己在聽到劉英奇這個名字時心裏劇震,方榕耐心的等待著自己店員的訴說。

“我回來後,去找趙三,因為事先小明在出門前給我說過是他們老大派他去的,可是我去的時候,趙三已經被關到了警察局,和他平時在一起的那些人都在忙著辦喪事,好像是在為死在南郊的福清辦喪事,”

“為福清辦喪事?他死了?怎麽死的?”

方榕聽到這裏,頭都大了,同時心裏那種不安就越發的重了。

“他被人槍殺在南郊,聽說當天他也是被趙三派去省城辦事的。”

抬起淚眼,看了眼麵色大變的方榕,小蔣忍著心頭的奇怪,繼續說道:“後來我問他們小明是怎麽回事,他們說他們也不清楚,是三哥派去的,不過他們教我放心,說已經送了五千塊錢給了小明的父親給小明當醫藥費。當時我看也實在問不出什麽也就回來了。”

“那後來呢?”

“後來我又放心不下,去了省城幾趟,都沒見到小明,沒想到過了幾天後,小明的父親卻忽然來找我了。”

“他來找你幹什麽?”

“他說接到醫院的通知,小明的藥費全部用完了,叫他準備去省城交錢,不然就要把小明趕出醫院,可是他沒錢,趙三他們又都不在了,沒地方去找錢,來求我想想辦法,所以,所以我用手裏的書款幫他交了住院費。對不起榕哥,我叫你失望了。”

拚命忍住哭聲,任由淚水布滿了自己的麵頰,一直靠著牆低語的小蔣猛的站直了身子,給方榕深深的鞠了個躬。

“傻丫頭,原來哭是為了這個啊,這有什麽呢?我在的話也會這麽幫你的呀,再說我都說過著書店送給你了,從那時起,隻要你需要,這書店裏的一切都是你的。用自己的錢去辦自己認為需要的事,至於這麽緊張嗎?乖,不哭了,榕哥還有話問你呢。”

忍不住心頭的憐惜,方榕溫柔的伸手拭去她臉上溫熱的淚水。

“榕哥!嗚……”

忘形的伸手握住方榕厚實的大手貼到自己臉上,一個人苦苦支撐了整整近一個月的小蔣終於忍不住心頭的激動,大聲的哭了出來。

彷佛能體會她這個月來所收的間煎熬和痛苦一般,默默輕拍著她肩背的方榕並沒有象以前一樣,很快得就收回他的安慰之手。

痛痛快快的哭了一會後,小蔣的哭聲漸漸的低了下來,最後,微紅著臉的她鬆開抱著的方榕胳膊,一邊抹著眼淚,一邊低聲說道:“榕哥,對不起,把你袖子都弄濕了。”

“沒關係,對了小蔣,那小明現在呢?還是不讓見麽?”

方榕寬厚的笑了笑,伸手摸出身上的紙巾給她送了過去。

“不是,從那次去送錢的時候,警察就撤走了,不然醫院也不會那麽幹脆的說要趕人。”

“那他現在傷勢怎麽樣?”

“整個左胳臂肩胛骨那裏全碎了,醫院說殘廢定了,現在他幾乎整天都不說一句話,也不怎麽吃東西,我去看他,他也不理我,多說兩句他就大喊大叫的往外趕我,我看他對自己完全失去信心了,怎麽勸也沒辦法。”

說著,小蔣眼中的淚水又流了出來。

“嗯,他一個才十七八的年輕人,就這麽殘廢了當然會那樣,等回頭我去看他的時候勸勸他吧,男人之間畢竟容易溝通些。”

方榕在心裏歎著氣,柔聲勸道。

“謝謝榕哥!對了,你不是還有事麽問我嗎?是什麽事?”

在他的勸慰下,整個人看起來振作了不少的小蔣擦幹了臉上眼中的眼淚後,問道。

“趙三他們到底出了什麽事你知道嗎?本來我有件事想托他幫忙的。唉!”

方榕這次不在掩飾的深歎了口氣。

“我也不很清楚,隻是在小明出事後不久,趙三的聊城酒樓被一把火燒成了白地,聽說還死了兩個人,第二天夜裏,西街的四海歌舞廳也被一把火燒成了白地,隨後趙三和他手下的幾個人就失蹤了。

他剛失蹤的那幾天,警察在滿聊城的找他,聽街上的傳言說是他們和外麵來的一個幫派在南郊火拚,死了特多人。聽說在警方撤掉警戒後,很多人都發現那裏的土都被血染紅了,還有很多人說那天晚上那裏和屠宰場一樣,到處是人們臨死前的慘叫和哭嚎。聽說,聽說那裏的人都是他一個人殺的。”

不能自己的打了個寒戰,小蔣總算說完了她知道的一切。

“那現在街上惹事的那些人是什麽時候來的?”

已經隱隱猜到趙三落到如此地步的變故很可能和自己有關的方榕忍住心裏的狂跳,和顏悅色的問道。

“好像就是趙三失蹤後沒幾天,他們就來了,聽說是省城裏的一個大集團要在咱們聊城投資,和咱們市裏聯合搞了個什麽開發區,街上的那些人就是開發區的保安。

什麽保安,簡直就是流氓,他們比小明他們不知道壞了多少倍,整天就知道到處打架鬥毆,惹事生非,欺負女人,我才不怕他們呢。”

提起那些人,顯然也激起了小蔣心中的憤怒,她說著說著就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我說榕哥,你們的悄悄話說完了沒?我肚子餓死了,都快等不住了哦。”

就在方榕剛想說話的空裏,一直關著的房門一響,拉開的門裏伸出了林曉菡嬌俏的麵孔。

“小林子你說什麽呢?榕哥在問我正經事,那說什麽悄悄話了?”

紅了臉的小蔣跺腳嗔道。

“剛好說完了,你把他們叫出來,咱們去吃飯。”

方榕這會連笑容都懶得擠一個出來了,隻是淡淡的應道。

現在他心裏可以說真得是心亂如麻。飛機的事眼下還沒有著落,趙三和王小明發生的事根據自己聽到的種種情況分析,很可能也和自己不告訴趙三誰殺了蒼狼他們有關,不然趙三不會派小明去跟著劉英奇;可是劉英奇也受了重傷,顯然和趙三火拚的人不是劉英奇那方麵的人,那會是誰呢?難道是派蒼狼他們來的人?可是這麽簡單的事應該不至於鬧到這個地步啊,再說自己也隱隱記得趙三說派蒼狼來的是什麽四海社,怎麽現在再街上橫行的卻是叫長風的一群人呢?莫非是他們的分支?

方榕越想頭越疼,真想現在就找到趙三,好好的問個明白。

“但願這事不是因自己而起,不然自己肯定會內疚一輩子的。趙三,你現在究竟在那裏呢?”抬眼望向屋頂的方榕,就在身邊的這些人不解的目光裏。在心中默默的呼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