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異聞錄
Monster?被抓住了,至於怎麽處理,不在展翼的管轄範圍,他也不在意。
又平平靜靜地過了兩天懶散的日子,這天輪到展翼休息,白羽起了個大早,原本想著展翼應該還在睡覺,沒想到竟然看到他端著杯水從廚房出來,黑襯衫開著個中V,修身的一身看得人眼前一亮,那樣子套上外套就能出門了。
白羽跑到窗戶前仰著臉往遠處看,“今天太陽出來的方向貌似不對。”
展翼打開衣櫃,從眾多款式在白羽看來隻有細微差別的黑風衣中抽出一件,穿上,拿了桌上一片麵包,往外走,邊交待給白羽,“我要到晚上才會回來,你自己找東西吃。”
“唉,慢著!”白羽一把拉住,“你去哪裏?”
展翼微微一聳肩,“我今天休息,私人活動。”
“有多私人啊?”白羽伸手默默地抽了自己的外套。
“葬禮。”展翼不緊不慢地吐出兩個字。
白羽愣了愣,伸手半握,輕輕掩住下吧咳嗽一聲,正色,“節哀。”
展翼似笑非笑,“我又沒說死的是我的朋友。”
白羽眨眨眼,“那你去參加誰的葬禮?”
展翼見白羽已經穿好了衣服,對他輕輕一勾手指,往外走,那樣子似乎很願意帶他一起去。
“那個人叫泰倫?科斯特。”展翼發動車子,往一個白羽很陌生的方向飛去,“是第七區十大通緝犯之一,到目前為止赤魎變異的最高級,我抓了他大概有半年的時間,今天是他執行死刑和下葬的日子,估計沒有人會去給他送行,所以我很有興趣去看看。”
“哦……”白羽倒是明白了,“他犯什麽罪?”
“泰倫是如今最有名的凶犯之一,連環殺手,他的作案習慣是專殺好人。”展翼邊看著後視鏡觀察著空中的交通狀況,邊跟白羽閑聊,今天有些霧,所以他開得並不快。
“專殺好人?”白羽似乎覺得很可笑,“什麽樣的人能稱之為壞人我倒是了解,那什麽樣的人能被稱之為好人?”
展翼將車子停在一個十分偏僻的廠區附近,下車步行,“沒幹過壞事的不就是好人?”
“要求這麽低啊?”白羽跟上,雙手插兜走在他身邊,“那你的世界豈不是遍布好人?”
“那又怎樣。”展翼拿下太陽鏡,走到一間鐵門邊按了一串密碼,鐵門打開,他和白羽進入,“好人又不一定個個討人喜歡。”
“這裏是哪裏?”白羽好奇地四處張望,覺得像是個廢棄的廠區,很荒涼也有點陰森。
“刑場和掩埋區。”展翼帶著他沿著一條幹淨的十字路往前走。
白羽發現兩邊都是青草地,草地中間零零散散地矗立著不少黑色的石碑。
“都是在刑場被處決的犯人的墓碑?”白羽好奇。
“是啊。”
“怎麽現在的人比古人還不人道?”白羽搖頭嘖嘖了兩聲,“再十惡不赦,死了還是應該有選擇自己墓地的權利麽,幹嘛埋在這種地方?”
展翼微微側過臉看著白羽,良久,淡淡一笑,“你還真是強者的邏輯。”
白羽挑眉。
“他們要權利,那被他們殺死的人跟誰去要權利?”展翼微一聳肩,“殺人償命,不過就算償命了別人也活不過來,所以就別指望再翻身了,直接下地獄。”
“喔……”白羽笑了,“你果然是進化得更高檔的人類,這種冷漠我喜歡。”
兩人這種接近說笑又帶著幾分正經的對話到一麵黑色的磚牆前麵停了下來。
白羽端詳了一下牆體,十幾米高,直入雲霄的感覺,黑色的磚頭上有地獄十八層的浮雕,非常壯觀震撼。
“夠氣勢啊。”白羽驚歎。
“這裏是地獄之門。”展翼伸手將風衣領子豎了起來,提醒白羽,“第七區有四扇門,都是好地方。”
白羽想了想,“嗯,除了這個地獄之門,之前你說的關押極度重犯的還有一個安樂之門,那麽另外兩扇門是什麽來的?”
“一扇是天堂之門,還有一扇是寧靜之門。”展翼告訴白羽,“寧靜之門是關押診斷出變異形態精神疾病危險患者的,天堂之門就比較特殊。”
“是關什麽的?”白羽笑眯眯。
“有機會再告訴你吧。”展翼帶著白羽沿著黑色的牆壁一直走到底,打開一扇鐵柵欄,轉過彎……是一片極開闊的平地。
黑色的特殊金屬材料地板起碼有四五個足球場那麽大,平整光滑。此時霧氣已經散去,地板的鏡麵效果映襯著藍天白雲。
而在正中間,很遙遠的地方,有一個十分獨立的受刑台,大概十來米高。
正方形的受刑台上站著一個男人,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身上沒有任何枷鎖。
他站在受刑台的中間,雙手插兜仰著臉正欣賞藍色的天空,聽到開鐵柵欄的“咯吱”聲,就轉過臉來。
一眼看到了展翼,那人抬手輕輕地揮了一下,似乎是打招呼。
展翼也略一抬手,倒是也像老朋友一樣打了個招呼。
白羽摸著下巴望著遠處受刑台上的白衣人,遠遠看挺年輕的,身材挺拔消瘦,樣子也是不錯,像個普通的有為青年。
“看著真不像壞人啊。”白羽抬手遮著太陽光。
“原本的確不是。”展翼慢條斯理地說,“BN變異之後就十惡不赦了。”
“嘟嘟……”
這時,有短促的警報聲響起來。
白羽左右看,“什麽聲音?”
“時間到了。”展翼對遠處的人輕輕一擺手,示意——byebye!
隨著展翼的動作,那人仰起臉張開雙臂喊,“展翼!我真是很愛你!”
白羽叫他嚇了一跳。
展翼揚起好看的雙眉點頭,拍拍胸口示意心領了。
“下次……”那人突然低頭,直視過來。
同時,就聽到“fu”一聲,類似是風,又好像是吹蠟燭的聲音。
一陣藍色的火焰瞬間將他包圍。
白羽驚詫,“火刑啊?!”
“哈哈!”泰倫最後大笑,指向展翼,“下次再玩過……”
話音一落,一陣風過,火焰熄滅,泰倫一個完整的人在展翼和白羽的麵前瞬間化成了一陣被狂風吹散的白煙,空氣之中,隻有陽光的味道,沒有其他。
展翼看著火焰熄滅,拍了拍發呆的白羽,“走了。”
“你們現代人還挺殘忍的啊。”白羽自言自語,“就這樣子燒沒了,屍骨無存?”
“有塊石碑就夠了,反正也是下地獄。”展翼往外走,離開地獄之門踏上小路,沒走幾步他忽然停下來。
白羽心不在焉跟在他身後,一個沒留神,一頭撞上去。
展翼沒動,白羽還是象征性地雙手一摟他,以免他摔倒。
展翼沒搭理他,還是直視著某個方向,雙手就將白羽放在腰間的手掰開,丟到後邊。
白羽訕訕地收了手,不太明白展翼在看什麽,順著他的目光往遠處忘……就見在那片草地上,某一座墓碑前,站著一個人。
這墓園空空****的,竟然有人掃墓,的確新鮮。
遠處,荒涼的墓碑前邊站著的人也是個男人,穿著一身白色,感覺和剛剛被燒成灰的泰倫有些類似,不過如果是犯人應該不會在那裏晃悠。
那人看起來挺年輕的,一頭紅色的短發,可能是紅血?他低著頭,盯著一座墓碑發呆,手上沒拿花。
展翼看了他一會兒,轉身走了。
白羽不明所以跟在後邊,“翼翼,怎麽了?”
展翼打開墓園的大門,“他看的那座墓碑是泰倫的。”
“泰倫不是剛死麽?”白羽好奇,“效率還挺高的喔,墓碑都有了。”
展翼皺眉,“泰倫六親都斷了,怎麽會有人來看他的墳?”
“也許他隻是閑逛。”白羽一聳肩,“不對哦,你進門的時候按了密碼的,他也知道密碼,是警務人員啊?”
展翼沒做聲,看到了路邊停著的一輛黑色超豪華飛行器,視線明顯地飄了過去。
“翼翼。”白羽提醒,“這輛車子比你那輛帥。”
展翼眼皮子輕輕一動,似乎有些激動,“新款!”
白羽竟然看到展翼的雙眼裏邊閃過一絲淡淡的興趣,這種神情略帶孩子氣,可不常見。
展翼雙手插兜貓著腰眯眼研究行器的型號,迅速掏出電話,打給車行的朋友,“有新車到了?”
電話那頭的人也不知道說了句什麽。
展翼神色嚴肅,十分之認真“我要兩輛,銀色和黑色的都要。”
白羽插嘴,“白色也要!”
展翼收了電話,對白羽打了個響指,“有現貨,馬上提車。”
白羽心情大好,敗家子什麽的,果然合胃口!
兩人剛走到車邊,就聽到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
回過頭,就見剛才還在掃墓的那個男子打開大門走了出來,動作很緩慢,似乎關節行動不是很方便,又或者是體弱?
展翼此時已經上車,透過車窗的玻璃望向那人,仔細打量。
引起展翼注意的,是那人行走的姿勢。
他的姿勢之所以讓人覺得走路不方便,是因為習慣性地拖著腿,似乎雙膝無法彎曲。這種姿勢在一般人看來可能會覺得他關節有病,但展翼看來卻十分熟悉。
通常犯人都會帶著腳銬和腳鐐,特別是重型的犯人,腳銬會綁住膝蓋,讓人用胯骨運動來代替膝蓋的運動,從而使犯人行動不便。這種鐐銬如果常年佩戴,關節會發生變化,膝蓋部分的韌帶肌肉都會壞死,從而造成這種現象……莫非是剛剛刑滿釋放的犯人?
那人走到了那輛很酷的黑色飛行器旁邊,停下來,沒有打開車門上車,而是轉過頭,望向展翼的車子。
確切地說,他看的是展翼車邊的白羽。
白羽此時也跟他對視,對方血紅色的頭發在陽光下,是透明的火焰一樣的紅,這種紅色濃烈異常,顯得很不真實,這種紅,普通的紅血不會有。
他蒼白的臉色和立體的五官,昭示著非人類的身份,一雙眼睛卻是普通人類的棕色,沒有什麽特別。
白羽和他彼此對視了一小會兒,氣氛有些詭異。
這時,輛車子裏有人下來,似乎是司機,替那人打開門,顯得十分恭敬。
那人低頭,彎腰進入車子……腿腳又好似比剛才方便了。
展翼心頭微微一動——也對啊,如果他腿腳真的那麽不方便,不可能那麽快就從墓地中央走到門口……看他上車的動作輕快,進入車門一刹那,嘴角還帶出了一抹意義不明的笑容來。
展翼皺眉——故意的!
對方的飛行器發動後,往七區市中心的方向飛走,很快就消失了。
白羽也進入車子。
“你認識?”展翼問。
白羽搖頭。
“有什麽要說的麽?”
白羽嘴角動了動,撇出一句,“長得好討厭。”
展翼笑了一聲,調頭開另一個方向。
“你不跟去看看?”白羽驚訝,“他挑釁你哦!”
“他挑釁的是你吧。”展翼無所謂地回答,“我趕著去車行提車。”
白羽立馬精神一震,“果然抓得住重點!我欣賞你這種敗家子的作風,gogogo!”
展翼沒有再說什麽,他發覺白羽隱瞞了一些東西。
白羽也沒再說什麽,他發現展翼隱瞞了一些東西。
而至於兩人心照不宣避而不談的,是兩人各自發現的疑點。
展翼注意到的是那個走下來開車門的司機,手套和袖子之間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有一個明顯的紋身圖案。這個圖案他見過,就在不久前,抓住的安格Monster的肩頭有這個奴隸標誌,顯然兩者有關聯,車牌記下了,回去慢慢調查,以免打草驚蛇。
而白羽隱瞞的,則是那雙棕色的眼睛和那一頭血紅色的短發——看來血族的高層,隱瞞了很多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