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來還告訴李一隱另外一個消息。
王秀秀找到了,隻不過現在人家改了名字,但當時和現在的相片都還有,也知道她現在在哪,隻要拿到王亞芹保險櫃裏的東西,就跟他交換。
“你速度這麽快?”李一隱問。
“可不,我可是有效率、有動力的人。”左警官回答。
“要不,先給我看看……”李一隱提出一個自己都覺得不要臉的要求。
“公平交易,咱得交換。誰提出來的,什麽配得感?”左來咧嘴一笑,“等你好消息噢。”
他深深感覺自己的運勢來了,沉隱了十年,碌碌無為了十年,現在感覺各種跡象都從生命裏浮動起來了。
左來把車停在沒人的路邊,搖下車窗,沉浸在這種奇妙的感知裏。
他記得有一次去療養院找裏一隱玩,正巧看到白瞎子正炫耀自己算卦準。左來就上前讓他算了一卦,記得他當時說,人有命有運,命就像你一出生就是騎自行車的,有的一出生就是開寶馬的,運則是你的路,自行車走在平整寬廣的水泥路上也會一帆風順,寶馬車走在坑坑窪窪的泥土路上早晚也會顛壞。
白瞎子說他起運其實的時間就是今年。自行車上了大馬路。
還記得那時白瞎子說命不空算,左來給了一塊錢。
現在,手裏的造假販假案正在往前推進,不少線索都指向嫌疑人白瞎子風生水起、滿屋金銀的兒子白少爺。偷獵東北虎案子也有重要跟進線索……
人生瞬間好像明朗起來了。也充實了,變得有意義,內心沉積多年的力量一點一點上湧。他要抓住自己等了十年的運,抓住自己人生上升的勢。
療養院裏,李一隱坐立不安。
懷揣鐲子,馬上要找到主人了,興奮之餘還有些不舍,倒不是因為它貴重,而是因為要完成自己當臨終關懷師的第一個合約。
無論感受是多麽錯綜複雜,它都推動著李一隱的人生往前走。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去找王亞芹。
“找到了,芹總。”李一隱進到辦公室後,帶上了門,放低聲音,“是毛毛。”
王亞芹皺著眉頭,有時候,無論你對他人怎麽好,都避免不了別人吃裏扒外。毛毛又是一個白眼狼。這些白眼狼的共同點就是,都會在某個時候,朝著對他好的人,狠狠戳上一刀。
“我去把他叫來麽?”李一隱問。
光這一條,開除他足夠了。
王亞芹舒展眉頭前,更狠地聚了一下:“先別動他。”
“你對他有哪些我不知道的了解?”王亞芹把毛毛資料放到桌麵上。
無父無母長大,後來學了護理技能,這才來這裏當護工,二十六歲,單身。
“他有賭債。”李一隱說,“最近好像在賭球。”
“有些人是回不了頭的。”王亞芹說。
“白瞎子活著的時候也這麽說毛毛,說他沒有浪子回頭那一天。”
“去叫他吧。”
片刻後,毛毛來了。
“欠了多少賭債?”王亞芹根本不抬頭看他,而是整理文件。
“有、有三萬。”毛毛知道自己藏不住了。
“賣給莊總消息,給你多少?”王亞芹又問。
毛毛渾身有點哆嗦:“一條一千。”
“一共給過多少?”
“十幾條。”
“莊總就沒讓你做別的?”王亞芹問。
“沒、沒有。”
“那就公安局見吧。”
“別,等一下。”毛毛著急了,“他、他說要是沒中毒,就讓我往老人的飯菜裏放東西。”
“東西在哪?”王亞芹問。
毛毛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放到桌上。
王亞芹打開來,不知道是什麽,但想必不是好東西。心裏慶幸這樣敲山震虎嚇了一下毛毛,這才看到這個東西。就是覺得莊總不隻是簡單讓他打探消息,這個小雞肚腸的男人報複起來會很瘋狂。
“你動手放了東西,就不隻是欠賭債被追那麽簡單了。你是蓄意謀殺,無期徒刑等著你。”王亞芹收好證,還有今天對話的錄像,同時從毛毛那拿到他和莊總的來往通訊記錄,時間點、轉款都清清楚楚。
“芹總,我告訴你這些,你能給我多少錢?”毛毛問。
“債逼到家門了吧。”王亞芹嘴角動了動,“去哈城吧,哈城夠大,你能藏得跑的地方多。總部在招聘業務員,做成就有提成,時間靈活,更適合你。這是辭職報告,補給你一個月的工資,趕緊跑路吧。”
毛毛拿著錢立刻簽字走人。
“他會去哈城麽?”走後,李一隱問。
“十有八九投奔莊總去了。”芹總說,“療養院幹淨了,這是最好的。”
李一隱餘光看向保險櫃:“剛才我看到王奶奶回來了,還拎著不少東西。”
“是麽?”王亞芹先一步出去了,李一隱跟著出去,沒走幾步,裝作手機落在辦公室,就回去拿了。
確定芹總走到走廊下了電梯,李一隱反鎖了辦公室的門。那開鎖的視頻,他一個人的時候看了幾十遍,現在拿著工具聽著聲音,逐個試密碼。
十幾分鍾後,隨著“哢嚓、哢嚓”的連續三聲,保險櫃打開了。
他立刻拿出裏麵的牛皮紙文件袋,一個是賬本,療養院的所有運營賬目,有很多他根本不知道甚至想不到的,一個是療養院的規劃,五年規劃、十年規劃,方案細節都寫得清清楚楚,有的已經開始實施,這樣規劃走下去,療養院將是雪鎮的標誌,打造的不隻是一個療養院,而是整個雪鎮煥然一新啊,看得李一隱心跳加快。
他現在知道她每天每晚加班都在忙活些什麽了。
還有第三個文件袋,他顫抖著打開,裏麵是一些老照片,都是她和奶奶的,去過的地方,互相寫過的明信片等。原來這些對她來說那麽重要。
原樣放回去。鎖好。離開。
李一隱高興的是,她和偷獵東北虎沒關係,一直吊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左來,這次你看錯人了。王亞芹不是你要找的人,保險櫃裏也沒有你要找的東西。”李一隱徹底鬆了一口氣。
如果不是她,療養院裏還有別人,左來沒細說,把王秀秀的所有信息都發過來了。
李一隱看著信息,整個人呆住了。
王秀秀改名後王玉蘭,她年輕時的相片右手上正是一片紅色胎記,現在年老了,得了白癜風,紅色胎記被覆蓋了,她現在的模樣,正是王亞芹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