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爺整個人在拘留所裏早就懵了,久久不能回過神來,總想著老金和老銑死的時候,是不是自己害了他們?還是這就是他們的宿命?

兩人已死,錢大爺百感交集,腦袋混亂,有很多東西不知道怎麽麵對,一些事情甚至會危及到自己,現在兩人死了,也就剩下自己一家之言,無從對證了。

王亞芹被攔在門衛室。

“警察同誌,煩請通報一下,我是療養院總經理王亞芹,有線索匯報。我要見負責賭博致死這個案子的警官。”

門衛見到這種情況,自然電話通知,很快來了三個警官,把她領到小會議室。

“這位女士,你有什麽線索?”一個警官問。

三個人都盯著他。

被人盯著王亞芹早已習以為常,沒有絲毫覺得不舒服。在他們麵前,她得先說出自己的有用信息。

“錢、金、銑,三個人是牌友,他們被一個人利用了。那個人知道他們喜歡打牌,也知道他們的病情,很可能在打牌中發作。”王亞芹說。

“他們死了,那個人又能獲益什麽?”一個警察問。

“你這樣說,是要拿出證據的。”另一個警察說。

“那個人計劃讓他們死在療養院,這樣身為療養院總經理的我就難逃幹係了,說白了是內部競爭。這個人是療養集團的莊總,他出錢讓錢大爺領著這兩個牌友來我療養院入住。”王亞芹說完,給他們看了三個人幾次在療養院的監控畫麵,時間和對話都清清楚楚。

聽著這幾個老大爺為老不尊的汙言穢語,幾個警察原本憐惜的心情也改變了。

“這個畫麵,就是錢大爺給莊總打電話。”王亞芹按暫停。“如果你們調查,應該可以發現不少他和莊總的通話記錄。莊總知道他們喜歡打麻將,又利用了他們自身的疾病,這才致死人死亡。”

“你要提供的就這些?這些都是間接線索,而且不少是你主觀猜測。”

“其餘的恐怕需要你們用盡技巧去審訊錢大爺才知道,畢竟其它兩個當事人已經死亡。我能提供的有限。但作為一個公民,就是覺得誰是始作俑者,誰就該承擔這個責任。這和個人職業競爭無關。我希望所有壞人都能受懲處,接受屬於他們的那一部分。”王亞芹起身,再不走,就下逐客令了。

她不知道警察會不會追著這個線索查下去,還是人死了就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走到門口,她停下來,轉過身:“我能和錢大爺聊兩句麽?”

三個警察彼此看看,商量片刻後點頭同意了。

其中一個帶著王亞芹來到錢大爺這。

錢大爺想事情想得出神,看到王亞芹十分意外,甚至有點結巴:“芹,芹總,你怎麽來了?”

“我來自然是見你。”王亞芹說。

“他們死了,你是連帶責任,就像勸人喝酒把人喝死了一樣。”王亞芹施壓。

“我這麽想到這樣,早知道這樣,我怎麽也不會來這的。”錢大爺充滿內疚。

“我知道你心裏也過意不去,畢竟是兩個老朋友,平時最多就是幾千塊的小賭。不過事情已經發生,金大爺和銑大爺的家屬不會這麽輕易接受,輕易原諒你的,他們不從你這鬧到一筆可觀的賠償款,你覺得能平息麽?”王亞芹繼續說。

錢大爺眉頭越陷越深,沒有幾十萬如何打發?

“眼下倒有一條明路,就看你怎麽走。”王亞芹繼續說,“讓你來雪鎮,讓你找牌友,給你們衣食住行買單的都是省城集團的莊總吧,如果你和盤托出,他們兩位的死,要負責的人就是莊總了,而不是你,你隻是他被莊總利用的棋子。”

“事到如今,我也不隱瞞你了,莊總見不得我在雪鎮經營療養院,巴不得我賠得精光,他還給我這邊的人下毒,他讓你們來就是知道你們會在療養院出事。我那客房有很多,這也是一直沒接受你們入住的原因。”

“他才是幕後黑手!”錢大爺一拍腦門,豁然開朗。

“所以,你不用替他背這個鍋。你把怎麽和他認識的,他遊說你來這的利益、條件,還有你們的之間通話記錄、短信記錄、匯款記錄這些都一一對警察講清楚,等警察調查取證之後,你就清白了。兩個老牌友的家屬找你問責的時候,你也不用內疚委屈,畢竟你也是受害者。莊總知道你們三個的病情,又知道你們非常非常嗜好麻將,隻要你們有人死在療養院,他就贏了,他可不管是誰死了,這裏麵也包括了你,別以為你和他有交情,我和他在職場認識多年,最了解他的本性了,一切都是他利用的棋子。現在,他家裏、公司裏的官司不少,性騷擾什麽,多人舉證也很快立案,這個人你自己掂量一下,可能還會來救你這個沒有價值的棋子麽?”

王亞芹的話雖然有一點誘導性,但也算是闡明利弊,一邊的警察沒有製止她說。

她走後,錢大爺離開找警察交代這些前因後果。他想減少賠償,也想減輕自己的負罪感,這兩樣東西,找人背鍋是最合適的,何況原來就不是他的鍋。

莊總老婆已經第四次給王亞芹發信息了,打了幾次電話她沒接。

問她相片哪來的,還有多少?什麽價格?

王亞芹回複她:“我要是你,就先著手財產,看看對方隱藏、轉移了哪些夫妻共同財產,然後抓住他的出軌證據,準備離婚起訴。時機成熟我再和你交易。”

王亞芹不知道對方是個什麽樣的人,也許曾頗有姿色嫁他之後成了家庭主婦,也許是莊總坑蒙拐騙到手的好姑娘,也許是捉奸成癮一心仇恨他的冤種。

回到療養院,王亞芹心情沉重,雖然這次事件沒有對療養院造成危機,但還是沉重。

這事很快在雪鎮傳開了,療養院裏也少有人再繼續打麻將了。鎮裏幾家麻將館也拒不接受六十歲以上老年人,尤其動不動就血氣上頭的。除此之外,限時打牌也成了硬性規定。

“其實你也算做了好事,本來麻將就不是好東西。坐在那腰酸腿疼後背也不舒服,還因為輸贏傷心高興動怒,都容易傷身,不如看看書、散散步,發揮點夕陽紅精神,老年人的餘熱。你的做法淨化了雪鎮。我一直我覺得打發時間有很多種方式,但打牌是最不可取的。”李一隱安慰王亞芹。

“夕陽紅精神,這句話好。”王亞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