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春,我知道你是誰。”寧安嬉皮笑臉地打量著,放低聲音,“什麽時候寫新書啊,我都等了好久了。”

北春冷笑一聲:“你認錯人了。”

“給你看這個。”寧安拿出放大的相片,文件夾名稱都看到了。

“放心,咱倆的秘密。我不會告訴第三個人的,但你要給我簽名。”寧安說,“還有啊,我絕對挺你,你說沒抄襲就是沒抄襲,我就是相信。”

北春苦笑。要是自己那個多年朋友有寧安一半的信任,自己和她也不會斷交,也許友誼一直都在。

“想什麽呢?”寧安見她久久不說話,還有點悲傷的眼神。

“想失去的一個朋友。”

“我覺得這種事情就要看得開點,你失去了證明不屬於你的,你沒失去的,不會失去的那些才是你的。友誼更是如此,就算這次不失去,也許下次還會失去,重點是那個人不是永恒的朋友。”

寧安的安慰讓北春釋然了不少。

北春心裏也清楚,有些注定是要失去的,同時失去也是互相的,當兩個人不再同頻的時候,又沒保持距離,就是彼此失去的時候。

“我暫時不會再寫了。別告訴別人。”北春說。

“啊,你真的是……”寧安喜出望外,幾乎從凳子上跳下來,“就說我的推理準沒錯。放心,其它幾個人都不看小說,他們隻看我無聊的短視頻,膚淺。”

“為什麽不寫?”

“我不想談這個。”

“說說吧,我給你解惑。”

北春看著他的手機和電腦,倒是想到另一個主意。

“我們還是先解別的惑吧。”北春說。

“好啊,你有什麽需要的,我最喜歡幫助別人了。”

“首先,沒有額外報酬。其次,這事得保密,秘密進行。”北春說,“因為我也隻是疑慮,還不確定。”

寧安興趣越來越濃了。

“這事很重要,性質也很嚴重,充滿風險,但做成了會很有成就感。”北春說。

“北姐,你就直接說重點吧。”寧安心癢難耐。

“療養院裏有人和偷獵東北虎有關。”北春說,“我想查到那個人。”

北春自然不能說自己是無意中聽到左來和李一隱對話知道的。

“這不是和警察扯上關係了嗎,我們最有機會和他們有關聯了。”寧安說。

“你傻呀,和他們有關聯也分正麵和負麵,以前你們沒做好事自然不想,現在要是查到了做的是好事,這種正麵關聯能抹平不少負麵的東西。你雖然不是雪鎮人,但也是咱們東北共同土地上的人吧,有這個機會就不想做點什麽貢獻?”

北春這麽一說,寧安也動心了。

“行,我和遙遙比較好,那我們先兩個人一起查查看。”

“注意保密。”

“這個我知道,我最擅長這個了,除非用刑。”

“認識你真好,我就喜歡做有趣的事,還不違法。”寧安說。

“趕緊睡覺。”

……

第二天,李瑟瑟大早起來,五點半就到了殯儀館,見這位十七歲的少年。

高層重摔,麵目全非,但依然可以看出年輕的骨架和光滑的肌體。即便死了,少年的氣息依然在那裏。

“一個人行麽?”儀老師和館長也早早地來了。

“行。”李瑟瑟拿來工具箱,關上了門,一個人開始給少年補臉、上妝。

一切完成後,九點鍾了,少年麵龐栩栩如生。

在外麵等待的家人們的看到兒子這般英俊地一如既往地躺在那裏,心裏雖然滿意,可卻更加痛苦,斯人已逝,再無來世今生。

母親矮胖,四十來歲的樣子,圓潤的脂肪堆積在臉上,一雙精明的眼睛即使在哭的時候也沒法遮掩。父親則顯得呆滯蒼老。

九點零八,準時出殯。

完事後,這對父母向館長打聽療養院的事,聽說雪鎮有個療養院不錯,他們帶著骨灰想在這呆幾天,再回老家入土為安。

館長便推薦了雪鎮療養院。

李瑟瑟把這對父母情況發信息告訴了李一隱,讓大哥多留意點。

骨灰寄存在這裏,小麗夫妻去了療養院。

李一隱親自接待的,這兩口子表麵上和和氣氣,可他們一到房間,甚至沒有來得及關緊門的時候就大吵起來。

“你忙忙忙,現在孩子死了,你滿意了?我恨你,恨死你了!”妻子小麗吼道。外人麵前的那種悲傷一下子變成了怒氣和戾氣。

“你才是當媽的,照顧孩子不是你的事,老大出了事,你就是主責!我負責掙錢,我那部分我做到了,你那部分呢,你每天在忙什麽?呼朋喚友,喝酒吃飯?你多用點心關心孩子,他能跳樓麽?”

“你不也呼朋喚友?”

“我所有酒局都是業務關係,都是客戶。你呢?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所有酒局都是為了別人稱讚你、捧你、舔你,滿足你的虛榮心,因為你隻有這個了。就因為你的虛榮心,兒子沒了,沒了!”

……

李一隱在門外聽得清清楚楚。

孩子出事,父母要麽就互相指責,要麽就安慰。這對夫妻顯然是前者。

接著,隻聽小麗哭起來:“他不缺錢,不缺朋友,成績雖然差點,可花錢找人照樣可以上好大學,怎麽高一就沒熬下來呢。”

“如果你不把他送私立學校,天天能接送,結果就不一樣了。”

“你又為他做了什麽?除了當家委主席之外,你做什麽實際的東西了麽,他是個男生,需要父親做榜樣,陽光、運動、交女朋友,哪一樣都需要父親的陪伴和指點,你給了他什麽,除了錢……他就是因為你想不開的。”小麗繼續說。

阿明不再說話。陷入深深的自責。

“老二你就上點心吧。”小麗繼續說。

“我跟你之間的關係,就隻有老二這一個關係了。”阿明冷笑。

李一隱敲門,送飲品:“這邊的牆體薄,隔音效果不好,兩位可以放低聲音。下麵有溫泉,隨時可以泡。”

臨走前掃了一眼手機,小麗還在約飯局……

幾個年輕男子的頭像,一口一個“麗姐,明哥”……

在殯儀館沒走的還有兩個男生。

“你們還不回去?”李瑟瑟問。

“我們想多陪一下阿偉。”一個男生說,“他要跳樓的時候我知道,我感覺要出事,我給他媽打電話,結果沒接……”

“不是你們的錯。”李瑟瑟安慰。

“阿偉這次成績不好,女朋友也剛剛分手,大概心情不好吧。家長會又被他媽罵了一頓。”